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碧!雪碧!」
「砰」的一聲,酸枝梨花所做的木凳,隨著陶嬌歌猛地起身翻然倒地,在寂靜的黑夜發出一聲巨響。
雪碧原本就是和衣躺下的,不知怎麼的今夜的氣氛讓她有些心慌意亂,總覺得小姐也是怪怪的,她擔心隨時會有吩咐,因此這一召喚,讓雪碧很快的起身,朝陶嬌歌的房間跑去。
還沒等雪碧來到門口,陶嬌歌听到細碎的腳步聲便喊道︰「雪碧,你立刻親自跑一趟,無論如何讓我小叔立刻到我這里來!」
雪碧本就是半路出家的丫鬟,哪里會管什麼夜半之下,孤男寡女的大防?她只知道小姐吩咐的她一定會做到最好,因此急急的應了一聲,腳步打轉,就往外院跑去。
七喜本就听著自家姐姐的吩咐不敢睡死,乍一听到自家嬌軟溫和的小姐頭一次這麼驚聲尖叫,就從床上蹦了起來,急忙中,燈也來不及點,模黑穿了鞋就往外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左右腳的鞋穿反了。
黑暗中,一個身影從緊鄰著院牆的高大梧桐樹上跳下,原本寂靜無人的廊道上突然跑出來一個小姑娘,撒丫子的亂跑,蒙著黑面的高大男子不由得冷然一笑,就拿你祭今天的第一刀!
七喜反穿著鞋子鞋子快步跑著,冷不丁的踉蹌了一下,「哎喲」一聲,自個兒左腳絆倒了右腳,就這麼雙膝一跪倒了下去。
這一下跌的極慘,「砰」的一聲巨響在走廊回蕩,雙腿立時劇痛難忍,讓那個七喜一時之間根本站不起來。
陶嬌歌听出是七喜的聲音,不由得從房門踱步出來問道「七喜,你怎麼了?」
蒙面人原本的一刀又快又狠,若是砍到實處,必定讓人身首異處,可是七喜的突然摔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小姑娘的痛苦尖叫,讓原本應該隱身在暗處,突發而至,將人殺死的刺客,徹底暴露了出來。
「七喜乖,趴著別動!」
陶嬌歌一邊溫言安慰,一邊急速小跑過來,右手朝腰間一抹,軟劍隨身而動,先發制人,直刺蒙面人喉間。
「哼,以卵擊石!」
蒙面人見已經暴露,也就不再隱藏,抽刀而上,金戈相接發出一聲脆響。
陶嬌歌年齡小,力量也就比蒙面人小,這第一個照面就吃了不小的虧。
再加上蒙面人日日做著殺人的勾當,他雖沒有陶嬌歌的武藝精湛,但招招都是殺人的手法,凌厲嗜血,一個不小心就能在陶嬌歌身上開出一道口子。
「閣下來此必定是為了賞金而來,不若你就此罷手,我給你的賞金雙倍如何?」
陶嬌歌再一次擋住蒙面人必殺一擊,右手臂又添一處新的傷口,潺潺的往外流血,也不知是不是傷了筋絡,右手酸疼的竟有些提不起軟劍來。
見蒙面人默然不語,陶嬌歌咬牙發力捏緊手中的軟劍「流雲」,這是慕天恩前些日子獻寶一般送給她的絕世好劍,軟劍鋒利,柔可化鞭。
「我七殺閣接的任務,從來不許失敗。」
半響,蒙面人陰鷙的說道,他原本停滯的身子猛然動了起來,長到所向,直指一刀封喉。
陶嬌歌手中軟劍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上蒙面人的長刀,好似一根漂亮的銀色絲帶,寸寸纏綿,將長刀緊緊的繞在其中。
「哈哈,來得好!」
蒙面人眼看陶嬌歌纏繞上自己的長刀,和越來越接近的身體,就好似看到入了狼群的綿羊,興奮的抬起左手就朝陶嬌歌縴細的脖子抓去。
他自信這一抓,必定能夠讓這個雪白如天鵝長頸的漂亮脖子,在自己的手下折成兩段!
陶嬌歌緊抿嘴唇,卻是一言不發,雙眸緊緊盯住被流雲纏繞的長刀,兀地一矮身子,躲過襲來的大手,在一個挺身,長刀狠狠的扎進了她的左肩。
長刀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分外明顯,蒙面人陰冷一笑,準備加大力度,讓長刀貫穿而出時,只見陶嬌歌右手一抖,流雲靈活的如同一條銀色的小蛇,從長刀上滑出,原本如同長鞭柔韌的劍身,在剎那間繃直。
右手橫移狠狠一揮,喉間噴灑出的熱血,糊了陶嬌歌一臉,她冷然的擦掉模糊了雙眼的鮮血,在蒙面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將長刀慢慢的從左肩處拔出。
「說,是誰要你來殺我?」
陶嬌歌居高臨下,黑夜伴著她從臉頰和肩胛處流下的鮮血,在這一刻異常的恐怖,讓原本趴在地上嚇傻了的七喜,猛然發出驚駭的尖叫,隨即狠狠的暈了過去。
「是我大意了。」
蒙面人倒在地上,因為被割喉,整句話說的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隨即雙眼一蹬,死不瞑目。
「七殺閣?」
陶嬌歌喃喃念道,隨即身形一晃,在落地前被陶勿忘一把抱住。
「落雨,這里你處理干淨!雪碧帶七喜下去,我相信你很聰明,今晚發生了什麼,該說什麼,好好教教你妹妹!落葉,跟著進來!」
陶勿忘身披狐裘大衣,卻有的帶子上下系錯了扣,可見來的匆忙至極,此刻眼見人到齊,他也不用詢問發生了什麼,便猜出了個大概,一連串的吩咐下去,整個桃園便動了起來。
「嬌歌,是不是西南發生變故?」
見陶嬌歌躊躇的不說話,陶勿忘看了看房間的大概歸置後,了然的找到了梳妝台下的暗格,從中取出一個青色的瓶子,打開聞了聞,不由得聳了聳鼻尖,定是慕天恩那小子送的好東西。
「小叔叔,以後若是沒了營生,去做個神偷也是可以的。」
陶嬌歌一笑,從小叔叔手中接過慕天恩送的極品金創藥,擋著落葉這麼個大男人的面她也不好上藥,只是轉身吩咐道︰「落葉,你把東西放下,叫雪碧一刻鐘後過來,然後和落雨在花廳等我。」
落葉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聞言沉默的點點頭大步離去。
「小叔叔,我接下來準備」
「起卦是吧?這不急,還是先讓雪碧給你請了大夫來,你這渾身傷口的不行!你一個姑娘家,若是留下傷疤,小叔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大嫂也不會原諒我的!」
陶勿忘搖搖頭道,雖然他此刻也很著急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但是小佷女的傷不輕,必須立刻救治!
家人都上了戰場,整個安樂侯府他原本該一人擔起,卻每一次都讓自己的佷女涉險,是他太沒用了!還自詡自己智計過人,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