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大內。
前些日子,因為李元澈的大軍已經打到了清河,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惶恐不安之中。
而作為京城中心的皇宮之中,宮人們更是人心不安惶恐至極。特別是慈寧宮的宮人們,在張太後回宮之後,更是小心翼翼,在主子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因為,宮人們雖然眼見太後和皇帝陛下和好如初。可在宮里生活了一輩子的宮人們卻知道,這不過只是表面的假象罷了。
這些日子以來,宮人們眼見這對天下最為尊貴的母子之間,笑語晏晏下的那一番明爭暗斗,不由長嘆一聲。
天家的母子之情,終究是涼薄啊!
前些日子,因外敵當前,宮中到是能維持表面的平靜;可若是外敵的危險暫時消除了呢?
這不,這兩日隨著李元澈的大軍莫名退回了江南一。帶,這後宮里的氣氛,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特別是,在這張太後就要臨產之時……
這日午膳之後,剛剛準備午睡的張太後便覺得月復中一墜,接著便是一陣陣的疼痛接踵而來。
已經有過一次生育經驗的她知道,這陣陣有規律的陣痛來臨,分明就是要生產的跡象了。
可是,以她如今的年齡和身體情況,在生產之時,恐怕難免會出現一些意外。
其他的事情,早有安排的張太後倒是不怕,她怕只怕若是她生產之時,若是她因難產而昏迷了過去,那她恐怕就保不住她月復中的這一塊骨肉了。
她知道,她月復中的這個孩子,宇文信本就不喜;況且,如今宇文信已經開始懷疑上了他的身世,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更不可能容下這個孩子了。
想到這里,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能活下去,張太後不顧自己臨盆在即,忍著陣陣的劇痛,招手叫來了自己的心月復太監。
「福泉,你馬上帶人去壽仁宮,去將殷妃和小皇子,帶來哀家這里來。哀家今日很想見見小皇孫了。」
張太後知道,在益州的皇後獨孤氏和太子投降了李元澈之後,後宮之中,這殷妃所出的小皇子,便是宇文信唯一的兒子了。
如今,為了預防宇文信在她生產之時,動些什麼手腳,不得不防的張太後自然要把這個小皇子放在身邊,以做最後的護身符了。
至于身邊的心月復太監福泉能不能帶來殷妃和小皇子,張太後卻並不擔心。
一來,她畢竟在這後宮之中,掌權了這麼多年。在宮人們不知道她和皇帝的真實矛盾之下,這後宮還是她這位皇太後的天下。
二來,這殷妃之前本來就是自己身邊的貼身大宮女,自己這個又是做主子又是做婆母的要召見她,她自然不會不來的。
至于宇文信會不會阻止她派去的人?想到剛剛才回京城的鎮國公齊正,她相信對方一定有辦法在此時將宇文信給拖到御書房中。
只要不是宇文信本人親自阻止,她相信,在這後宮之中,還沒有人敢違抗她這位皇太後的命令。
畢竟,在如今的情況下,宇文信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讓人知道他的身世的。只要宇文信不和她正面撕破臉皮,這後宮就還是她張氏的後宮。
一刻鐘之後,眼見福泉還沒有回來,而身下已經見紅了的張太後,不得不招來了太醫和產婆。
「來人啊,召趙太醫和產婆進來。」看來,她等不及殷氏和小皇子到來,就要生產了。
「靜姑,」想到一會兒可能出現的情況,張太後又招來了身邊的心月復大宮女,「一會兒等福泉回來,立即就把小皇子給我抱進產房來。」
說道這里,已經被疼痛折磨得臉色慘白的張太後不由悶哼了一聲。沒有他宇文信的兒子在身邊,她怎麼能放心產下自己的兒子呢?
眼看靜姑就要轉身離開,在又一陣疼痛來臨之後,張太後又快速的吩咐了一聲,「待小皇子到來之後,慈寧宮宮門緊閉,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個時辰之後,從鎮國公齊正那里套不出絲毫有用消息的宇文信,在听到張太後即將臨產的消息之後,立刻便趕回了後宮。
去往慈寧宮的宇文信面上一片焦急之色,心中卻暗喜不已。
他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天賜良機啊。以張太後的年紀和身體情況,連太醫院的太醫都說,此次張太後生產,十有八九是會難產的。
而在這後宮之中,女子因為難產而母子雙亡的事情,那便太過普通的。畢竟,天下人都知道,這女人生產本就是闖了一趟鬼門關啊。
若是張太後連同她月復中的那個野種,就這樣消失了的話,想必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吧。
屆時,沒有了張太後這個唯一的當事人在,那自己的身世之謎,便可以永遠的掩藏下去了。
想到這里,宇文信不由加快了腳步。
「陛下,」眼見慈寧宮在即,宇文信卻被一聲疾呼攔住了腳步,「陛下,奴才有事稟報。」
原來,來人正是他留在壽仁宮,暗地照顧小皇子的心月復小太監小李子。
此時,宇文信見遠處的小李子匆匆而來,不由變了臉色。
神色慌張的小李子此時匆匆前來,莫非……莫非是小皇子出了什麼意外不成?
宇文信剛準備開口問過明白,跑到近處的小李子,已經匍匐與地,快速的哭訴了起來。
「陛下,今日一早慈寧宮的總管福泉公公就領人來壽仁宮,帶走了殷妃娘娘和小皇子。奴才想攔,可對方說是太後娘娘的懿旨,奴才攔不住啊……」
小李子話音未落,宇文信卻沉下了臉色,抬頭看向了前方的慈寧宮。
可惡,自己一個大意,竟然讓張太後拿住了他的愛妾和幼子。
如今,自己該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投鼠忌器的讓張太後生下那個孽種,然後待有朝一日來反咬自己一口?
宇文信知道,在沒有了外界的威脅之後,一旦張太後平安生下了兒子,緩過氣來之後,定然會想方設法的除去自己,好讓她的兒子做上這天下之主。
誰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呢?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畢竟,自己的妻子、皇後獨孤氏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嗎?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可若是連性命和天下都丟了呢?想到這里,宇文信臉色一變,頓時就下了決心。
「擺駕慈寧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