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參見昭然公主。」
「慕卓賢(慕卓爾)拜見姑姑。」
慕二女乃女乃進來時,早已恢復了一派雍容華貴的模樣,而慕卓賢和慕卓爾也因著石柔君子尚在昏睡,加上往日里石柔郡主的言听計從,想必清醒了也會偏幫一二,便有恃無恐的翩然行禮。
昭然公主施施然的坐下,不急不緩的倒了一杯水,剛要放入口中,只听「砰」的一聲,瓷杯在地上炸裂開來,水漬濺得慕二女乃女乃衣裙到處都是,這才緩緩開口︰「這般劣質的茶水,也敢濫竽充數?」
慕二女乃女乃聞言只能緊咬雙唇,臉色忽地變白,心中知曉,昭然公主是在指桑罵槐,告訴他們地位低位,不要知好歹,竟然敢稱她姑姑。
「慕家二位公子端的是一表人才,長得一副好皮囊,別說小姑娘了喜歡來看了,就是我這個老人家看了也是心醉不已。」*
昭然公主輕笑道,言語之間卻是把慕家兩位公子比作了靠臉取悅他人的,不是妓子又是什麼?
慕二女乃女乃只覺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可是多年來的心機沉浮,讓她硬是忍了下來,竟還微微笑道︰「多謝公主夸獎。」
可她有這番心機,並不代表她兒子都有,慕卓爾在府中本就橫行霸道慣了,此刻听到昭然公主這麼說,少年心性一時忍不住站了起來,瞪著雙眼就要說話時。
就見原本還言笑晏晏的昭然公主,面色陰沉,輕叱道︰「放肆,本宮叫你起來了嗎?來人,此人對本宮大不敬,拖下去,刑三丈。」
公主身邊隨侍十八人,皆是甲冑齊全的女子,各個身材挺拔,此刻一人依令拖著慕卓爾走出門外,輕松無比,一看便是練家子的。
「公主息怒,弟弟年歲尚小,許是更深露重,一時承受不了久跪不起,小民願替弟受過。」
慕卓賢露出自認為最清雋的側臉,矜持又誠惶的請罪,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了昭然公主一軍,給昭然公主扣了一頂仗勢欺人的帽子。
可是昭然公主是誰?率領一眾娘子軍,跟隨當年還只是廉州王的武帝,起義清君側的鐵娘子,又怎會怕一個區區黃口小兒的話?
「哦?更深露重?說來也是,天色已經這麼晚了,只是不知,你這個宴請的主人早些時候干什麼去了?」
昭然公主听著門外傳來棍棒入肉,還有少年慘呼的聲音這才再次露出笑意說道。
慕二女乃女乃適時插話道︰「啟稟公主,犬子不小心飲酒過甚,被那賤人一時引誘,臣婦也正想處理呢。」
慕二女乃女乃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在慕卓賢旁邊的雪歌,心中肉疼ど子被打,一腔怒火不敢朝公主發泄,盡皆朝雪歌而去,看的雪歌打了一個冷戰,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慕卓賢。
「哼!本宮平日最恨的就是魅惑主上的賤蹄子!是誰?走上前來。」
上京城人人都知道,昭然公主就是因為駙馬寵幸了別人,一怒之下休夫,帶著女兒住在公主府中,此時听到昭然公主問話,雪歌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腿一軟便跪坐在了地上,口中哀呼道︰「公主明察,是大公子喝醉了強行要了婢子的,婢子不敢不從。」
說著嬌柔的流著兩行清淚,美目水盈盈的望向慕卓賢,希望他能出來說話。
「賤婢你胡說什麼,明明是你引誘了我,可恨若不是你誤事,我又豈會讓石柔表妹落水。」
慕卓賢義憤填膺的甩了雪歌一巴掌,隨即請罪道︰「公主明察,卓賢心中只有表妹一人,又豈會看上別的女子?」
卻听到「撲哧」一聲,雪歌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公主,那一把閃亮非凡的寶石短劍正刺在自己胸上,最終唇角留下一絲血痕,不甘的倒了下去。
「人啊,最怕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肖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時人財兩空,這樣貪得無厭的賤婢,也無需留在世上了,你說對嗎慕大公子?」
短劍拔出肉的摩擦聲音仿佛還在耳邊,慕卓賢盯著雪歌流了一地的血,終于害怕的跌坐在地上,公主想殺的明明是他啊!
慕二女乃女乃卻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吩咐下人趕緊將雪歌的尸首帶走,清理起來。
「今日石柔郡主不小心落水,幸得陶府二公子救助,本宮便成就二人百年之好,大志你看如何?」
昭然公主仿佛沒有看到房中忙忙碌碌的下人,哈哈一笑,看向正走進門來的陶冶志大聲問道。
「哼,鐵娘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鐵血,眼里容不得沙子。」
安樂侯陶冶志輕哼一聲,看到自己ど子安然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說道︰「喏,這是犬子生辰八字,你拿走吧,等合好就過定。」
好嘛,這二人你來我往兩句話,就輕松定下來一門讓無數公子哥艷羨,讓上京城姑娘傷心落淚的婚事,而兩個當事人,一個早早算到卻無力更改,一個還昏睡不知。
昭然公主得到滿意的答案,也懲治了慕西府一番,這才高興的跟段梅枝打了個招呼,帶著昏睡的石柔郡主走了。
而陶府一家人,卻是根本懶得跟慕西府二女乃女乃打招呼,隨著段梅枝的招呼朝門外走去。
只待這場鬧劇收場,慕西府二老爺,現任的慕御使慕吉安,這才滿身酒氣晃晃悠悠的回來。
「這是怎麼了!」
看到ど子可憐兮兮的趴在床上,嫡長子又有些神不守舍的發呆,慕吉安朝慕二女乃女乃喝道。
「你凶什麼!都是那昭然打了我兒!還有那陶府,仗勢欺人好不要臉!你還上趕著想跟人家結親,這不,人家攀上了郡主,根本看不上我兒。」
慕二女乃女乃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正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歪理也能成真理,這慕吉安一听,怒的猛拍桌子,在房中來回踱步,最終朝門外喊道︰「請劉先生去書房。」
被喚作劉先生的中年男子,留著精心修剪過的山羊胡,穿著一身玄色學子服不一會兒便來到書房,二人在書房中商議片刻,最終一張非正式的紙條由劉先生親自揣著,走向了兵部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