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目光淺移,落在一旁的胡海身上,眼神問他。
「怎麼回事?」
後者接收到她的眼光,目光略表歉意,無奈地望向眾人。
夏楠目光頗冷,掃了一圈底下眾人,所到之處皆一陣靜謐。
一群人見她眸色冷漠,心中竟沒來由一顫,原本到嘴邊的話更是如鯁在喉,竟是硬生生憋住了。
夏楠見眾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這才緩緩開口。
「你們要見我?」
她目光鎖定在為首的漢子身上,那漢子先前見過她,對她自是不陌生,他見夏楠唇角帶笑,但卻未曾忘記這個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此次再見她時,難免心虛,卻壯著膽子上前。
「對!我知道你是東家的大小姐,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們了,你知道如今這土地已經不行了,前兩天剛種下的稻子,今日又被蝗蟲一陣侵襲,大小姐,不是我們反對你,只是你要為我們著想啊,我們這一大群人,全靠著這些收成支撐著生活!」漢子講得極為誠懇,夏楠眼睫微垂,似是默認。
只听那漢子話鋒一轉,便道。
「大小姐,去年的蝗災,蔣家絲毫沒有受到災害的影響,我們不妨與蔣家合作呢?」
有人帶頭,立馬便有許多人跟著附和。
「對啊大小姐,若是我們跟蔣家合作,就算蝗蟲不敢保證能完全驅除,但也能保證今年有收成,這樣一來,我們不僅有了口糧,也能教更多的租不是嗎?」。
底下人七嘴八舌,無不是在勸夏楠與蔣家合作。
她听著這一切,卻驀地想笑,目光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胡海,卻見他面色如常,眉眼慈善望著底下的人。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閻玨所講的是什麼。
這莊稼若是被圍住的棋局,那她便是這破局的白子。
而胡海,則是那只一開始誘敵深入的棋子。
而蔣家,則是將他們包圍的‘敵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講完,夏楠依舊不動聲色。
她今日身穿淡紅色繡蓮瓣纏枝紋的遍地金襖裙,頭戴九展鳳翅金步搖,步搖微微一晃,珠光金芒絢爛映照于牆,如凌凌而動的碧波星光。眸子琉璃,似是有光芒熠熠,膚白貌美,罔若綻開的盛世海棠。
她不說話,底下的人漸漸也不說話了。
靜謐之中,突然有個農婦發出一聲驚喝。
「呀!」
一旁黝黑樸厚的漢子急忙拉住了農婦,「你亂叫什麼!」
似是沒有感覺到漢子的拉扯,農婦依舊睜大著一雙眼,不可置信望著夏楠,這個女子……不正是與她打听消息的那個嗎!
她還以為是某個家中的嬌嬌小姐亂跑,沒想到竟然是自己東家的大小姐。
農婦只覺得天上驚雷滾滾,一時之間,她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夏楠與她相望,忽地溫和一笑,嚇得農婦一個激靈。
她淡淡開口。
「誰說我非要跟蔣家合作的?」
她這話一出,底下佃戶不由得疑問。
「大小姐,你莫非想出了什麼好主意?」
她唇角掠起一抹淺笑,紅唇微揚,似是三月桃花競相綻放,美艷至極。
「嗯。」
「大小姐……」胡海望著她,欲言又止。
底下一眾漢子皆是緊蹙了眉,任他們如何相信,夏楠一個京城來的嬌嬌小姐而不是悟道已深的蔣家!
「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一干人等還有懷疑,奈何夏楠態度太過強硬,還沒等他們離開,便已轉身離去,不再理會他們。
他們無奈,卻也只能憤憤離去。
他們離去後不久,童先生便回來了,他同時還帶回來一個人以及一封信件。
那人身穿灰色長衫,面目清秀,目光觸及夏楠時卻不由得一陣緊縮,隨即重重低下了頭。
夏楠狐疑,童先生便為她解釋道。
「大小姐,這位是阿恆。」
阿恆怯著深色,不敢正眼望向夏楠。
夏楠還未開口,他便直接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我能證明,我曾親眼看到過胡海命幾個人將好幾個麻布袋搬出來,那麻布袋里都是蝗蟲,猛地一飛出來,到處都是,當時我嚇壞了,只敢躲在樹後面,然後急忙跑了。」
「你是什麼人?」
夏楠疑惑。
名為阿恆的少年看著不過十二三歲,面容清秀稚女敕,不敢正眼望向她,听她提起胡海時,眸中卻劃過一抹憤恨。
「我是阿恆!」
少年倔強著,不肯再說什麼,夏楠望向童先生,童先生朝她淡淡點了個頭,夏楠也不在糾結于他的身份。
「你可有證據證明那些數不盡的蝗蟲都是胡管事所為?」
夏楠注意到他對胡海的稱呼,並不是城其為管事,而是直呼其名,很顯然的,這少年,與胡海之間似是有過一段怨恨。
阿恆面目清秀,可奈何一雙眸子寫滿了怨恨。
「我有!」
少年從袖口中抽出一枚的木頭。
那木頭呈墨綠色,雖是木頭,但表面卻即為光滑,表面更是一層瑩潤。
夏楠看著掌中這枚東西,甚為不解,她未開口詢問,阿恆便率先講到。
「這枚木頭,是蔣家獨有的標志!」
「蔣家有個習慣,就是蔣家中的人,不論職位高低大小,每個蔣家人手中皆有如此這樣的一枚木頭,木頭分為七等,紅橙黃綠青藍紫,越往上走,則表示這人在蔣家中地位更為高貴,而這枚木頭,正是我從胡海的抽屜里偷出來的!」
阿恆講得很急,也講得很細,似是擔心夏楠會懷疑他的話,急急忙忙道。
「你若是不信,可看這木頭兩面,指尖是否有微微凸起的感覺,那里便是刻著胡海的名字。蔣家的每一塊木頭都是刻有那人的名字,以防被冒充。」
夏楠望著這木頭,指尖一動,竟真的模到一塊凸起處,她眉梢輕挑。
見底印處刻著一個極小的字體,為‘海’。
夏楠望向少年,「你是說,胡管事是蔣家的人?」
話音剛落,阿恆便重重點了點頭。
提起胡海時眸中更是帶著深深的怨恨。
「他不僅是蔣家的人,還是我的殺父仇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