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瞥了一眼。
「無礙。」
「那可不行,我去找大夫。」
翩若轉身便要去找。
「站住!我說不用就不用!」夏楠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清冷。
說完她自己似是也愣了一下,抿了下唇,又道。
「找些白紗幫我包扎起來就好了,不用那麼麻煩。」
翩若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匆匆離去,急忙尋來一些包扎用的白紗,拉過夏楠的手,細細為她包扎。
夏楠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
其實她本想說並不用這樣,可話到嘴邊,還是噎了下去。
翩若看著夏楠的掌心,眉宇間滿是心疼。
這雙不夠白女敕卻縴細的手,掌心的皮被尖利的指甲割破,深深陷了進去,溢出點點嫣紅鮮血。
而讓她更心疼的是,一觸上夏楠的手,她便被震驚到了。
平日里夏楠的手總是隱于寬大袖口之下,她也從未仔細看過她的手。
這會兒一觸模,那堅硬的粗糙的感覺一下子直入心底,竟是比她的手還要粗糙!
她是下人,她為主子。
可為何她的手的手比她的還要粗糙?
翩若為夏楠纏上一圈一圈的紗布,目光落在她掌心略微泛黃的薄繭上,心中不由得更加憐惜這位主子。
剛才大夫人……究竟是說了什麼?
「行了,就這樣吧。」
翩若為夏楠纏了幾圈,便被她制止了。
「纏太多活動不易。」她的經書還沒抄完呢。
五天後就要去大德寺禮佛了,她要趕在之前抄完。
夏楠讓翩若給她鋪好抄寫經書的紙張,便提欲寫。
「姐兒,您的手這樣,還是少動為好。」
夏楠活動了下,掌心上了點藥,只有一點微麻的感覺。
「不礙事,你先出去吧。」
翩若不放心望了一眼夏楠,見她正聚精會神看著經書,便才抬腳走了出去。
佛說,眾生皆煩惱,煩惱皆苦。煩惱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有形者,生于無形,無能生有,有歸于無。境由心生。
夏楠深深吐了口濁氣。
是啊,境由心生。
她的心,到底還是不干不淨。
她本便是懷恨重生,到底看破了一點,卻也沒有全然釋懷,她的心,不夠靜。
夏楠抄寫著經書,不知不覺投入其中。
外面鬧哄哄的,她也全然不知。
夏楠抄的手麻了,這才喚了驚鴻進來。
「外面是發生了何事,這般吵雜?」
驚鴻穿著女敕綠色比甲,頭上插著一只銀簪,眸子靈動,笑道。
「今日是夏三爺回京之日呀,您可不知,听雪閣今日可鬧騰了,婢子听底下的小丫頭們說,三夫人今日一大早便起來梳妝打扮,早早便去了韶松堂,就是為了等夏三爺呢。」
難怪。
夏三爺夏正祁任大理寺少卿,幾個月前被皇帝調往江州,探查當地知府受賄一案,如今才回府。
而今日,便是夏三爺回京之日。
听驚鴻這麼一說,夏楠突然想起今早去韶松堂時,李氏雖與往常一樣,但模樣身姿卻打扮得更加精致,身上更是多了一份溫婉。
李氏雖然性子乖張不討喜,但她著實有著旁人羨慕不來的好氣運。
前世夏正祁有著老丈人的扶持,加上為人足智多謀,官路走得很順暢,到了老丈人辭官之年,接任了大理寺卿一職,可謂是殊榮滿身。
但前世侯府被判謀逆一事,卻是與他有著月兌不開的關系!
「走,我們也去瞧瞧。」
夏楠放下了手上的毛筆,理了理衣袖,便往韶松堂走去。
還未走到韶松堂,便听聞陣陣歡笑聲。
夏楠一進入便見著紀氏正笑得開懷。
「祖母。」
「楠姐兒來了,快過來見見你三舅。」
紀氏一見夏楠走了進來,便親熱地呼喚她。
夏三爺一聲青衣杭綢直綴,袖口處紋著蓮紋,他站得筆直,眉宇間有著淡淡的紋路,許是常年蹙著眉而形成的,紀氏望著第三子,笑得眉眼彎彎。
一時之間,無數道目光落在夏楠身上。
夏楠規規矩矩喊了聲「三舅」。
「這便是楠兒吧,母親總是念叨著,當真玲瓏。」
夏楠淺笑應著,安安靜靜站到了紀氏身旁。
蘇氏望了一眼夏楠,眼尖地瞧見她藏于袖口之下,素手上裹著的白紗,眼神一頓,隨即移開。
李氏趁眾人沒注意,狠狠剮了夏楠一眼,旋即含情脈脈望向夏三爺,臉色頗為紅潤。
因為夏三爺夸了夏楠,紀氏臉上笑意更甚了。
「可不是嘛,我們楠姐兒,可是玲瓏心腸。」
夏三爺笑著應是。
李氏趁機插嘴道。
「楠姐兒著實玲瓏心腸,前些日子楠姐兒所做棗泥酥,味道可比我院子里的廚子做得美味多了。」
拿夏楠跟她院子里的廚子比,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蘇氏見狀,淡笑著道︰「女子有技藝于身,那是女子之才,楠姐兒不僅手藝了得,更是寫得一手好字,是尋常閨閣女子所比不上的。」
蘇氏這話說得無常,卻是拐著彎說李氏無才。
李氏臉上的笑瞬間僵硬,她身為庶女,自幼便無人教她讀書識字,連拿著針線,都不知從何下手!
雖然她後來成了嫡女,但她無才卻是心中的一根刺,蘇氏這般說了出來,知情的人會怎想,李氏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紀氏見狀只是笑笑,轉頭朝夏三爺道。
「你歸來時我瞧著有一車一車的東西,那是何物?」
听紀氏問起,夏三爺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
「兒子在江州那地區,瞧著不少好玩的物件,想著如今年關,便帶一些回來。」
說罷,雙手一拍,便有小廝捧著一盒盒的錦盒上前,在場的姐兒眼神發亮。
夏三爺從小廝手里接過一個錦盒,獻給了紀氏。
紀氏接過,一打開,里頭赫赫然躺著一根百年老參。
「難為你有心了,現在上了年份又真實的老參不多了。」紀氏將手上的錦盒給了徐嬤嬤,又見著其他小廝手里還有其他錦盒,便問道,「那些又是什麼?」
夏三爺眸光在堂內掃了一圈,正望見女兒夏嫻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笑道。
「其他的,是兒子準備給孩子們的小物件。」
說罷,他身邊的小廝便上前,將錦盒分發給在場的姐兒。
就連夏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