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酹月疑惑地反問,他們二人私底下時從來不以君臣稱,所以私下沈酹月也從來不會在蘇素言面前自稱臣。
「如今我算是領悟到了霓裳的真面目了。」蘇素言微嘆一句,沒有再多解釋自己今日所為,他相信沈酹月能懂,「可是你,好像還沒醒悟。」
「我?」沈酹月哂笑,「我要醒悟些什麼?」
「白琳瑯。」蘇素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對她,是不是動了真心了?」
沈酹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對我又沒有什麼威脅,我願意寵著疼著又怎麼了?況且那小女人也是個懂進退知分寸的,可不像你的蘇夫人,一認識就求著讓你解救魏家的大災大難,你可別忘了,你當初為了護她魏家,你們蘇家付出了多少代價,一半的家產上貢,嘖嘖,也就你蘇大醫師舍得。我看啊,魏霓裳與蘇家本家人如此少聯系,怕也是因為本家的人恨她恨得入骨吧?還不說她一個人便將你給拐跑了。」
「什麼叫拐跑了?」蘇素言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就不是了?你現在可是身在朝廷,你說說,本家那邊你還有管多少,素言山莊的事情還不是大事才交由你來決斷,小事全都讓你宗族的那些兄弟接管了,雖說你也不稀罕繼承蘇家家業,但若蘇家家業落在小人的手中,你肯定不願意吧?」沈酹月湊近蘇素言的臉蛋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蘇素言翻了翻白眼︰「我自有分寸。好了,我是認真的,你對那個白琳瑯是不是認真的?好好好!這話我問錯了,我現在換個問法,你到底用了幾分的真心?」
沈酹月袖子下的手指相互點了點,故作不在意地說道︰「我便是喜歡她,又如何,我可不會像你一樣沉迷,試問你見過哪個君王是深情的?今日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便注定了永遠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蘇素言搖了搖頭︰「若是她還沒死,你覺得你真的能做到絕情嗎?」。
蘇素言的話讓沈酹月袖子的不安分的手指微微一頓,他口中的「她」是誰,兩人心照不宣。自從四年多前那場政變過去後,他改名換姓,她不知所蹤,就如世人皆沒想到權傾朝野的南庸大功臣南閣先生,是東凡先帝早早安插在南庸的東凡太子一樣,也沒有人想到,那曾經名動一時可惜紅顏薄命的斷魂堂首席護法,竟會搖身一變成了和親東凡的中元公主。
世事無常,命運這種東西,本身便最愛捉弄別人。
當年收到顧天語死亡的確認消息後,沈酹月很平靜,平靜得詭異的可怕,唯有蘇素言懂這個人,他不過是深深掩埋心中的苦楚,每日夜深人靜之時,偷偷借酒消愁,第二日又強作無事一樣,蘇素言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沈酹月。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笑得真誠,直到遇到了白琳瑯以後。
蘇素言已經知道了羽湘就是當年的顧天語,雖說不明白為何她沒有死,但他肯定,那一定是顧天語。此刻的蘇素言內心掙扎得厲害,到底要不要告訴沈酹月,顧天語回來了,就在他身邊,就是那個讓他一直恨得咬牙切齒的羽湘公主。到時候他若是知道真相,到底會如何對待顧天語?又會如何對待白琳瑯?蘇素言很迷惘,一邊害怕知道真相的沈酹月會發瘋,一邊又害怕顧天語的復仇計劃真的成功,無論是那種結果,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她死了。」沈酹月的語氣很平靜,很平靜,宛如萬里無垠的湖泊之上,一切生物皆銷聲匿跡,突然一顆水珠滴落在那從來不曾有風吹過的湖面之上,一晃而過的那種平靜,那是一種極盡孤獨落寞的平靜。
蘇素言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該感謝白琳瑯讓你重新有回了人氣,還是應該恨她居心叵測地接近你呢?」
沈酹月眉峰狠狠地皺起︰「你說什麼?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私生女,靠著我的寵愛才坐到德媛的位置,她無依無靠無權無勢,能有何居心?」
看著沈酹月想也不想便下意識地為白琳瑯辯解,蘇素言便知道他已經情根深種了,他不知該慶幸他放下顧天語重新開始自己的幸福,還是該擔憂白琳瑯那個未知好壞的女子對他會造成的影響。
「我的人發現了一名神秘人與那劫殺犯人的劫匪聯系過,後來他跟蹤那名神秘人,發現神秘人最終消失的地方,正式苑茉宮。」蘇素言淡淡地說出自己進宮時剛好得到的消息,眼神卻一直注視著沈酹月的神色變化。
「琳瑯?不可能,她這樣做對她能有什麼好處?況且她也沒有那麼大的勢力。」沈酹月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否認蘇素言的這個想法,「說不定只是巧合。」
「你若是不信,大可盡管派人夜查苑茉宮,看看里面是否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蘇素言見沈酹月一臉抗拒的神色,不由得嘆聲道,「我的人在跟蹤那神秘人之時,發現了太後的人也在跟蹤他。若是太後先一步發現白琳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到時候你便是想保她,怕也難了。」
「此話當真?」沈酹月凝視蘇素言,沉聲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只是你真的就這麼相信,白琳瑯的身份是干淨的?自從梁家人來京城後,一家人皆是謹言慎行,而且她也極少提及家人,想必她也鮮有跟你提她十五歲之前的事吧?」
蘇素言一一將疑點道來,沈酹月听得煩,揮了揮手︰「此事我自有分寸,我會去查,你放心好了。只是母後那邊若真是琳瑯辦的,怕是母後這次要下狠手了。對了,魏霓裳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她?」蘇素言幽幽地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魏家必須倒,至于她,我可以給她一條生路。」
沈酹月勾了勾嘴唇,諷刺地笑道︰「怕就怕別人不一定領你這份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