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北方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
而京城之中,因為宇文信的橫征暴斂而想逃到南方去的達官貴人富商豪族,也愈發多了起來。
這一日,京城的太白酒家二樓的一間廂房中,喬裝而行秘密回到京城的鎮國公齊正,正在倚欄獨酌等待著什麼人。
原來,三日前就回到京城的齊正,通過這幾日的暗中行事,已經秘密聯絡了不少朝中的大臣,並相約于今日晌午在這太白樓中齊聚。
眼看已日上三竿,齊正知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宮中的早朝也該結束了。
按照他和眾人的暗中約定,齊正起身,走到窗戶邊,小心的四處打量了一眼。
今日之事,事關重大,實在是容不得半點的馬虎。身負重任的齊正也不得不小心行事,謹慎而行。
眼見街頭那間小酒肆門外的招牌換成了鮮艷奪目的紅色之後,齊正才把房里一盆盛開的正艷的黃菊,搬到了窗台之上。
半個時辰之後,隨著兵部尚書王林的第一個到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齊正的客人,便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多個。
眾人進了這雅間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神暗自交流,頻頻點頭。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甚至在進入這太白居的大門之前,都沒有想過竟然會在這里,見到對方。
一時間,整個雅間里詭異的安靜而熱鬧著。直到齊正站了起來,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來了,正戲要開場了。眾人見此,不由紛紛心頭一動,目光快速交匯之後,都轉頭看向了齊正。
「各位大人,」齊正抱拳行了一禮,「齊某今日找大家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到了一二。」
齊正說道這里,停了下來,見眾人都點頭之後,才一臉正色的說道,「如今,皇宮里的那位是如何行事的,想必大家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齊正話音未落,房中眾人的臉色都已經凝重了起來。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已經暗自想著要秘密逃出京城了;卻不想,在這個時候,齊正找上了他們。
「鎮國公,既然今日你找了大家前來,想必已經有了章程了吧。不如就請直言吧。」兵部尚書王大人是軍人出身,一開口就直達目的。
「王大人說的是,」齊正點了點頭,「那齊某也不繞彎子,就直說了。」
「今日,請大家前來,便是想讓大家聯名上書,逼宮中的宇文信退位!」
齊正話音剛落,眾人臉色微變,不由和左右相熟之人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逼天子退位一事,可不是小事啊。況且……
「鎮國公,」幾息之後,一位中年文士模樣的官員,首先開了口,「想要逼天子退位,恐怕不是我們這十幾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此人所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正是大家所擔心的。逼天子退位一事,事關重大,確實不是他們這寥寥十數人就可以辦到的。
「張大人,」齊正聞言沖著起身的文士張大人點了點頭,「您所言甚是。不過,若不只是我們這些人呢?」
「張某願聞其詳!」中年文士張大人抱拳回禮,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各位大人,」齊正抬頭,眼里閃過一道精光,「此事,若是再加上國子監的那些學子,京城中的萬民,以及……」
說到這里,齊正故意停頓了幾息的時間,才繼續說道,「……以及,京城的兩萬禁軍呢?」
齊正話音剛落,房中眾人便站了起來,俱是一臉的詫異。
若說朝中百官、文人學子和京城百姓,他們可以不甚在意;可那幾萬禁衛軍,卻不得不讓他們臉色巨變。
畢竟,如今的京畿防衛靠的,也就只是那幾萬禁軍而已!
片刻之後,眾人不由紛紛開口。
「鎮國公,你此言可是當真?」
「那些禁軍真的已經嘩變了?」
「為何此事,事先沒有傳出一點風聲?」
「.…」
齊正見此,不由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待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才緩緩開口。
「各位大人,大家恐怕還有所不知。」說到這里,齊正放松了表情,自負一笑。
「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已經身在城郊的禁軍大營了。」
什麼?眾人聞言,不由大驚。
身在益州,投向了李元澈的皇後和太子,竟然已經秘密回京了!而他們,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不僅如此,此刻對方竟然已經身在了京郊的禁軍大營,這說明了什麼?
眾人都不傻,不過瞬間,就把其中的貓膩想了個清清楚楚。
這……這天下,恐怕是真的要變天了啊!
想明白過來的眾人,不由紛紛低頭一嘆。
李元澈大勢天成,宇文家已是回天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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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時,江州城中,卻是另一番富足安樂的太平景象。
九月的江南,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卻是出游的好天氣。
這一日,江州城王家大宅的僕婦們,天沒亮就起了個大早,熱火朝天的張羅了起來。
因為,昨日踏進王家大宅的準姑爺李元澈也不知和謝太夫人說了些什麼,竟然哄得太夫人點頭同意,讓新姑爺今日接六小姐出城踏青。
按理來說,這未婚的夫妻本就不該私下見面,更何況是一起出游呢?
因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影響了六小姐的閨譽。這一次的出城踏青,謝太夫人和家中兩位夫人,自然也是要一起跟去的。
家里的女主人們都要出游,那要準備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又因是臨時決定,故而僕婦們才一大早就忙碌了起來。
不過,忙碌的下人們對此事議論紛紛的時候,也不由佩服起了新姑爺李元澈來。
這一位果然是要登天的人啊,竟然能說動太夫人點頭,著實是不易啊。
而靜荷居中,剛剛才睜開眼的王姒輕,看著面前的這位不速之客,也不由笑了。
「阿澈,你就不怕祖母知道後,下令把你打出去嗎?」。
原來,她房里的這位不速之客,正是再一次夜探香閨的李元澈。
「不怕。」從福州回來後,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見到心上人的李元澈,此時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
他昨夜好不容易才使了法子,留宿在了王家,自然不肯放過這樣一個和心上人提前獨處的好機會。
在他看來,能早一刻見到心上人,就算被打出去也是值得的。
況且,在他昨夜提出留宿時,恐怕精明的謝太夫人,就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