馬車在凌府的門前緩緩停下,風舒安扶著車夫的手下了車。看著府邸門口的裝潢依舊不失凌向陽當尚書時的輝煌,距離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不過才過去了短短三個月,可是早已很多東西都發生了變化。凌向陽現在早已經帶著嚴氏和他的兩個孩子回臨湘過日子,而凌墨軒則跟著凌文祥學習打理漕運之事,凌家早已不涉足朝堂之事。而如今這凌府,就只有凌文祥夫妻以及凌墨軒居住,當然,還有偶爾回來小住的凌穆陽,凌文祥的爹,凌向陽的弟弟。
大門如平日中一樣緊鎖著,風舒安並沒有上前讓人通傳,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站在大門前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觀賞著這門面的裝飾。
她不過站了不久,大門便被人打開,趙晨從里面神色匆忙地跑了出來,誰知一出來便看到風舒安站在門口,驚得頓時愣在原地。
風舒安看到他,滿意+.++一笑︰「請問趙侍衛,本公主能進去嗎?」。
趙晨反應過來立馬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視風舒安的臉容︰「公主料事如神,屬下佩服。請。」
風舒安微笑著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邁起步子走了進去。趙晨跟在她的身後,心情復雜,他方才便是被皇上派去請人的,沒想要一出門羽湘公主便候著了。看來這一次,主子還是要公主的手上吃虧。只是為什麼,皇上這麼疼愛她,她卻要三番四次地為了一個外人傷主子的心。想到這里,趙晨對風舒安這種不咸不淡的態度,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的心理可對這位公主責怪得很。
風舒安似是無意地回頭看了鐘楊一眼,見他一路沉默不語,臉色緊繃,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敵意︰「趙晨,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我也不想解釋那麼多。你忠心沒有錯,我也很欣賞,但這麼多服從我與皇上命令的人,這次都站在我這一邊,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是因為這一點,這一局,我非贏不可。」
趙晨只是語氣生硬地回了一句︰「公主,這邊。」便越過了風舒安,大步向前走去。
風舒安也知道他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兩句話而改變對此事的看法,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上前去。趙晨走路的速度很快,風舒安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到了凌府的一間廂房內時,她已經累得要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皇上在里面等著,還請公主進去。」趙晨面無表情地說到。
風舒安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才推門進了去。只見鐘楊與凌祥文正一臉憂色地看著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鐘珊,听到響聲,兩人齊齊回過頭來,見到是風舒安,都不由得一愣。
「屬下一出門,便遇上公主了。」跟著風舒安身後的趙晨解釋道。
鐘楊收起了臉上的擔憂之色,向趙晨擺了擺手示意他出門,趙晨恭敬地退下,順手還將房門帶上關好。
「你明明知道珊兒她懷著身孕差不多要生了,怎麼還狠得下心給她下毒?你的那些陰詭計謀用在何處不好,可朕是你的親兄弟,珊兒肚子里流的是哪家的血脈你心知肚明!為什麼這樣你還狠得心下手!」等趙晨退了出去,鐘楊便劈頭蓋臉地責問了起來。
風舒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了冕妃。」
「呵!」鐘楊冷笑一聲,「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就憑她是你的朋友?不可能!若是珊兒知道了,你讓我怎麼解釋,為了她,我親手放走了她的殺父仇人?笑話!你明知道這不可能!」
「那好吧!」風舒安垂了垂眉,掩去眼中的神色,更確切地來說,她不敢去直視鐘楊那眼中赤luoluo的質詢,既然凶手是她,怎麼也不能讓綠冕替她背了這鍋,「你不用費盡心思去找孟堯靈了,她早就被我藏了起來,你什麼時候肯放綠冕,我就什麼時候將解藥給你。你也不用擔心,我還不至于對一個懷孕的女人下什麼毒,這藥只是會讓她在幾天的時間內昏迷不醒而已。只是孟醫師替她把過脈,孩子怕是在這兩日就要生了,到時候她若是還沒有醒過來,那孩子會不會在肚子里窒息而死,一尸兩命我也不能保證。」
「風舒安!」鐘楊怒喝,雙目因憤怒與痛惜變得通紅,絲毫也不顧忌凌文祥在場,便將她的真實名諱給叫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脅誰?!」
「我知道。」風舒安語氣很平靜,眼眸卻始終沒有抬起,「所以我才會用這種語氣與你談判。我只能說,冕妃放了可以再抓,但鐘珊的命只有一條。時間不多了,放還是不放,就你一句話的問題。」
鐘楊快步走到風舒安身前,雙手狠狠地抓住她的雙肩,似乎要將她的骨頭都摁碎︰「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楮,將方才的話重復一次?!你說啊!」
風舒安狠狠地將心中的不忍情緒按壓下去,抬起了頭,那原本便漂亮的雙眸被淚水浸泡過,更顯得格外清澈,只是那麼清澈的眼眸下的紅唇,吐出來的字卻那麼的殘忍,宛若鋒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將鐘楊的心狠狠地凌遲著。
「鐘珊的生死,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可是綠冕的性命,我比誰都在乎。」她的眼楮就這麼無聲地流著淚,對上鐘楊那近乎瘋狂的眼神。
鐘楊揚起了手朝著風舒安的臉蛋就要狠狠地扇下,就在凌文祥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之時,他的手卻硬是收了回來。他異常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雙手握成拳︰「很好!很好!不愧是朕的胞生妹妹,談判的技巧增進了不少。好,你贏了,但記住,朕之所以輸,是因為永遠也做不到你那麼狠心!」
鐘楊狠狠地甩了甩袖,轉身回到鐘珊的床邊坐下,目光看向凌文祥︰「好好照顧她,不要將真相告訴她,答應朕,好嗎?」。
凌文祥點了點頭,比起鐘楊,他更不希望鐘珊受到傷害。
有了凌文祥的承諾,鐘楊才放心,原本他想親吻下鐘珊的額頭才離去,可最終還是顧忌著凌文祥在場而沒有。他戀戀不舍地看了鐘珊一眼,才下定決心轉身離去,不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走,去領人。」
風舒安看著鐘楊怒氣沖沖地將門推開,心下一顫,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才快步跟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