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朝廷突然頒布了詔令,晉封興王之女安南郡主為安南公主。
詔令上還說,安南公主將于今年三月下嫁給清河崔氏子弟,上科的狀元郎崔璟浩。為慶賀公主大婚,朝廷特意減免清河賦稅十年,並允許崔家組建護衛軍,以保護公主的安全。
京城的百姓們想起這幾日里暗地里流傳出的關于安南公主的風流韻事,又結合這道詔令,頓時議論紛紛,不時有人目光復雜的看向崔家別院所在的方向。
這還沒成親就帶了綠帽子的狀元郎,可是千古難得一見啊。看來這尚公主也不見得都是那麼風光的事啊。
當李元澈得知了這一消息後,便明白了,這不過是崔家和皇室又達成了新的利益交換而已。
此事表面看來已經圓滿解決,其實不然,安南郡主的事始終如一根刺,卡在崔家和皇室的喉嚨里,天長日久,被這根刺劃破的地方,總有一天會潰爛起來。而自己,只需要等著那天的到來就可以了。
王姒輕這幾天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幾次不經意間,都看到了那些京城的百姓們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色。她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結合此時朝廷頒布的詔書內容,也能猜到京城里私下的流言,必定和安南郡主的這樁親事有關。
「十三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家別院內,王姒輕揮退了淺惜,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婢女,「你若是不說的話,我也可以讓王家的下人去打听。」
「小姐,你就別問了,橫豎不關咱們的事。」十三娘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家小姐,這件事不是不能告訴小姐,只是自己小姐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那些污言穢語怎麼能傳進小姐的耳朵里呢。
在十三娘想來,自己就算是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也是污了小姐的耳朵,是對小姐的大不敬。
王姒輕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這事還真是有意思。昨日自己問丁二牛等人,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訴自己京城里到底暗地流傳著什麼。
要是淺玉在就好了,那丫頭是最疼打探消息的。王姒輕心里暗嘆了一口氣。
「傳話給你的主子,明日一早,我在狀元樓等他。」王姒輕看了十三娘一眼,屬下不說,那自己就只有問她的主子了。
「是,小姐。」十三娘知道小姐是不高興了,可這種事關男女的風流韻事,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一個閨中少女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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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王府。
「周大夫,公主怎麼樣了?」興王妃一臉擔憂。
「王妃請放心,公主是被嚇著了,吃了幾天的藥已經明顯好轉了。」三十多歲,身形高瘦的周大夫打開了藥箱,拿出了一把銀針,「等我今日給公主施針後,下午公主就會清醒過來的。」
「辛苦你了,」王妃點了點頭,「待公主好起來後,王爺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王爺,多謝王妃。」周大夫聞言躬身行禮,一張英俊的面容,隱隱激動得發紅。
不多時,周大夫收了手,「王妃,這銀針要扎半個時辰,我先下去給郡主再開個藥方。」
「嗯,讓金嬤嬤帶你去吧。」興王妃轉頭向身後的金嬤嬤看了一眼。
二人隨即離去。
興王妃轉過身,看著一身銀針的女兒,忍不住哽咽了幾聲。
「王妃,都安排好了。」興王妃身邊的金嬤嬤悄悄上前回話。
「嗯,一會兒等周大夫給郡主拔下銀針後,你們就好好送他上路吧。」興王妃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口里吐出的話語卻冰冷無情。
晚間,當興王回到王府時,立即就知道女兒清醒過來的消息。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走進了女兒的秀樓。
「安南,到底是怎麼回事?」興王妃早就遣退了所有的下人,此時的房中就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如今你父王也回來了,你總可以說了吧?」
早些時候,興王妃已經追問過自己的女兒無數次了,但女兒一直摟著自己哭,就是不肯開口。
安南聞言,哭的更大聲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明明是跟著李元澈進的客棧,可為什麼推開房門後,卻變成了另外一個男人呢?而且那個男子還……,想到那個異常俊美男子的溫柔相對,安南哭的更大聲了。
「哭哭哭,你現在哭還有什麼用?」興王看著自己的女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你倒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父王啊。不然父王怎麼為你做主?」
女兒沒有清醒時,他擔心的不得了,可此時女兒清醒了,看著女兒的樣子,他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安南見父王生氣了,便哽咽著從自己去宮里要了香囊開始,把事情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
「這麼說,是你自己認錯了人,進錯了房間?」興王覺得這也太過巧合了,那個房間里怎麼會剛好就有那麼一個登徒子。
安南點了點頭,想起與那個男子的數度春風,心下嬌羞,便將頭埋在了自己母妃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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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樓,香醉閣。
「主上,那玉面公子已經秘密送去北疆了。」靈舞一臉恭敬,看不出一絲花魁的嫵媚。「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警告過了玉面公子,只要他在北疆立下軍功,便饒他一命。」
「很好,告訴北邊的人,這玉面公子輕功倒是不錯,好好教下,是做個好斥候的苗子。」李元澈點了點頭,目光深邃。「興王府那邊怎麼樣了?人可找到了?」
「屬下無能。」靈舞跪了下來,「我們的人去晚了,只找到了那個大夫的尸體。」自己雖然一直派人盯著興王府,可是王府庭院深深,自己派出的釘子一直都沒有能進入到王府的內院。
「死了?」李元澈鄒眉,這興王可真是心狠手辣,連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都能下手。他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以為滅了大夫的口,自己就沒有辦法了嗎?那興王也太小看了自己。
李元澈轉身拿起屏風上的黑色夜行衣,向門外走去。「死了也好。把尸體給他家人暗中送去,暗示家屬是興王為了給自己的女兒遮羞才害了那大夫的性命。另外,暗中護著他們去大理寺伸冤,別讓人再滅了口。」
「是,屬下知道了。」靈舞一臉慎重。
朝廷和崔家想按下這樁丑事,自己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從春風樓暗門悄悄離開的李元澈,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
這京城的水越混,對自己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