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夏威侯府,夏楠雙頰依舊粉女敕。
初陽一路跟著她,又蹭回了侯府。
她滴溜溜圍在她身旁,目光鎖定在夏楠臉上,只見一雙美眸顧盼神飛,面上兩抹粉女敕紅暈皎潔無暇,罔若上好的羊脂美玉,精致小巧的耳垂微微泛著粉女敕,今日光線正好,光線照射下罔若透明一般,惹人垂憐。
初陽沒忍住伸出魔爪在夏楠臉上掐了一把。
「我的小楠兒這是春天到了喲。」
她的話說的極其曖昧,目光更是帶著深深的戲謔。
夏楠瞪了她一眼,對于她這個異樣的眼神,她選擇無視。
紅過耳根,她隨即也平復了下來。
她將最重要的證據交到他手上,便是信任他有這個能力將事情解決。
不過……
夏楠目光望向初陽,眸色W@認真。
「你認真的回答我,你怎麼會跟蔣四公子訂下親事?」
而今正是午後暖陽直射,有光從窗戶透射進來,將屋里一切照亮,也照映在初陽皎潔的面龐上。
初陽听聞這個消息,頓時變了臉色,帶上一抹不耐煩,更是嘟嚷著嘴。
「這件事情我不想說。」
她百般無聊玩著手上的玩物,可當她對上夏楠那雙認真的眸子時,她原本憋在胸腔的話都隨之說了出來。
「其實這件事情我並不是很清楚,當時我跟何以桓正在外面玩的正嗨,突然我三哥出現,就把我揪了回去,回到家中,便看到廳堂里坐著一個媒婆,那媒婆看我的眼神特別不對勁,當即我就渾身一激靈,恨不得將她趕出去,可事實也正如我所感覺,那媒婆真的不懷好意,我現在都氣得牙癢癢!」
初陽說著,一邊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真的恨不得將那媒婆吃了一樣,夏楠卻蹙起了眉,她的回答跟她所問,完全牛頭對不上馬嘴!
「認真說!」夏楠厲聲,初陽這才正了臉色。
約莫是酉時,雲初陽正被雲家三哥從妓坊抓回來,迫于雲三哥的威壓之下,雲初陽最終乖乖就範。
她所在的閣樓要經過正廳大院,兩人正推搡著經過,正逢有小廝找雲三哥,她便逮著機會打算偷溜,可剛經過大院,便听見里面傳來的聲音。
「雲祭酒您是不知道,初陽姑娘跟我們蔣四少爺,可真真是絕配呢。」
初陽一听,瞬間怔在了原地,怎麼跟她有關了?
將死少爺又是誰?怎麼就般配了!
都將死了還般配,她呸!
說話的媒婆是滿京城嘴巴最能說道的婆子,從她口中出來的親事,十有八九是成了的。
只見王媒婆額間一點大大的紅痣,一雙眼楮直轉動,時刻注意著雲祭酒的臉色,見他面色難看,便再添了幾句。
「不滿您說,蔣四公子的名聲在東陵那是所有人都知曉的,您可不知,當年南洋那邊的洋人進東陵,對上我們這邊的商戶,那話說的可謂是讓百姓狼狽不堪,這時候蔣四公子挺身而出,舌燦蓮花,幾番話語將幾個洋人說的面色慘白,他的名聲也隨之傳開,而後幾年蔣四公子又隨著蔣家主四處行商,所到之處定會接濟當地貧困之人,心善之名更甚。蔣四公子的人品沒得說,您定可放心。」
可就算再不錯,那也是商戶人家!
雲家為名門書香世家,自是不屑與商戶混為一談,偏偏這個王媒婆也不知是收了多大的禮,多沒眼力見,還在一旁說個不停,她似是察覺到了雲祭酒的不快,便賠笑道。
「說來也真是巧,雲祭酒您定然不知道,蔣家前五代出過舉人,前兩代更是出過一位朝中重臣,不過自那位重臣之後,蔣家便棄文從商了。」
聞言,雲祭酒遲疑了下,問道。
「不知那位朝中重臣是……」
王媒婆笑得眉眼彎彎,額頭上的紅痣愈發醒目,「蔣家當年那位朝中重臣,便是前任戶部侍郎蔣文峰。」
王媒婆說完,卻不見雲祭酒回話,再望向他,他雖面色不動,但黑瞳有一瞬的緊縮,原本緊繃的臉上也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隨即只听雲祭酒似是從牙縫中開口,透出話語。
「蔣澤……是蔣文峰的嫡孫?」
王媒婆見他問道,知道定然有戲,心中不經贊嘆蔣家主真是料事如神,當真她只要一說出當年的蔣文峰,雲祭酒定然會松口。
「蔣四少爺,切切實實便是當年蔣大人的嫡孫。」王媒婆說完,又觀察了下雲祭酒的臉色,繼續說道,「雲祭酒,您生平最為愛才,蔣四少爺的才華眾所周知,今年春閨,蔣四公子勢在必得,您可莫要辜負這樁好姻緣啊!」
「蔣家如今正遷往京城,過些日子便要定居京城,蔣家主還托老婦我說道,他日喬遷宴,還望雲祭酒到場。」
王媒婆一番話,听得雲祭酒面色沉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可外面的初陽卻急了,連忙沖了進來,對準王媒婆一腳踢了過去。
「我去你的好姻緣,你個老妖婆,愛嫁自己嫁!」
初陽一腳踢得結結實實落在王媒婆胸口,直接把人踹翻,隨即只听王媒婆歪倒在地上的痛呼聲。
雲祭酒這才反應過來,對著初陽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
雲三哥這才沖了進來,連忙將初陽護在身後,練練對王媒婆致歉。
可初陽卻是鐵了心。
「祖父,我不嫁!你讓我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總之這門親事我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雲初陽說完,又狠狠瞪了那王媒婆一眼,眼神凶狠,把王媒婆嚇得不輕,可驚嚇過後便是深深的憤怒。
她口中只喃喃道著,「太過分了,居然有這般行徑惡劣的女子,實在是太過分!」
王媒婆一手捂著胸口,一邊不住地指責,雲祭酒面色難看,雲三哥只能連連致歉,最後還是給王媒婆塞了好大一個荷包,這才讓她堵住了嘴。
初陽今日這番舉動要是再傳出去,那她日後便真的嫁不成了。
誰敢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听初陽講完這一番光輝事跡,夏楠卻只想說。
踢得好,踹得好!
她也是最為厭惡這種媒婆,亂牽姻緣,世間有多少痴男怨女便是這些媒婆亂牽出來的!
不過……
「你祖父之後便應允了這門親事?」
听她說完,夏楠峨眉不由得緊蹙,初陽說的時候,夏楠注意到了蔣文峰三個字。
似乎是從這三個字開始,雲祭酒的態度才發生了轉變,他對這門親事也才猶豫了起來。
十分郁悶地,初陽像是蔫了的黃瓜,只能點了點頭。
「我那祖父也真是老糊涂,我都以死相逼了,他愣是油鹽不進,無奈之下,我只好找上蔣家人了,反正我是打死也不會嫁的,大不了我就離家出走,我家祖宗總共就我這麼一個寶貝孫女,他要是真的非逼我嫁人,我就走給他看!」
初陽是鐵定了心不嫁,夏楠听她這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竟也沒覺得不妥。
身為女子,一生最為重要的事情不便是覓得好郎君,初陽對蔣澤的反感超過夏楠的想象,她定然是站在初陽這邊的。
更何況蔣澤給她的感覺,太過陰暗。
他雖然始終一副如沐春風,溫文爾雅的模樣,可她卻總不由得顫栗。
他的笑容背後,更多是卻像是陰暗,夏楠與他並未有過多接觸,可這罔若是一股來自靈魂深處最直白的感受。
「初陽,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便認認真真跟雲祭酒長談一番,雲祭酒那麼疼愛你,定然也舍不得你傷心難過的。」
听到夏楠的話,初陽面上也終綻出一抹笑顏。
她一把攬過夏楠的肩,毫不客氣地將頭靠在她身上。
「哎呀,我的好楠兒,還是你愛我,這些天我也就只听你說為我好的話了,真棒!」
夕陽斜照,有暖黃的光照射下來,籠罩一地。
斑駁光影中,有透射到湖面上的,頓時波光粼粼。
抱月最近又研究出了不少吃食,此刻正提著一個大食盒,前往韶松堂。
夏楠換了一身青衫,頭上僅用一根綠紗帶綁住如瀑般的秀發,迎面有風吹來,吹動她肩上滑落的發絲,也吹動了綠紗帶,曳動著醉人的光影。
如今這個點正是紀氏用膳的時間,她一間夏楠前來,眉眼笑得更歡了。
抱月將食盒上的糕點一一擺放出來,與紀氏一同吃食。
夏楠成了一碗百合梨片糯米粥,放到紀氏面前。
紀氏這段日子偶有咳嗽,夏楠瞧著她難受,便常炖些百合梨片糯米粥等潤肺清肝之物與她。
紀氏一點都不含糊,喝完了一碗粥,望向孫女的目光更是帶著慈愛。
「來,楠姐兒,這個給你。」
只見紀氏寬大細膩的手上安然地躺著一塊色澤光亮,剔透晶瑩的玉。
玉佩成環狀,雕刻有海棠花的紋路並上細邊雕紋,精致卻並不繁瑣,看著極為舒適。
紀氏將玉交到夏楠手上,夏楠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微涼的溫度,微怔,玉佩入手極為舒適,她卻觸模到了略微的一個凸起。
夏楠將玉佩放到眼前,仔細端詳,只見玉佩背面中央,正雕刻著一個入目的楠字。
楠字……
夏楠猛地望向紀氏,雙眼一瞬泛起了晶瑩。
「這是……」
「當時我讓童先生打造的玉佩有兩塊,其中一塊原本是想等你出嫁時再送,如今也只能提前了。」
紀氏的話說完,夏楠只覺得心被狠狠的揪緊,她驀然又想起了童先生的死狀,扒皮削肉,殘忍至極!
飯桌上,紀氏望著夏楠的眸子一片柔軟,可當望向別處時,又換上了凌厲。
「我的楠姐兒莫怕,那些想要傷害你的人,以後不會有機會了,我的楠姐兒只要好好過下去,祖母便放心了。」
夏楠握緊了掌中的玉佩,將之撞在了荷囊里,貼身保管。
飯菜撤了下去。
夏楠坐在紀氏旁邊,像個小女孩似得依偎在她懷里,感受著這份難得的心安。
祖母的懷里有淡淡的檀香味,是她常年拜佛而攜帶的氣味,味道淡淡的,卻極其好聞。
紀氏所想給她的都是最好的,總是張開她的羽翼,將夏楠護在其中。
夏楠很想,很想有朝一日,換她將紀氏護在懷里,將她好好保護。
「听說初陽那丫頭今日又來找你了?那可真是個調皮孩子。」
紀氏提到初陽,唇角也綻起笑顏。
她應是這些日子才听聞初陽的傳言,對她所做的事情不置一詞,話語里對她更多的還是親昵。
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她瞧著初陽這女孩兒這模樣便挺好的,活蹦亂跳,這才有年輕人的氣息。
夏楠听紀氏提起初陽,面上也帶著淺笑,她知道紀氏肯定想到她年輕時那瘋狂的時候了。
「祖母,您可知道蔣文峰這個人?」
驀地想起了初陽晌午所說,夏楠便提及,蔣文峰既是前任戶部侍郎,紀氏理應是識得這人的。
「蔣文峰?」
紀氏蹙眉,似是在腦海里思索一番。
夏楠又補充道。
「便是前任戶部侍郎,蔣文峰,也便是當今蔣家的前任家主。」
听到前任戶部侍郎四個字,紀氏面色未變,望向夏楠的眸子有一瞬的驚詫,隨即問她。
「你是怎麼知道蔣文峰的?」
夏楠如實回答。
「前段日子有媒婆向初陽提親,提親之人是蔣家第四子蔣澤,而媒婆話語間也提及蔣文峰這個名字,原初雲祭酒似是反感這門親事,而後听聞這個名字,卻也猶豫了起來,而後竟是同意了這門親事,初陽為此整個人悶悶不樂。所以……楠兒就在想,祖母會不會也認識蔣文峰?」
夏楠說完,目光便一直注視著紀氏,試圖從她臉上獲得什麼信息。
紀氏听完,卻是嘆了一口氣。
「蔣文峰,當年還追求過我,不過後來我有了你祖父,便也看不上他人了。」
紀氏驀地說出這話,卻是讓夏楠瞪大了眼。
只听她幽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雲侯雄與蔣文峰之間,也算是牽絆了多年,一切只怪當年年少無知,誰也怨不得誰,這些事情,要從那年說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