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在馬車里閑聊,忽然听得外頭習秋說了一句,「咦?那不是四少爺嗎?」。
宋如暖听見,撇撇嘴,一臉嫌棄,「是他又怎麼樣,趕緊走吧。我可以不想見他。」想到這幾個月來,宋紹成貪的那上萬兩銀子,宋如暖對這人就厭惡至極。
「但是,四少爺……他……他是從青樓里走出來的啊。」習秋的舌頭有些打結。
青樓?
「哪家青樓這麼早……不對,難道他昨天沒回去?!」宋如暖和敏慧對視一眼,宋如暖立刻掀開簾子,果然就見不遠處宋紹成正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的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而他們倆人的身邊則是膩歪著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顯然是在青樓過了一夜的模樣,衣衫有些不整,頭發梳的倒也還算整齊,走路走的歪歪斜斜,可見昨兒這酒沒少喝。
敏慧也掀了簾子出去看,而後指著宋紹成旁邊的男人說道,「那個不是永安伯的兒子趙彥嗎?他什麼時候和宋紹成關系這麼好了?」
「永安伯?」
「是啊。」敏慧點點頭,「這人現在在禮部任郎中,好像是儀制司的,這次科考具體交辦事宜就是這個人負責的。」
宋如暖听敏慧這麼一說,當下就明白了,宋紹成這是為了自己的秋闈之事吧。膽子也是夠大的,這個當口請具體的主事官員上青樓,上了青樓就算了,趁著清早沒人的時候趕緊回去也就算了,這個時候都快中午了,他們這樣招搖過市真的好嗎?
當真是不怕出事兒吧。
不過,想想這宋紹成上青樓的錢就是從自己給他的那幾間鋪子里貪來的,宋如暖頓時覺得惡心的要命,再也不想看到倆人,直接放下了簾子,對敏慧說道,「今兒耽誤了一上午,要不咱們去前面的唯臻樓吃午飯吧。」
敏慧見宋如暖似乎並沒有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心中不知道為何也松了一口氣,笑道,「好呀,好久也沒在外頭吃過飯了。」說完,轉身向站在馬車外的丫鬟吩咐,讓她回去通報一聲,午膳就不在家吃了。
于是,車夫按照宋如暖的吩咐驅車直奔唯臻樓。
唯臻樓是京城近一段兒才火起來的一間酒樓,以前叫味珍居,在京城也就是一間很一般的酒樓,生意不好不壞。
後來也不知道哪個有錢的少爺給盤下來以後,換了名字,整個酒樓的風格也是裝飾一新,菜色也換的新奇而有趣,加之味道也是確實不錯,很快便在整個京城都火了起來。
到了唯臻樓,宋如暖和敏慧下了車,望著那個唯臻樓的招牌,在陽光地下還發著光,敏慧笑著說道,「看樣子,多日沒來,這地方又換了裝飾呢!」
「好像是。」宋如暖點點頭。
在她的記憶里,似乎上一世沒有這麼一間酒樓,難道說真的是重生過來以後,有些東西其實是不一樣了?還是自己其實並沒有注意這些?宋如暖一時間有些不太確定。
「小暖,你干嘛呢!趕緊跟上來啦!」敏慧本來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就發現宋如暖若有所思的跟在後頭,好像在想什麼的樣子。
敏慧又跑回去拉宋如暖。
被敏慧這麼一喊,宋如暖回過神來,抱歉的笑笑,「我走神了。」
「好啦,別說那麼多,先上樓去再說。」敏慧不由分說,拉著宋如暖就要上樓,一個店里的伙計在前面引路。
到了二樓以後,又走了一段兒,才到了一個雅間,小二殷勤的說道,「二位小姐就坐這兒吧,這兒臨街,視野也好的很!」
宋如暖抬頭打量這個不大的雅間,說是雅間其實就是中間一個桌子,然後桌子兩邊是兩個長得和軟榻似的椅子,又長又寬,看上去至少能坐四個人,椅子後面的是鏤空的一直伸到房梁的屏風,屏風上還爬著一些綠色的藤類的植物,看上去也是志趣可愛的緊,而且還很好的隔絕了鄰桌的視線。
而座椅邊上也是兩扇像屏風一樣的折疊門,宋如暖笑著點點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二連連擺手,「這是小的的本分,二位姑娘先請坐,小的一會兒就拿菜牌上來給二位點菜!」
宋如暖和敏慧點點頭,走進去坐下了,隨後便來了一個清秀的姑娘,朝著兩位彎腰行禮,說道,「二位姑娘,小女子是這兒的侍應,若二位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搖響桌上的鈴鐺,我便會過來。」
「女的伙計?!」宋如暖和敏慧都驚訝不已,這酒樓居然用女的伙計?!這在京城真的是絕無僅有的吧。
敏慧一時好奇,便問道,「那你們在這里主要是干嘛呢?」
那女伙計笑著回答道,「我們就是幫店里伙計端菜,然後給客人端茶倒水,付賬一類的,也就是一般小二做的事兒,我們也都做。」
「啊?」敏慧和宋如暖顯然還有些接受不過來,「那你們這拋頭露面,你們的家人……不好意思,我……我們也不是有意要問的……」
「沒事,」那女伙計反而比她倆要淡定的多,「其實說真的,我還要感謝這里的掌櫃的給我這一份活兒,若不是掌櫃的可憐,我們這些姑娘只怕是要流落風塵了,如今在這里有吃有喝,還有錢拿補貼生活,而且我們也都是清清白白的,我們都覺得挺好的。」
宋如暖和敏慧對視一眼,宋如暖問道,「那和你一樣的,一共有幾個人啊?」
「我們一共有十二個,」女伙計笑著答道,「我們都不是京城人,家鄉遭災才逃荒到京城來的,本來家里都想賣了我們這些女兒家來在京城好歹能湊點錢有飯吃,是這里的掌櫃的看我們這些女子可憐,才救了我們。」
那還真的挺好的,宋如暖又問道,「那你們是每天都要這樣從早干到晚嗎?」。
「不是,我們是六個人一班,白天和晚上輪值這樣。」女伙計很是耐心,宋如暖和敏慧問了這麼多問題,她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那你們的安全……」說到這個宋如暖就有些擔心,畢竟這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一家普通的酒樓,京城這個地方,皇城根下,世家權貴多如牛毛,一個不留神就會得罪誰,或者哪家的風流少爺就會看上這里的哪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這麼一間小小的酒樓,又如何保住這些姑娘的安全?
不過,這話那女伙計沒有回答,反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她們的身家性命這事兒,就不是你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