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甬道的寸寸坍塌不過頃刻間,越來越多的通道出現巨大的裂縫,隨後被湖水無情的摧毀。
湖水如同猛虎咆哮下山,帶著湮滅一切的劇烈沖擊奔騰而來。
陶嬌歌瘋狂的運轉著雲梯縱,奔跑在還沒有坍塌的甬道中,劇烈的喘息聲湮滅在湖水的呼嘯中。
腿已經開始發軟,胸口也如同被重拳一擊,悶痛不已,腥甜在嘴中蔓延,卻是咬緊的牙關終于滲出血來。
不能停下!陶嬌歌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真氣,一遍遍的催眠著自己,停下就是死!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宓柯皇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逗逼?不過是假象!
殺伐一生,參與了開國之戰,強勢建國,提拔女人地位的強勢女人,會是這麼簡單的角色嗎?
隱藏在逗逼屬性之下,是她的瘋狂和決絕。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說的就是這種人!
「 !嘩啦……」
陶嬌歌一瞬間被湖水巨大的沖擊力,和混雜在其中的泥土擊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她來不及檢查自己的傷處,只能強忍著腰間的劇痛,騰越而起,猛地一腳踏在旁邊的巨石上,借力飛躍重新落在前方的土地上,湖水此時漫過了她的膝蓋。
「該死!宓柯皇後,你這個瘋女人!你要玩死我啊!這麼恐怖的關卡,你換個不會武功的來試試!我保證你一生心血以後都沒人繼承!」
陶嬌歌怒罵道,卻不能停下腳步,心中思索著,第五關的突破點究竟在何處?
宓柯皇後她設置每一關都會有破綻或者提示,而第五關……
完全沒有啊!除了那瘋女人幸災樂禍的留言,根本沒有任何提示!該死的激流勇進,連取個名字都要是游戲!
陶嬌歌猛地頓住了腳步,游戲?激流勇進?她雙眼猛地一亮,在她上輩子有限的出門時間里,她去過游樂園,玩了這個水上游戲,玩游戲者必定會有個承載她的墊子或者小艇!
宓柯皇後如果不是真要取她性命,定會留下給她求生的承載之物!
而這里唯一能有承載之物的地方,只有下來的樓梯!
陶嬌歌忽地轉身,望著已經到她腰部的湖水不由得苦笑,這一關還真是不會武功跑不遠的好過呀!
會武功跑了這麼遠,現在回去會不會淹死?
隨著巨響,前面又坍塌了一個水洞,淹沒這里不過是時間問題,陶嬌歌咬了咬牙,不管有沒有猜錯,前路封死,唯有賭上命罷了!
陶嬌歌閉了閉雙眼,眼中的猶豫盡去,堅定的光芒閃爍,仿佛是鼓勵自己一般,她尖叫道︰「來之前我曾有一褂,富貴險中求,我定不會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一躍而起,如同蛟龍入水,在水面濺起一個小小的浪花,又迅速消失不見。
陶嬌歌在水中快速的游著,隆冬的湖水又冷又黑,使得她胸口的空氣急劇的消散,她不由得在水中吐出了幾個泡泡,黑暗已經讓她失去了方向感!
窒息感逐漸讓陶嬌歌雙眼犯黑,腦中眩暈,最後的一絲氧氣終于被壓榨干淨,陶嬌歌握了握拳不甘心的撲騰著,等待最後的死亡宣判。
突然她模到了一級台階,紅木獨有的手感讓她的求生迅速滋生,憑借著腎上腺素的一時爆發,陶嬌歌用力一拉,順著水流便攀附到樓梯上,上下一模索,便模到了一個漂浮著的小艇。
陶嬌歌一手緊緊拽住小艇,一手將小艇上的活結松開,一瞬間小艇的浮力和湖水的反向作用力將力竭的她拍暈。
夜,愈加深沉,朱雀街旁,孔雀湖上的冰塊不知何時被人敲了個粉碎,湖底不時傳來一聲聲悶響,最終被芙蕖里的絲竹弦樂覆蓋,消弭無蹤。
……
夜風猛烈侵襲,將整片雪竹林吹的沙沙作響,籠罩在暴風雨中的月亮,只能發出微弱的光亮。
「蘭祖母,您知道怎麼走出竹林陣嗎?」。
慕天恩止步在雪竹林前,這個竹林陣,在最開始被抓來時,他曾經領教過,進入並不難,難得卻是在其中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即使沿著一個方向進行,卻最終會回到原點,換了許多方法,慕天恩最終也只能選擇放棄。
「雪竹迷蹤陣,呵呵,小子跟好了。」
蘭祖母說著緊了緊慕天恩的手臂,提著蘭花燈籠走進了雪竹陣。
一道紅色的身影在雪竹陣外看了片刻,最終跺了跺腳,鼓足勇氣朝雪竹陣走了進去。
一進陣中,月光再也照射不進來,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便是蘭祖母手中的蘭花燈,此刻原本在黑夜中照樣明亮的燈,卻不知什麼原因,漸漸的灰暗下來,只剩下一點兒燈芯在勉勵照亮著周圍的一尺三寸地。
「雪竹迷蹤陣,講求的便是一個迷字,其實沒有什麼殺傷力,俗話說,亂花漸欲迷人眼,只緣身在此山中,九百九十九棵雪竹化為一體,輔以五行八卦,讓人身在其中,無法辨認方向不說,還始終在打著圈兒。」
蘭祖母輕笑道,指著一顆雪竹繼續說道︰「但是萬物盡皆不可能圓滿,在絕路之下,必定掩蓋著一絲生機,你來看,這一棵雪竹,可有不同?」
慕天恩順著蘭祖母的手指望去,只見一顆粗壯的雪竹挺拔的站立著,其上有著雪竹特有的雪色花紋,葉子雖然發黃,卻寬闊厚實。
「咦,這雪竹怎麼不落葉?」
慕天恩疑惑道。
蘭祖母卻滿意的點點頭,一邊拉著慕天恩走去,一邊說道︰「雪竹入冬必定落葉,只有處在每一個陣眼關鍵處的雪竹不會,也比一般的雪竹更加粗壯一些,我們便依著這種竹子走,便能走出去。」
慕天恩雙眼驟亮,能夠出去的希望將他點燃,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出這個變態的靈族。
「啊!拜見祭祀大人!」
遠處一個女孩受驚的聲音傳來,接著便是司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問話︰「你是靈汐穎?族長之女?此刻在這里所為何事?可見到有人?」
靈汐穎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低垂著的頭,雙眼不自覺的看向前方,站起身後卻用手一指後方說道︰「秉大祭司,今夜風雨甚大,小女睡不著便在房中看書,沒想到看到有兩人鬼鬼祟祟走過,我便悄聲跟了上來,進了雪竹迷蹤陣,不一會兒便跟丟了,但是我看到他們朝西方走去了。」
司微微眯起雙眼,沒有了靈玨環,他在夜中視物十分困難,不過能看見一丈內的東西。
此刻也無法憑借靈玨環來鎖定,不由得一陣氣惱,只感覺體內冰冷異常,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要冰凍起來,他不由得深深的恐懼起來。
他不是靈玨環承認的主人,多年來強行以血養之,還有靈玨環使用後的反噬,讓他患上了嗜血之癥,此時若不喝上聖水,他恐怕會活活凍死!
寒風越來越大,靈汐穎只覺得盯著自己的雙眸如同一柄利劍,高高的懸在頭頂之上,人體本能對危險的嗅覺讓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驚懼之下,靈汐穎不由得突然後退了幾步,卻躲過了司突然抓來的手。
「大祭司,您,您干什麼!」
靈汐穎急忙向後跑去,看著司蒼白如鬼的臉顫聲問道。
「您別忘了,我是族長之女,聖女候選人!」
見司不回答她,靈汐穎咬了咬嘴唇喊道,來路已被司封死,他到底要干什麼?
「聖女候選人?呵呵,只有得到靈玨環承認的,才是聖女,而如今,你不過是個族長之女,對我來說,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靈汐穎驚怒的瞪大雙眼,大祭司不將父親放在眼中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今日他便要抓住我以作要挾,謀奪族長之位?
「哈哈,愚蠢!也不知道這般愚蠢之人的血液,是甜的還是苦的?亦或者充滿了愚蠢的味道?」
司說話慢慢的,仿佛說著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步子也緩緩的邁著,可是卻不知為何,距離靈汐穎越來越近。
靈汐穎腦子轟地一聲作響,這才想起,父親曾經隱約提過的聖水。
她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也不管是何方向撒開腿就朝前跑去,可是氣機已被鎖定,逃無可逃!
「蘭祖母,您看?」
慕天恩臉色復雜的看著蘭祖母問道,他內心是極度厭惡靈族之人的,可是剛剛那個姑娘,明明知道他們在這邊,卻幫著指了另一條路,就算他再鐵石心腸,此刻也無法做到獨善其身。
蘭祖母望著近在咫尺的陣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道︰「天恩,那就讓我們去會會司大祭司吧,十年不見,我也很想知道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什麼地步了。」
「蘭祖母,不然您先走,回京城搬救兵,我對司來說肯定有什麼用處,他不會殺我的。」
慕天恩搖搖頭說道,兩個人只要有一個人逃出去,京城那邊收到消息肯定會發兵來救的!
蘭祖母哈哈一笑,滿意的拍拍慕天恩的頭說道︰「你小子不錯,本來我還不高興,豬豬說,慕大傻子的孫子竟然把我孫女給求去了。沒想到,你是個好的,聰明伶俐能文能武,不錯,比慕大傻子好。」
慕大傻子?說的難道是爺爺?
慕天恩雙頰一紅,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也不是因為您是嬌歌的祖母,您離家十年,定是歸心似箭。」
是啊,十年的暗無天日,自由,家,親人,不可望不可及!
蘭祖母掩下雙眼中的苦澀,拍拍慕天恩的手說道︰「天恩,有祖母在,不論如何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二人對視一眼,下一刻俱都轉身,朝身後跑去,靈汐穎的尖叫聲再次響起,恐怕此時已經被抓住了!
抓住了!絕不能松開小艇!
陶嬌歌睜開雙眼,雙手驟然一收,仿佛抓住了什麼一般,隨後劇烈的咳嗽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床榻之上。
「我還活著!」
陶嬌歌陡然松了一口氣,握緊的雙手漸漸松開,激流勇進這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不想在玩了!
「醒了?」
離殃輕笑著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眼中盡是欽佩與贊賞。
「嗯,等我闖完九關,在與你算賬。」
陶嬌歌也不跟她客氣,端起姜湯慢慢的喝了起來。
「口氣還不小呢,才九死一生的闖過第五關,就開始關心起第九關來了?」
離殃輕輕的拍了拍陶嬌歌的額頭,話語間親昵許多,帶著一些寵溺的意味。
陶嬌歌一把將她的手拍開,斜瞥了她一眼,將喝空的湯碗往她手上一放,理所當然的說道︰「朱雀衛,宓柯皇後身後神秘強大的所在,她用一生培養出來的戰隊,想必也是她偉大的遺產的一部分吧。」
離殃挑眉卻什麼也不說,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只是背過身去的嘴角揚起一絲溫熱的幅度。
「好好休息,腰間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門關上,離殃輕飄飄的話語也消失在門後,陶嬌歌這才軟軟的躺會床上,一夜奔逃,耗盡了她的氣力,卻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晨光透過輕紗照了進來,暖暖的讓陶嬌歌安心,她不由得抱緊棉被,陷入深深的睡眠中去。
這一覺睡的並不好,夢中滔天的湖水,恐怖的沖擊力還有夾雜在水中撞擊力驚人的石塊,讓她在夢中又經歷了一遍生死之間。
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叫,陶嬌歌幡然清醒,坐起了身來。
擦掉額間的冷汗,她朝床榻旁望去,果然看見一身干淨的衣裳,打開卻是與自己原先穿的那一身湖水藍棉裙一般無二,即使是鎖邊的繡樣也一模一樣。
果然是朱雀衛,夠強大夠神秘,我喜歡!
陶嬌歌快速的換掉身上的髒衣服,來到桌子前,便看到一桌由豆漿饅頭組成的簡單晨食。
陶嬌歌也不挑剔,經歷了一番生死,她早就餓了,便從善如流坐了下來快速的掃蕩著桌面上的食物。
奈何年歲還小,即使嘴巴還叫囂著要吃,可是胃中已經實在裝不下了,陶嬌歌狠狠的盯了白胖的饅頭一眼,這才作罷,隨即卻發現饅頭下壓著的一張紙條。
「吃好飯後,請來到小竹林一會,離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