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慶十年七月,山西太原總兵李源上書朝廷,自請領兵五萬北上抗擊蠻族。
此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如一塊巨石掉落水中,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引起了朝廷上下各方勢力的震動。
山西太原李家,祖上原本是山賊出生,兩百余年前才被朝廷招安,歸順大晉朝廷後,被任命為太原總兵。李家世代接任太原總兵一職,經過近兩百年的積累,儼然已經是山西境內的土皇帝了。如今的山西經過李家幾代人的努力,到了李源這一代,已經被李家經營得滴水不漏,朝廷幾番派出的按察使,不是被李家收買,便是無故意外死在任上。
遠離京城的江州,也在幾天後收到了朝廷邸報,從上面得知了李源即將出兵北上的消息。
王家家主王大老爺王世福白天和謝家來人商議後,匆匆召見了自己的幕僚便連夜將此消息帶回了寧德院。
謝太夫人看著手上剛出來的朝廷邸報,一時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李家乃是草莽出生,最是賊性難改,狡猾不過,這次怎會平白出兵幫朝廷打仗?況且,別人不知道,自己等幾大世家卻是很清楚的,李家的家底也不過五六萬人馬。這次李源竟然敢帶五萬人馬出去,難不成不怕別人趁此佔了他的老窩嗎?
況且,山西並不如江南一帶富裕,要供邊疆五萬人馬的糧草軍資等所需之物,就單憑他一個李家,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不知道李家此次出兵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豪族的身影。若是有,不知又有哪些世家參與了其中,而自家竟然在事先沒有得到一絲消息,這事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自從上次崔家的事情之後,江南各個豪族之間已經加強了對情報的收集。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李家背後有人支持的話,己方是不可能絲毫不知情的。若說李家背後沒有其他的人,就單憑他區區一個李家,怎麼就有了這樣的底氣。
謝太夫人一時有些不明白,便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母親,此次李家出兵之事,大家恐怕都要看走眼了。」王大老爺面色有些陰沉,想起下午書房中幕僚分析的結果,不禁有些氣悶。
這李源是要踩著朝廷和江南各個世家之力上位呢,而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江南各方不但不能去使絆子,反而還得在某些方面上全面配合,否則,若是前方戰事失利,天下人不會去管朝廷上各方勢力的詭異風雲,只會責怪江南眾世家落井下石。到時候失了民心,對各個世家大族來說,反而得不償失了。
「母親,您有所不知,今日兒子和府中的幕僚商量過了,李家此次出兵,表面上看著危險,可這背後的好處可是不少。」
「朝廷已經下旨,同意了李源的請求,讓其擇日出征。並下旨封了李源為鎮北大元帥,節制北疆九寨十五萬大軍,並著戶部準備白銀一百萬兩作為軍資,北疆一切人馬財物,全權歸李源調用。」
謝太夫人不愧是多年的人精兒,一听朝廷下撥了銀兩,便明白了其中的蹊蹺。看來這李家所圖不小啊。
正在此時,王大老爺貼身的小廝明書卻匆匆跑進了寧德院。
「明書,你怎麼來內院了?」
「回太夫人、老爺的話,山西太原李家的公子,李元澈投了拜帖,想要拜見太夫人。」
聖旨一下,李源出征在即,作為李家獨子的李元澈,此時怎麼會出現在江州?
「母親可要見一見李家的小子。」兩個月前,王大老爺曾在江州見過李元澈幾次,在李元澈的特意引導下,王大老爺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很是不錯。
「快請。」王大老爺見自己的母親輕輕的點了點頭,便對明書吩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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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王家別院。
王姒輕再一次收到了一張桃花箋。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的桃花箋上多了一行小字。
「靈鷲山一別,數月不見,輕可安好?禪房有緣,七日之後,十里長亭,澈自當來報。」落款處仍是一個強勁有力的「澈」字。
王姒輕皺了皺眉,看來幕後的人終有要出現了。看信箋上的語氣,此人應該是自己的一位故人。只是自己在靈鷲山不過別居了半月,並不曾結識過什麼人。
難道是他?王姒輕想到了離開靈鷲山的前一夜,自己所救下的那名年輕男子。回想起那張剛毅中略帶冷漠的面容,王姒輕便有些心虛。自己在做完手術後就匆匆離開了,對方能從昏迷中清醒,和自己的關系並不大。如今看來,此人怕是來報救命之恩的。只是這救命之恩,自己有些受之有愧了。
七日之後,一大早,王姒輕便只帶了淺玉和楊烈,三人輕車簡從來到了泉州城外的十里長亭。
「小姐我們來這里做什麼?」淺玉原以為小姐是來城外郊游散心的,哪知下了馬車一看,此處並無甚景色,便知道先前是自己誤會了小姐的意思。
「等人。」王姒輕見此時天色甚早,對方恐怕還沒到,便讓楊烈和淺玉退下了,自己拿起了一本醫書翻看。
「難怪你醫術這麼好,原來你這麼喜歡看醫書啊。」王姒輕聞言揚起了視線,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瘦的身影。
來人一襲黑衣,身姿挺拔,加之剛毅的面容,更是顯得風度翩翩,卓爾不凡。正是在靈鷲寺內自己救起的那名年輕男子。
「不過是閑暇之時,偶爾翻上一翻罷了。」王姒輕並未起身。
男子也不以為意,上前坐到了女子的對面。
「王六小姐,正式介紹一下,在下李元澈。」
「李公子。」
「六小姐。」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抬頭看向了對方。
「李公子遠來是客,請先說。」
「六小姐,當日靈鷲山中,多虧了小姐的妙手,在下才能活了下來。此次我來泉州,便是來報小姐的救命之恩。」
「李公子客氣了,當日我也是順手而為。李公子能醒過來,自是吉人天相。這救命之恩,不談也罷。」
「這怎麼可以,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況且六小姐于我乃是救命之恩,怎可不報。」
「哦,那不知李公子要如何報答呢。」
「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
什麼?饒是一向平靜的王姒輕也被驚得松開了手中的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