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武陵城里。
大將軍高武看著面前含笑而立的男人,似是怔住了一般。
「五殿下。」
他的聲音很輕,若不仔細听都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嗯,是我。」
瑞王看著面前的男人,依稀還有少年時的影子。
「謝瑞王殿下援手,助我擊退蒙軍。」高武的聲音還是很小,他不想讓外面的親衛听見。
「這是我父皇的天啟國,也是我太子哥哥的天啟國,我只是想替他們守護好它。」瑞王的聲音很淡,但卻深藏著抑制不住的濃情。
「五殿下!」
高武的聲音似是哽咽了一般。
少年時他們曾許下的誓言,猶在耳邊,只是此時此景,故人西去,剩下的人都已兩鬢霜白。
當年宮變發生的太突然,太<子出事,瑞王不知所蹤,等他們知道的時候已經鞭長莫及。
和太子瑞王親近的家里都被冷藏。
高武他爹辭去職位,回到家中含飴弄孫。
高武心灰意冷之下,申請駐守邊關,一去就是十三年。
這次蒙軍犯亂,上面也有借此機會把他除去的意思。
不然為何援軍糧草遲遲不到?
想到一心為國的士兵飯都吃不飽,甲衣武器幾乎全是殘缺。
想到在寒冷中凍死的老兵,嘴角的那一抹微笑,他的心里就恨。
那些人久經沙場,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敵人刀下,卻因為軍需缺乏,死在一場嚴寒之中。
瑞王嘆息一聲,「剛接到的消息,你因駐守邊關不利,需立即回都城听審問罪,聖旨已經在路上了。」
高武面色慘白,這是看自己沒死,已經迫不及待了嗎?
「高武,你可願隨我撥亂反正,拿回正統?」瑞王輕聲問,「你家人我會派人護送回來。」
高武狠狠閉了下眼,單膝跪地,」誓死效忠瑞王殿下。「
瑞王輕聲笑了,「我們都效忠的太子哥哥,我會助煜兒登上皇位,拿回本應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可是在說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就閃過小山那張清瘦的臉。
小山壓根就沒想過自己不是親生的。
他正一臉懵逼的抱著個嬰兒,無措的說,「黑丫你看他在哭。「
「啊,估計是餓了吧。」黑丫很少能看到哥哥這副樣子,心里覺得好笑,但又為孩子的事情擔憂。
找不到女乃媽,金婉秋還沒下女乃,今天早上只給孩子喂了些清水,和稀稀的小米粥汁。
「等到了山上,讓我師父給金姐姐看看,早點下女乃就好了。」黑丫也有些發愁,不行就看能不能抓來一只剛產崽的野山羊。
可是這幾天寶寶怎麼辦?
她只想趕緊回到山谷,把這些問題交給舅媽和娘親去解決。
山上的溫度還是要比外頭低很多。
金婉秋躺在拆了門板做成的架子上,身上蓋了厚厚一層被子,額頭也用厚棉布包起來。
小丫鬟昨天跑了一天,腿疼的受不住,呲牙咧嘴的跟在後頭。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谷,現在這點路對黑丫來說已經是小意思了。
這次下山本來還想把李沐然的信件和分紅拿了,但是事情緊急,也只能以後再等機會了。
反正現在拿著銀票也跟紙一樣。
「若是朝廷抵抗不利,改朝換代了,我的銀票還能用嗎?」。黑丫突然想到。「不行,我得趕緊把銀票都兌換了。」
雖然不知道後面給分了多少,但是第一批就賣了那麼多,後面肯定不會少。
等到把金姐姐安頓好了,她就要開始找人做這些事了。
「怎麼現在才回來。我和你爹都急死了。」許氏擰著黑丫的耳朵,把她提溜到屋里。
先是閨女只帶了一個人就敢跑到縣城。
兒子又帶人跟了去。
然後所有人一晚上沒回家。
她和孩子爹就一晚上沒睡覺。
「哎哎,娘,耳朵要掉了。」黑丫趕緊討饒。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她就是故意喊的厲害。
小山在一旁悶笑,小丫湊過來看了一眼,「哥你從哪抱了個娃。「
這一聲驚呼終于拉回許氏的注意力,狠狠瞪了黑丫一眼,「一會再收拾你。」
轉過臉問小山,「這個孩子從哪來的?「
「娘,是金姐姐的孩子,我這次去縣城就是為了接她,孩子餓了一天了,金姐姐沒女乃吃,你快看看怎麼辦。」
黑丫湊過來討好的說。
「那我趕緊去看看。」許氏接過孩子看了一眼,「這麼小,不足月就生了吧。」
「嗯,才七個月,出了點意外。」
許氏搖搖頭,「真是作孽呢,好好的打什麼仗。」
說完把孩子的包袱又裹了裹,抱著下去了。
金婉秋被安排在表姐和表嫂旁邊的屋里,現在兩個孕婦,一個產婦,再加一個就能湊桌麻將了。
薛棋給她把過脈,因為要喂女乃,所以很多藥都不能吃。
只能在湯里慢慢添加一些藥材,做成溫和的藥膳慢慢補。
「師父你看這個能用嗎?」。黑丫拿出一粒養身丸。
薛棋接過觀察了片刻,又湊到鼻端聞了聞。
「你這個藥丸哪里來的,還有多少?」
黑丫撓撓頭,「別人送我的,還有三四瓶。」無奈對師父撒謊,她心里升起一絲歉意,「不過這個我知道藥方,要是有用的話我一會寫給你啊。」
以後那些藥方,除了特別逆天的,如果師父需要的話就都告訴他吧。
薛棋瞪了她一眼,「這些個東西都是要保密的,人家是因為信任才告訴你,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說出來。」
黑丫吐吐舌頭,她師父是個老古板,但是這樣有原則的人往往都讓人心生敬意。
「肯定是已經經過別人允許啦,要不然人家不同意,我怎麼敢隨便說。」
薛棋知道這個小徒弟說話辦事還是很靠譜的,既然她那麼說了,肯定不會是假的,只是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把這種珍貴的成品方子往外傳。
「既然這樣,就再給我幾顆,我得親自嘗嘗藥性,才知道病人能不能用。」薛棋對自己的小徒兒說。
黑丫直接給了師父一瓶,反正這種東西她還多。
出來的時候舅媽正在熬魚湯,一次熬一鍋,三個孕產婦都能喝。
也許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心里終于定了,也許是因為中午半鍋魚湯,晚上半鍋野雞湯的作用。
到了晚上的時候,金婉秋終于下女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