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月光清幽,小廝的眼中迷惑不解,而走在了他前面的姜朝,臉色卻是一片清冷。
沒有誰會永遠不變的,不是嗎?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女孩的臉,姜朝眼眸半垂,他當然知道,這世上不會有誰是永遠不變的,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嗎?
修長的少年身影,靜靜地就這樣一步一步隱進了前方的夜色之中,而此時的梁媗卻早已經回到了碧桐開雲。
「姜公子是個什麼意思啊?平常他避小姐避得跟個什麼似的,今晚又突然套起近乎來了?」屋內,青茼憤憤不平地道。
可就像她說的一樣,平日里姜朝的所有表現都巴不得是要和梁媗撇清一切關系,恨不得他們根本就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般,那剛剛他又是唱得哪一出戲啊。
「他不會套近乎的,不管對誰。」
本來已經準備更襩uo逶〉牧簨l忽然就是一頓,好半晌後她才淡淡的說道。
「那剛剛是?」
青茼還是有些氣不平的,可梁媗卻不想再談姜朝了,她搖了搖頭沒說話,徑直就進了里間更衣,青茼和念湘
見狀也不敢再多言,跟著進去幫梁媗換上了一件象牙白團花羅衣後,三人就向著溫泉湯池走去。
今夜,如果沒有遇見姜朝,如果姜朝沒有突然莫名其妙的說要送她回來,那對于梁媗來說這肯定會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最起碼,她不會這樣幾乎逃之夭夭的就跑了回來,現在她也不會就只感覺到了數不盡的疲累,在匆匆的沐浴過後,梁媗更是直接就上床歇息了。
一夜無話。
而次日,梁媗卻還是早早的就醒了過來,她昨晚又沒睡好,不過這對于她來說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因此在眼楮還很是酸澀的醒了過來後,她並沒有立刻出聲,反而是想合眼再休息一會兒的,可耳邊居然一直陸陸續續的傳來了嘈雜得聲音。
雖然那些嘈雜聲明顯是已經壓抑過了的,但她偏偏還是听得很清楚。
眉梢不自覺的就皺了皺,梁媗輕聲開口喚道︰「念湘。」
昨晚剛好是輪到了念湘守夜,梁媗才一出聲,她就听見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走近,然後幔簾便被微微撩起,念湘問道︰「小姐,醒了?」
「嗯。」梁媗點了點頭就問︰「外面是怎麼了?」
念湘難得的猶豫了一下才說︰「清州晏館出事了。」
梁媗倏地就睜開了眼,「出事?出什麼事了,什麼時候發生的?」
「是在昨兒晚上,祁殿下在清州晏館被人下毒了,現在雖已沒有性命之憂,但也還不曾蘇醒過來,如今整個永安宮更是都已經戒嚴了。」
祁被人下毒?
這怎麼可能,前世里完全就沒有這一遭啊,梁媗瞬時就又被這種莫名其妙的驚心感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自從她重生以後,當前世記憶里完全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一件件得襲來後,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稍微能適應、能不會這樣慌張了,但如今看來,不過是她的自欺欺人罷。
梁媗迅速的從床榻上坐起,想先慢慢的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再考慮其他事情,可幾乎下一瞬,她又對念湘問道︰「對了,鐘小姐呢?她昨晚不是也去了清州晏館赴宴嗎?一會兒你先派人去杏花館探問一下……」
話並沒有說完,梁媗看著念湘突然越來越難看的神情時,她立刻不再言語了,沉默半晌,她低聲地問︰「鐘晴也牽扯在內?」
念湘艱難的回答道︰「昨晚,有毒的那杯酒,就是鐘小姐親自遞到了祁殿下手中的。」
梁媗忽然就覺得頭好痛,這下可真是復雜了。
就在昨兒晚上,就在梁媗剛剛回到碧桐開雲歇下不久後,清州晏館就炸了,祁當場中毒倒地昏迷不醒,連夜就驚動了整個永安宮。
祁在清州晏館當場中毒倒地昏迷不醒一事,連夜就驚動了整個永安宮。在除了萬安園,以及確定了是在事發前就回到了碧桐開雲的梁媗外,永安宮里上上下下的人更是在一夜之間就全被監審了起來,就連女眷們也一個都沒放過。
尤其當這是文帝親自下達的聖旨後,無人敢說一個「不」字。
堂堂帝王避暑得夏宮之內,居然發生了下毒毒害皇族之事,這可抵得是直接在文帝的臉上甩巴掌了,文帝不動怒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又是那個百般看重自己天子威嚴的文帝,在發生了這種事後,想都不用想,文帝也肯定是盛怒了。而天子一怒,伏尸百萬,現下整個永安宮里都是風聲鶴唳之態。
只除了萬安園中。
在喧囂了一整晚後,黎明終于到來,萬安園里隨著孟太妃的起身也漸漸的熱鬧了起來,稍後更是不用多久,精致珍美的早膳就擺滿了正殿之內。
「祁瑜這兩天還一直找你嗎?」。
「自然沒有了,您上次生氣,直接將他拒于門外,後來更是一直對他冷冷淡淡的,他是如何聰明的一個人?怎還會不懂是因了邀我飲酒的事,這兩天他都沒再派人來請我去赴宴了。」
正殿里,此時相較于園外的戰戰兢兢,這里和往常是一般無二得一片寧靜平和,除了正殿里孟太妃和楚孤不時的閑談外,其他人往日該干什麼,現在就是還干什麼。
楚孤也是與平常一般,在陪著孟太妃用早膳時,期間竟還不時的閑聊幾句,但兩人都只是隨意。
孟太妃就笑道︰「你這招借刀殺人倒是用得順手。」
楚孤也笑了︰「沒有太妃您的同意,楚孤哪敢隨便借您的刀使啊。」
「你這孩子少貧嘴。」
萬安園里的氣氛真是再融洽不過,和平日相同,但隨著冷嬤嬤突然從殿外進來,在孟太妃耳邊耳語了幾句後,孟太妃的臉色就變了,她老人家看著冷嬤嬤問道︰「祁這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冷嬤嬤答道︰「經太醫們說,性命之憂是沒有了,但不知為何,祁殿下卻到現在都還沒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