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府果然派人前來提親了。
眼前這位涂著大紅唇,眉開眼笑,舌燦蓮花的王媒婆,便是衛國公府托人前來的。
夏穎今年已有十五,待五月及笄之後,便可出嫁,尋常女兒家都是十三四歲便先訂了親,可蘇氏舍不得這余下的女兒,便留著她到了現在。
王媒婆吹噓了衛國公世子一番,便掏出了一份庚帖,紀氏身旁的徐嬤嬤也遞上了夏穎的庚帖。
交換好之後,徐嬤嬤給了王媒婆一小袋子銀luo子,她便歡歡喜喜走了。
徐嬤嬤應了紀氏的吩咐,將庚帖壓于灶君神像前敬茶杯底,以測神意。
如若三日之內家中無異常情況出現,則可請人排八字,看年更是否相配。
今日接見王媒婆的,本應是蘇氏,可蘇氏卻奉命進宮陪淑妃娘娘去了,紀氏這才出面,接見王媒婆。
紀氏拉著夏楠的手,「楠姐兒,你們都是年輕人,你瞧著,衛國公世子這人如何?」
夏楠罷了罷手,「祖母,楠兒哪兒認識衛國公世子啊,既然不認識,自然是做不出評價的。」
這個問題,她選擇忽略。
紀氏活了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與事見多了,區區一個衛清皓,她自然是識得的。
隨即便听她說道,「這衛國公世子與你大哥杰哥兒是同窗,幾年前我也見過他一次,生的倒是儀表堂堂,為人也頗為和善,倒是個良配。淑妃娘娘為宮妃,穎姐兒的婆家自是要好好打算,衛國公府在朝中持中立態度,這點倒是挺不錯的。」
經紀氏一番分析,夏楠才驚覺,原來一樁婚姻,竟參雜著如此之多的關系。
夏穎身為侯府嫡女,其嫡姐又是宮中寵妃,身份自是無比高貴,想要在這京城之中尋個能與她身份相匹配的男子,何其困難?
更何況,夏威侯府不涉及各個黨派之間的相互拉攏,一直持中立態度,夏穎所嫁之人,定然也不能是任一黨派之人。
這幾個條件下來,夏穎所能選擇的人,少之又少。
這也是她為何直到今年才定親的緣故之一。
說完夏穎,紀氏朝夏楠笑道,「我的楠姐兒今年也十五了吧,祖母記得,今年的五月份穎姐兒及笄,七月份便輪到楠姐兒及笄,等到你過完及笄禮,一切變都能好起來,到時候,祖母定為你說份好親事,讓我的楠姐兒,風風光光地嫁人。」
紀氏想的十分美好,眉眼間皆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夏楠卻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恨不得立馬及笄,這樣他人才無法將帽子往她身上扣,可如今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五個月,足以發生許多事情。
夏楠不忍心打斷紀氏美好的想象,便輕笑回應。
紀氏卻突然咳了起來,夏楠連忙為她順氣,徐嬤嬤聞聲而來,服侍紀氏喝下了碗熱水。
對上夏楠關懷的眉眼,紀氏笑得溫善,「人老了,身體毛病也多了。」
「可有請大夫?」夏楠望向徐嬤嬤。
「請了,大夫說了,最近天氣多變,老夫人許是上火了。」
上火了……
夏楠回了夕顏閣,便讓抱月去大廚房里取些食材來。
廚房里有將雪梨制成干的習慣,以備不時之需。
夏楠將雪梨干放進炖盅里炖煮,又加了銀耳,紅棗,以及一些冰糖,小火慢炖以至粘稠。
她將冰糖雪梨粥熬好,便差人送去了韶松堂。
今日是童先生前來向她報備事物,也是他教與她‘學識’的一日。
夏楠換了身淺青色薄衫,正提筆練字。
童先生一身灰色長衫,進來時便見夏楠正提筆,寫得認真。
夏楠寫字時極為認真,就連身周童先生一直觀望她寫字也全然不知。
待到最後一字落成,夏楠才驚覺童先生已然坐在桌邊。
「童先生,您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字。」
夏楠描的是一篇序,她的字跡不似尋常閨閣女子般的娟秀,而是帶上了幾分潦草不羈,偏偏這幾分的潦草又掌控的極好,不張揚,又收斂得恰到好處,有種異樣的韻味。
「不錯。」童先生贊嘆了一聲,「不過,這個禮字,你可以寫的更好。」
夏楠的禮字,最後彎勾處著墨並不重,有股頗為肆意的姿態。
童先生卻指道,「方才這禮字的最後一筆,你用力不夠,導致整個字有頭重腳輕之感。」
夏楠尋著童先生的目光而去,果然望見了她手下的字。
她也樂呵著接受他的指點。
夏楠能有今日一手好字,全靠童先生的悉心教導,倆人這種相處模式,已然見怪不怪了。
調侃完,童先生便說起了正事。
童先生現今已經開始替她管理手下的良田鋪子了,夏楠將許多事情皆交由他來處置,若非一些極為重大的事情,童先生是不會驚動她的。
「您說淮南一帶,那邊的莊稼顆粒無收?」
「嗯,淮南那邊的管事來信,說是有蝗蟲出沒,將幾十畝莊稼啃食了個遍,這才造成顆粒無收。」
聞言,夏楠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
「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蝗災,我記得之前賬本有記載著關于用于消滅蝗蟲的一筆支出,為何情況會這麼嚴重?」
幾十畝良田顆粒無收,這受害的,可不止夏楠這個東家,最嚴重的還是累及底下幾百戶農戶。
顆粒無收,則意味著底下農戶今年的米糧沒有了,這件事情,非常嚴重!
「童先生,只怕要勞煩您去一趟淮南了。祖母過不了幾日大壽,我實在走不開,還勞煩您有事隨時與我聯絡。」
「莫要客氣。」
紀氏的生辰在二月十四,淮南她一時半會是去不了了,只能麻煩童先生了。
童先生走後,夏楠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走出了屋子。
她的院子里種了不少花。
有山茶花、水仙花、海棠、蘭花、茉莉跟玫瑰。
她的喜好頗多,如今二月,院子里開了不少山茶跟水仙花。
夏楠蹲子,望著眼前開的嬌女敕的水仙花,眸中微閃。
突然,一聲極細的聲音闖入她的耳中,似是嗚咽,惶恐。
夏楠只覺得眼前一閃,再一睜眼,便見一只不過巴掌大小的小女乃貓出現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