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書房內,匆匆趕到的伏山先生對著桌邊一身白衣的少女行了一禮,心下卻疑惑不定。也不知道這位未來的主母,深夜召自己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祁州城中,別人不知道這位六小姐的真實身份,只以為因她是張神醫的師妹,有家醫館的神醫仙子,才被主上奉為上賓,迎入府中。可一直跟在李元澈身邊的伏山先生,卻是知道眼前這位少女的身份的,王家嫡出的小姐,自家主子的心上人,那自然是要住進元帥府的。
「六小姐,深夜找屬下前來,可是有事?」只這行禮的一瞬間,伏山先生心中便涌出了無數的念頭,可他還是想不明白這位未來的主母,找自己前來到底是所謂何事。罷了,想不明白,自己就問個明白吧。
「伏山先生,」王姒輕還了一禮,她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睿智的老人,卻曾經在京城多次听阿澈提及過此人。()知道此人智謀無雙,對阿澈又忠心耿耿,是可信賴之人。
「先生可知道,世子今日午間為何匆匆離開?」
「這個,屬下確實不知。」伏山先生遲疑了一下,便開口解釋道,「主上接您入城後,收到欽州傳來的急報,便匆匆離開了。」莫非因為主上匆匆而別,冷落了這位才入城的未婚妻,這六小姐因此生氣了?
這也難怪,小姑娘嘛,千里迢迢,不辭辛苦的趕來邊疆,一心想陪在自己未婚夫的身邊。況且這位身負神醫仙子之名的六小姐,又費勁心思的幫助主上控制住了疫情,穩定了民心。這對有情人才剛見面,連話也沒有說上一句,主上就拋下了六小姐,匆匆離開。也難怪這位未來的主母要生氣了,還連夜招自己前來問話。
「伏山先生可知道欽州發生了何事?」王姒輕見對方臉上的神色,便知道對方是誤會了她的來意。她也無意解釋,只是轉頭又問了幾句。
「唐國公已經有幾日不曾公開露面了?」
「最近蠻族來犯,是否都是由世子點將領兵?」
「欽州守將是何人?可是山西李家的嫡系?」
「我听聞這欽州守將的妻子乃是信王妃的堂妹,不知可是實情?」
「最近派往欽州的軍令,可有及時反饋?最後一次從欽州傳來的消息是在幾日之前?」
王姒輕每問一句,伏山先生的臉色俱是一變,听到最後,他已是臉色發白,額頭隱隱滲出汗水的亮光。不好,自己等人實在是太大意了,主上此去欽州,恐怕會有危險。
「六小姐,請吩咐。」伏山先生行了一禮,臉色恭敬。這個不過十多歲的少女才來祁州半日便能想通透此中關鍵,實在不能不讓人欽佩。
「如今城中,還有多少李家的嫡系人馬?」王姒輕也不客氣,如今事態緊急,阿澈恐怕已經陷到了欽州,自己必須想辦法救他出來。
「只有兩萬不到。」伏山先生指著書房中的輿圖,快速說道,「因近期蠻族時常有小股部隊前來騷擾,為保證那些前線的大夫能安心防治疫情,大部分的兵馬已經分散到了九寨之中。」
「況且,如今欽州形勢未明,也不適合大部隊前往。」若是主上只是被困,大隊人馬前往,恐怕會逼著對方撕破臉皮。伏山先生看了看輿圖上欽州的位置,「從祁州出發,快馬只需要是三個時辰,便可趕往欽州,若是救人的話,卻是不適合大隊人馬前往了。」
王姒輕自然明白伏山先生的意思,若要救人,自然應該是越快越好。若只是她的護衛快馬前去,天亮之時,就可以趕到欽州。她看了身旁的丁二牛一眼,見對方點頭,才重新看向了輿圖。
「欽州的防衛力量如何?」王姒輕壓下了心中的擔心,盡量鎮定自己的心緒。不要慌,這個時候,自己不能慌,她要相信阿澈,阿澈既然敢帶幾十名親衛就趕往欽州,應該也是有些準備才是。自己現在所做的,不過是以防萬一的接應罷了。
「欽州有兩萬守軍。」伏山先生抬頭,「其中有一萬應該是守將林重的嫡系。」
一萬嗎?王姒輕鄒眉,那另外一萬大軍,是否能听阿澈的調令?若是阿澈被困在城中,見不到另外一萬守軍,又該如何?如今,自己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才是。
「先生,」王姒輕抬頭,臉色已然鎮定,一雙清明的眼楮越發令人信任。「我將此次帶來的兩百精銳護衛全數交給您。」
「這是我的護衛隊長,丁二牛。」王姒輕指著一旁的丁二牛,對伏山先生介紹道,「一會兒您便帶他下去,跟您一同行動。」
「您從軍中找幾個可信的偏將帶著他們連夜趕去欽州,接應世子。」
「多謝六小姐,」伏山先生行了一禮,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麼?」王姒輕不解,「先生不妨直言。」
「六小姐,恕屬下直言。」伏山先生行了一禮,「若世子真被困在城中,只憑您的兩百衛護恐怕……」
「我有一計,先生您看可行?」事態緊急,王姒輕也不嗦,直接說道。
「這兩百護衛前去欽州,叩城之時,不說是從祁州而去的,便只說他們是有家醫館的護衛,是為了運送草藥前往欽州防治瘧疾的。」
「以這個名頭叩開城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除非欽州守將想引起城內百姓和士兵的嘩變。」
「而我的這兩百名護衛,都是我王家的精銳,不但各個身手不凡,而且全部都配有兩只手弩,只要進了城去,必然能護著世子沖出欽州。」
伏山先生抬頭,什麼?這些護衛全部配有手弩?而且還是左右都配好的雙重手弩!若是如此的話,自己再令人帶五千士兵在後接應,那定當是能萬無一失了。
「多謝六小姐。依老夫看來,此計甚妙。」伏山先生行了一禮,便帶著丁二牛快步退出房門。
王姒輕看著二人消失的身影,這才一下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阿澈不在,她不能在他的屬下面前慌了心神,從未有過排兵布陣經驗的她,剛才也不過是強自鎮定,好安眾人之心罷了。
此時,一陣夜風吹過,王姒輕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她這才發現,後背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一片。
阿澈,但願你在欽州一切順利,但願我所準備的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