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陽纏綿,金色的光揮灑下來,將梧桐樹上的新芽襯得愈發青蔥。
清脆的女敕綠與鳥鳴聲交輝相應,配上一壺好茶,一些糕點,可謂是幸福美滿。
屋內梨花桌上擺放著近十樣精致的小吃食。
有吉祥果、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梅花香餅、香薷飲、玫瑰酥、七巧點心、花開富貴、翡翠芹香蝦餃皇、招積鮑魚盞等,桌邊坐著一身青衫的女子,正見她拿起一塊梅花香餅,正大口往嘴里吞。
邊吃還不忘邊贊嘆道。
「楠兒,我吃來吃去……唔,還是你家這個胖丫頭做的好吃!」
被點到名,還被叫成胖丫頭,抱月頓時急紅了眼,身旁的翩若卻是忍不住偷揚起了唇角。
見抱月紅了眼,初陽更歡了,端起一盤糕點,直勾勾放在她面前,一口一個吞下,又誘惑起她。
「我說小胖丫頭你真的不跟我走嗎?到了我那兒,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可比在這兒好多了,听說在這兒你支持三碗飯對吧,我給你吃十碗飯,管飽!」
初陽這話一出,在場的小丫頭都沒忍住笑出聲,就連夏楠也被逗樂了。
抱月頓時只能愣著模樣,求救似得望向夏楠。
夏楠嗔了初陽一眼。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後者目光悻悻,一副痞子模樣又朝抱月挑了挑眉。
驚得抱月又轉頭跑了出去。
「你每次一來都要這麼捉弄她,我這小丫頭,可要被你玩壞了。」
初陽將一大口糕點吞下,眸光一動,伸手捻起夏楠下巴,唇角一歪。
「妞,給爺笑個。」
夏楠笑著拍掉她的手,面上笑顏終展,如三月春風拂過,溫暖動人。
初陽看著她,笑道。
「你早就該這麼笑了,我來到你這兒好一會兒,都沒見你開懷笑過,我說,我家楠兒還是笑起來好看,愁眉苦臉的給誰看呢。」
望著初陽明媚的面龐,夏楠也拂去了心中所有陰雲,跟她笑了起來。
真好。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這次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事情惹得你家祖宗不高興了?」
對于初陽的品性,夏楠不能再熟悉了。
可後者一听到她這話便急了。
「你這話怎麼說的這麼難听,什麼叫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你自己說要教我習字的,如今倒是你自己失言了,我看啊,要不是我不來找你,你都忘了我有我這個人了。」
初陽的語氣略帶埋怨,又吞了一口餃子。
經她這麼一說,夏楠才猛地想起來,先前答應了她,要教她習字,前段時間太忙碌,她倒是將這件事情忘到腦後去了。
夏楠歉意地望著初陽,又把幾樣糕點推倒她面前。
「初陽大人您慢慢吃,消消氣。」
她討好地笑彎了眼,後者頤指氣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夏楠便像個小丫鬟似得,為她揉肩。
過了一會,初陽才悠悠說道。
「誒,也真是難為你還惦記我了,前段時間我被禁足呢,也出不來了,然後也把習字這茬給忘了,正好,我家祖宗也給忘了。」
她這話剛說完,夏楠便在她肩上重重一捏。
「啊啊啊痛痛痛,我錯了還不成。」
夏楠怒瞪著她,「你又干什麼去了,又被禁足?」
初陽每次干的事情,都重新刷新她的三觀,真是難為雲祭酒一個儒雅君子,被氣得整天上蹦亂跳的。
「沒干什麼啊。」
雲初陽完全不以為然,目光滴溜溜轉,又在她臉上轉了幾圈。
「我倒是沒什麼事情,不過你最近的事情好像有點多啊。」說著,兩人的話題便回到了夏楠身上。
「听說前些日子你遇刺了?」
說到這件事情,初陽面上難得正經。
「嗯。」夏楠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刺客追殺到夏威侯府里來,已經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初陽門道多,知道這些事情正常得很。
「那些刺客是什麼人,竟敢動到我的人手上?」
听她帶著怒氣的話語,夏楠反而笑了起來。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祖母已經替我解決了,你現在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整天干些不正經的事情,你家祖宗估計頭疼著要把你嫁出去呢!」
夏楠不過玩笑的一句話,初陽卻愣住了,筷子上夾著的一塊水晶糕也掉了下來,落入瓷白玉碗中,格外鮮明。
夏楠見初陽面色怪異,一雙秀眉狠狠蹙了起來,「難不成真的被我說中了,你祖宗……著急把你嫁出去?」
說完這話,初陽更是怒氣橫生,將手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別跟我提這事!」
夏楠目帶笑意,這事?
看來這段時間,初陽也有不少故事啊。
「不妨說來听听?」
見好友正睜大著雙眼望著自己,初陽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我家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非要為我物色男子,還相親!我都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樣子直接把我的親事給訂下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初陽說的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總之這門親事我是死也不會從了的。」
夏楠卻只關心是哪個男子。
「是哪家的公子?」
見夏楠關心的不是她而是這個人讓她恨不得咬碎了的人,初陽只覺得胸口又憋了一口氣,怎麼夏楠也這麼討厭。
見她不說話,夏楠也不再追問,過後讓人去打听下便是了。
初陽別過臉,夏楠含笑望著她,正逢門外傳來江羨道好的聲音。
「翩若姐姐好啊,你今天可真漂亮,碧彤姐姐也是,一身粉衫更顯甜美呢。」
他的聲音一出,初陽猛地瞪大了眼,轉過身望著他。
「這男子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初陽說著,夏楠還沒來得及回話,她便立馬沖了出去,正好撞見前來看望夏楠的江羨。
「小毛孩?」
「瘋女人?!」
一聲驚嘆比一聲驚嘆聲高。
初陽江羨兩人一見面,頓時場中仿佛便有了火藥味。
夏楠不明就里望著兩人。
江羨飛快走到她身邊,急忙將夏楠護在身後。
「瘋女人你怎麼會在這里?阿姐,你跟這瘋女人什麼關系,她怎麼會在這里?」江羨嘴炮快,先說了起來。
初陽緊隨其後接了下去。
「你又怎麼會在這里,楠兒,你跟著小毛孩什麼關系?」
兩人目光同時望向夏楠,江羨望著初陽眼中帶著敵意,而初陽更多的卻是玩樂。
夏楠眼神狐疑在兩人身上打轉,「你們兩個認識?」
「不認識!」江羨旋即傲嬌地轉過頭,望著初陽的眼神更是帶著忌憚。
「那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初陽含笑望著她,夏楠望向江羨。
「阿羨,你來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火藥味兒這麼重?」
「這得從我還沒來到京城時說起。」
江羨開始講了起來。
他起初只身一人前來京城找尋夏楠,吃了不少暗虧,也受了不少苦,當時他孤身一人,竟遇到一伙流氓,那群流氓見他衣著新鮮華貴,便動了歪心思,妄想將他打劫個一干二淨,當時他只有一人,正逢無助之際,有一人經過,將他救了出來。
江羨當時便心存感激,這個人溫文儒雅,氣質翩翩,一下子便讓他有了好感,兩人之後又交往了一些日子,江羨對這個人更為信任,後來更是說明了他的來意,那公子也好心,便要幫他尋人。
有日正逢兩人在醉仙樓吃酒,雲初陽突然出現,只問了一句話。
「你就是蔣澤?」
那人方點了點頭。
雲初陽猛地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你最好給我退了這門親事,否則,我要你好看!」
雲初陽的粗暴驚嚇到了江羨,而蔣澤面上依舊如沐春風,只听他面色溫潤。
「想來你便是雲小姐了,昔日听聞雲小姐的光輝事跡,真是聞名不如一見,今日令蔣某大開眼界,不過親事遵循父母之命,既然已是父母訂下的,恐怕要拂了雲小姐的意了。」
蔣澤說得婉轉,雲初陽卻怎麼听著這番話怎麼不舒服,她也懶得跟他咬文嚼字。
「我管你什麼父母之命,這門親事你想退也得退,不想退也得退!」
說完,她便徑自坐在了桌邊,狠狠瞪著蔣澤。
「恕難從命。」
四個字落,初陽瞬間像是被點燃了爆炸一般,她猛地一掀桌子,隨即便听地上傳來 里啪啦碎落的聲音。
蔣澤面色微變,但最先坐不住的卻是江羨。
他起身,怒瞪雲初陽,「你這女人怎麼這樣啊?!」
「我這人就是這樣啊!」
「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有人要,蔣大哥,這門親事,我看不要也罷!這個女人這門蠻橫,她怎麼配得上你?!」
「求之不得!」
兩人居然就這麼對罵了起來,倒是一旁的蔣澤面色不變,一直等著兩人平息。
後來……
醉仙樓是京城的大酒樓,初陽掀翻了一桌子的吃食這番動靜已經惹來不少人觀望,而後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雲府中。
以至于後來很快便有雲府的人前來將她帶回去,關禁足。
听完兩人的事情,夏楠卻笑不出聲。
她疑問,望向江羨,「蔣公子?怎麼沒听你提起過他?」
江羨撓了撓頭,「找到阿姐你這些日子忙著跟你團聚,後面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都忘了去找蔣大哥了!」
說完,他又惡狠狠地瞪向初陽。
這個如此粗魯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溫潤如玉的蔣大哥,如果說蔣大爺也就算了,如今還來禍害他的阿姐,這絕對不能忍!
夏楠可不知道他心底想的什麼,卻是蹙著眉,問道,「你說的這個蔣大哥名為蔣澤?是前些日子才從淮南前來京城?」
她一問完,江羨立即反問,目帶驚奇。
「阿姐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也認識蔣大哥?」
他的反應落入夏楠眼底,卻讓她面色沉了幾分。
「楠兒?」初陽望著好友,疑惑問出了聲。
夏楠再望向她。
「與你定親的那名男子,便是淮南蔣家,蔣四公子,蔣澤?」
初陽雖不情不願,卻還是點了下頭。
她打心里抵觸這門親事,卻不能不承認是這個人。
聞言,夏楠心中震撼更深。
蔣澤如此無聲無息接近她身邊的人,究竟寓意何為?
如今他與江羨有關系,又與初陽有婚約在身,夏楠很難不往別的方面去想。
「怎麼了?」
初陽不解望著夏楠,她卻搖了搖頭。
「沒怎麼,只是這位蔣公子,我也認得。」
「阿姐你也認得?」江羨顯然很興奮。
「嗯,當初去了一趟淮南,便是在那時與他認識的。」
「淮南……」江羨低喃。
忽地驚嘆了起來,「對了阿姐,你還記得當時牽引牛車的那捆透明繩索嗎?我當時就是在蔣家的店鋪里看到的,蔣大哥也是淮南來的,他又是蔣家人,莫非……那家店鋪是他家的?」
推斷出這個結果的江羨顯得很興奮,雙眼放光。
初陽蹙著眉,望著眼前的江羨。
听他一口一個阿姐地叫喚夏楠,她大概也猜出了些什麼,只是……夏楠什麼時候還多出了個弟弟,還是這麼不著調的。
「我說你個小毛孩,別被那個偽君子給騙了,那人一副人模人樣,背地里不知道干了什麼多損的事情呢!你還巴拉巴拉上去,有天給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別傻了吧唧的。」
「你說誰呢,你才傻了吧唧的!」
江羨回完嘴,面色愈加不善。
驀地,他怎麼覺得,方才瘋女人罵蔣大哥的話,跟某些話怎麼那麼熟悉呢?
兩人吵了起來,夏楠卻無暇顧及兩人。
初陽見夏楠面色不佳,便也停了下來,關切望著她。
「怎麼了楠兒?」
「肯定是因為你在這里,看著你我阿姐就不舒服,你還不快點離開!」江羨逮著機會就數落初陽。
「嘿你這小毛孩……」
初陽氣得差點捋袖子了,江羨見她的動作,驀地又想起她掀翻桌子那一幕,急忙躲到夏楠身後,嘴上還硬是說著。
「你這個粗魯蠻狠無禮的瘋女人!」
初陽沖過去就要收拾他。
「我怎麼粗魯怎麼蠻狠怎麼無禮了!」
「你就是粗魯就是蠻狠就是無禮!」
夏楠思緒未定,听著兩人的對話,更是頭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