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祁州的王李二人很是繁忙,連新年也沒來得及在一起度過,就各自分開。
李元澈只在祁州停留了一夜,便帶著幾個心月復將領和數萬斤糧種,匆匆北巡,一並沿途安排整個北地各個州府的春耕事宜。
這土豆和玉米因是第一次在北地栽種,雖然有月島上前來的農人教授種植經驗,可李元澈仍舊擔心那些上慣了戰場的士兵們不能靜下心來農耕,只得一路巡查,並在每個州府都留下了心月復將領負責農耕的事情。
而回到祁州城內的王姒輕也並不輕松,她甚至來不及作為主人帶著楊旭等人游覽一下北國風光,就接過了師佷錢林遞上來的戰地衛生所的數據報告,分析起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戰地醫療系統的得失來。
這個新生的戰地醫療系統,在這個時空,此前並無任何的經驗。它的每一步成長,都需要王姒輕從數據中總結,一點點的完善。
在王姒輕看來,這不僅僅是關系著他們將來爭奪天下的戰場損耗,更是關系著一個個年輕士兵的寶貴生命!生命無價,這遠不是那些戰斗損耗和撫恤銀子可比擬的。
時間就這樣靜靜的在手間流淌,不知不覺半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又是一年的元宵佳節。去年的今日,王李二人還在京城的狀元樓中暗賞花燈;今年的此時,二人卻已經和李家一干心月復聚集在了元帥府的書房中,共商國事。
「…….元帥,軍中的物資大概就是如此了。」一直留守在祁州的伏山先生將軍中的情況說了一遍,便退到了一旁,不再開口。在軍中將領面前,伏山先生等人都稱李元澈為元帥。
「那我們下個月不是要餓肚子了?」哪怕是一根筋的陳金斧也听出了伏山先生言下之意。這城中的糧草只夠大軍半月之用,下個月可不就得餓肚子嗎?
「此次我們打下遼東,倒是得到了一些糧草。」秦寶書拉住了大吼的兄弟,對著伏山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們這些將軍能在前線殺敵而無後顧之憂,多虧了後方的伏山先生,調配有度。
遼東土地肥沃,比起荒涼的北疆自然要好上一些。況且遼東一直少戰事,雖然天氣寒冷,可農戶們也能安心種植,存糧自然也有一些。此次李元澈帥軍東征,倒是有些收獲,只是不知能維持多久罷了。
「還是不夠。」伏山先生聞言搖了搖頭,這半個月來他已經將所有的糧草物資都做了細致的規劃,「從遼東得到的那些糧草也只夠勉強維持大軍一月的用度。」
「此事還請諸位將軍保密,暫時不要泄露出去,免得引起底下士兵的恐慌。」伏山先生看著房中的眾將抱拳行禮,最後更是包含期待的看了王姒輕一眼。若是食不果月復了,將士們還怎麼安心耕作打仗?
王姒輕一直坐在李元澈的旁邊,沒有開口。此時听得伏山先生所言,心下也是一緊。看到伏山先生眼里的那絲期待,她只能搖了搖頭。
「來不及。這土豆就算是生長周期再短,至少也要三個月後才有收成。」可北疆的幾十萬軍民恐怕是不能餓著肚子等那麼久了。
「那我們能不能南下買一些糧食回來救急?」此次從遼東收服的年輕將領蘇定之,見王姒輕搖頭,便開口接過了話頭。他這條命都是這個女子救的,他又怎麼忍心讓救命恩人為難呢。
年僅十五歲的蘇定之天生神力,原是遼東葫蘆州的一名守將。李元澈攻打葫蘆州時,年少氣盛的他不服對方一戰成名,出馬單挑,幾百回合後,被李元澈一槍挑下馬來,刺穿了右胸。
當時的蘇定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被同去葫蘆州的王姒輕,盡力搶救了回來。至此,為了感激這位神醫仙子的救命之恩,蘇定之才決定投靠在李元澈麾下效力。
「不好買。」伏山先生一臉沉重的搖頭,「如今關中大亂,戰火四起,已經缺糧食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賣到北疆。」
「而江南離我們又太遠了,就算買來了,也無法在這樣戰亂的環境中,大量的送到北疆來。」關中大亂,不說新乾二帝了,就是各個參戰的諸侯王爵都在儲糧。此時若是發現了大批量的糧食,恐怕立即就會被關中的那些諸侯動手搶走,哪里能平安送到北疆來。
「我們可以從海路運糧食啊?」蘇定之繼續說道,這位不通俗務,一心向戰的少年將軍有些懵懂的說道。這次從泉州送來的糧種不就是從海上運來的嗎?
「那也不行,就算我們買到了糧食,可如今我們北疆並遼東共有三十多萬大軍,再加上各州城的百姓,共有五十萬之眾。單是一天的糧食所需就要幾十萬斤,哪來的船隊能每日運得了這麼多?又能堅持每日都運來?」
「最重要的是,如今益州的宇文信正在攻打金陵,江南已經受到了戰火的波及,糧價上漲的激勵,我們也沒有多余的銀兩來購買糧食了。」王家年前雖然看在六小姐的面子上送來了八百多萬兩的銀子,可那是要做軍餉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來買糧。
「那廬陽那邊呢?」秦寶書開口說道,自回祁州後,那範家的二小姐當日就來拜見元帥而不得,軍中諸將自然也知道了廬陽欲和北疆聯盟的事情了。
這廬陽嘛?伏山先生沒有立即回話,反而看了坐在一旁的王姒輕一眼,見這個女子並沒有什麼反應,才緩緩開口。
「這廬陽城我們一時半會還進不去。範仲淹那老狐狸還防備著我們呢。」自打李家拒絕了和範家聯盟並聯姻的請求後,範家雖然仍是請求李家出兵,卻不讓趙林率領的大軍進城,只讓其在城外的山林處布防。
「元帥,依俺老陳看,你就先假意答應了這麼親事,等趙林帶兵進了廬陽之後,再反悔就是了。」陳金斧大大咧咧的說道,一旦元帥和範家小姐的親事說定,這老丈人總不能不讓自己的女婿進城吧?
「陳將軍!」
「金斧!」
房中眾人聞言大驚,一邊喝住了一根筋的陳金斧,一邊神情復雜的向上首坐著的李元澈和王姒輕看去。
只從此次大年初一,大軍凱旋回祁州,二人執手並肩入城的一幕,哪怕是瞎子都很看出來,元帥和六小姐明顯有情。此時若是元帥答應了範家的親事,那六小姐該怎麼辦?更何況是當著人家六小姐的面議論此事,恐怕這位六小姐要多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