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但最近夫人的勞累,大家都是看在了眼里的,就連老爺對夫人也頗是心疼呢。」
楊氏看著沈氏,笑得極其嫻靜溫柔,可她的話卻讓得旁邊一直安靜的朱氏和小韓氏,此時都一起轉頭看向了她,眼底也同時閃過了一絲詫異。
在梁家有一點,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就是不管梁思玄寵的人是誰、有多寵,甚至可以說就算是像小韓氏那般,幾乎都已經得到梁思玄的專房之寵了,在別家里、甚至是在皇家之中,這也可以算是已經手握後院大權得標志性的事情,在梁家里卻什麼都不是。
只要這鎮東大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還是沈氏,那就沒有人能翻得了天。
只要沈家的這輪明月還在這兒鎮東大將軍府里,那梁家的後院之內就只有一個人能說了算,其余人不管再如何的得梁思玄的寵,那也不過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罷了。
而楊氏這時卻把梁思玄給抬了出來,這是想干什麼?如果梁思玄的話對沈氏有用得話,那鎮東大將軍府的後院里,此時當家做主的人就應該是已經被送去了悲慈庵的韓氏了。
憑著這些年梁思玄對小韓氏的極近寵愛,哪還會輪得到今天楊氏來說這番話?這道理在梁家都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楊氏怎麼突然犯起渾來了?
暖閣里的梁媗也正奇怪著,但腦子里忽然劃過一個念頭,她整個人就突地僵住了。
對啊,小韓氏得了父親這麼多年的寵愛,就算她從沒有為父親誕下過一兒半女,但父親對她的寵愛卻從沒有少過一絲,反而一年比一年還要更加偏寵。
這樣已幾近專寵的地步,實在是早就沒什麼地方可以挑的了,可為何這麼多年下來了,娘親這個鎮東大將軍府的當家主母之位卻還是坐得這樣順?
若說是因了娘親身為蘭陵沈氏嫡女的關系,那最多也該是在每次韓氏幾人挑起禍端的源頭後,再由得娘親輕易地踩滅啊。但這些年下來,自她有記憶開始,她記得的都只是韓氏她們不住的在娘親身邊敲邊鼓,就算哪次極難得的挑起了些什麼事,但也絕不會是因為得到了父親的撐腰,因而興風作雨的。
在梁媗的記憶里,後院里所有的事,只要是父親知道的,那就都是無條件的交由娘親決定,父親他好像從來就沒有插手過。
而原本按說,以父親他對小韓氏的寵愛,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啊。
要是以完全局外人的目光看來的話,她父親甚至還可以說一直就是在配合著娘親的,不管是韓氏或小韓氏要父親來求娘親允些什麼,父親點頭的次數都很少,其中就算來對娘親提過的要求里,只要娘親說了不的,那父親居然就從沒二話。
甚至是梁媗一度以為的,韓氏曾經能在府里與娘親博得個旗鼓相當的虛名,也是由于在父親的縱容下才會如此的事情,現在想來也好像並不是那樣。
如果父親真的縱容了韓氏對娘親的挑釁,那娘親就算手里的權勢再大,那也不可能會和這些年一般的如此輕松愜意啊!
難不成,一直都是她想錯了?
父親對娘親,並不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的?
梁媗的腦子里忽然就是一團亂麻了起來,這時外面發生的事她也就全沒注意到了,可楊氏的聲音卻繼續傳了進來,「就在昨天,我對老爺提了一下南浦香節的宴會的事,說起夫人辛苦了,老爺他可是也點頭同意了呢。」
「哦?是嗎,那真是多謝老爺的關心了。」
沈氏還是一臉的淡然,她坐在上首的首位,伸手抬起旁邊的東菱玉月蘭茶盞,淺淺的喝了一口松蒙茶後,不咸不淡的說道。
「夫人客氣了。」楊氏也依然是在嫻靜的笑著,「老爺關心夫人本也是應該的,因此老爺可是吩咐我了呢,要我一定得為夫人你分憂啊。」
「分憂?嗯,妹妹真是有心了,但不知你想為我分的是哪些憂呢?」
沈氏淡淡地笑望著楊氏,楊氏嘴角一勾,笑著回道︰「听說夫人現在還沒有定下宴會前禮的采辦該由誰去做,妹妹我願意主動擔下這份工作,為夫人分憂。」
楊氏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直接把自己的意願給亮了出來,而沈氏還沒有表態之前,旁邊的朱氏和小韓氏就已經先眯起了眼楮,這楊氏的心可真是不小啊,前禮的采辦,那可是宴會里最能吃回扣的地方之一了,她居然想一口吞下去?這就怪不得剛剛扯了這麼一個大圈,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朱氏和小韓氏的眼底,此時都有莫名的神色閃過,但隨即小韓氏就又轉回了頭去,她學著沈氏一般,神色波瀾不驚的抬起一旁的茶喝了起來,不再注視著楊氏的方向。
有些人,想的太多了啊!
「前禮的采辦?原來楊妹妹想的是這個嗎?你剛剛說這事你已經和老爺提起,他答應了?」沈氏低頭,看著楊氏問道。
「是的,老爺也說,能為夫人分憂很好呢。」楊氏根本就不回避沈氏的目光,她迎著沈氏就回望了過去,只是眼里晦澀莫明的,根本就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沈氏也不怎麼在乎就是了,她看著楊氏彎了彎不點而紅的唇瓣,輕聲說道︰「哎呀,這可怎麼辦?前禮采辦的事我心里已經有人選了,這次怕是要讓妹妹失望了呢。不過妹妹也不用擔心,不如等到晚上老爺回府的時候,我們再叫你過來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該派什麼工作給你才好?畢竟你要為我分憂的心意,真是讓我十分的感動呢。」
「夫人客氣了,不用這麼麻煩的。」
沈氏一番不輕不重的話,讓得本來是一直不喜行于色的楊氏,忽然就僵住了,一會兒之後她才笑著說道︰「老爺在蘭台處理了一天的國事,本來就已經很累了的,哪還能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煩他呢?」
楊氏溫柔的笑著,可這時本是在低頭自顧自吃著茶的小韓氏卻差點就笑出了聲來。
楊氏啊楊氏,若梁思玄真能舍得動一下沈氏的地位,那自己何至于現在還是坐在了下首的這個位置?難得大姐在走之前還專門讓我小心你呢,但看來也不過就是如此啊!
小韓氏心里嘲笑著楊氏,也存了要看好戲的心思,本是急著要走的人,這下倒也悠閑起來了。
而楊氏則是沒料到沈氏居然一點遲疑都沒有,一上來就是要找梁思玄當面詢問的意思,這讓得她接下來早就準備好的那些東西,突然就無用武之地了起來。
「老爺政務繁忙自是不該再煩擾他的,但南浦香節的宴會事關重大,既然妹妹說了老爺想讓你負責前禮采辦的事,現在有了分歧,那怎麼能不親自和老爺稟報一下呢?就這樣說定了,晚上等老爺回來時,我會派人去喚你的。」
沈氏也不管楊氏的反應是什麼了,忽然就抬起茶盞,淡淡地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各位妹妹要是沒事,就都回去吧。」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所有人也自然的就都起身告辭,除了楊氏外,她看著沈氏僵了半晌後,才和其他人一樣的起身向沈氏行禮告退。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後,沈氏又坐著喝了一會兒茶,半晌後才施施然起身,向著暖閣走去。這會兒的暖閣里,梁媗也早已收斂好了情緒,在沈氏進來後,她就趕忙起身,與梁雍一起迎了過去。
梁媗本想是問問沈氏,楊氏的事棘不棘手的,可看著她娘親一臉的平靜,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在陪著沈氏用完早飯後,就拉著梁雍向鶴壽齋去了。
現下文帝已經病愈,蘭台的緊急狀況也早已解除,梁思玄自然不用再忙的連家也回不來了,而梁老爺子雖說比梁思玄還要在外面多逗留了一些時日,可這幾天也逐漸是留在府里的時間增加了,再加上徐昭已經被文帝召回,因此這兩天里,就算梁老爺子有時不在府里,但梁雍也是要去鶴壽齋讀書練字的。
今天就是如此。
而至于徐昭來梁府的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梁媗在快想破了頭也沒想到後,就自覺的放在一邊了。
反正她也是不可能去向徐昭當面挑明詢問,問他和楚孤到底是在打算什麼,怎麼會跑到挑明梁家來當雍兒的西席。這樣完全無異于自掘墳墓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而且說到底,這徐昭是祖父召進來代替他擔任的雍兒西席的,要是他真有什麼問題,怎麼可能會瞞得過祖父呢?這說不定就真的只是一次意外的巧合罷了。
……
……
「巧合?」一聲嗤笑聲,在一間普通的酒肆角落響起,「我可不信什麼巧合,這次多虧了太妃她老人家向得梁老將軍舉薦了我進鎮東大將軍府擔任西席,不然我們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祁瑜的那位山郭先生,如今可是正在粱大公子的身邊出任謀士呢。」
徐昭似笑非笑的說著,就算到了今天,只要他一想起當時在梁府內,看見了山郭先生跟在了梁羨身後時的情景,他都會感到一陣愕然。
這次祁瑜又在算計什麼了?
徐昭不解,而坐在了他對面的楚孤卻沒什麼驚訝的表情,就只是靜靜地和著手中那平淡如水的清酒。
「楚孤,你倒是說一下話啊,你覺得這次祁瑜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徐昭看著這樣平靜的楚孤,卻是不會放過他的,直接就湊了上去,一把奪過楚孤正斟著酒的酒壺,讓他趕緊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酒壺被奪,楚孤倒也不惱,他干脆的放下了手中得杯子,說道︰「只是一點,梁家的那位大公子怕是與祁瑜已經有了關聯了。」
據楚孤和徐昭對祁瑜的了解,那山郭先生可是他門下不多的機智之輩,但人家現今卻是在梁羨的身邊,這要說祁瑜與梁羨沒有瓜葛,那自是沒人信的。
「他們倆肯定勾搭上了,這還用你說?我是問,祁瑜怎麼會選擇了梁羨?這不是很明智的選擇啊。」徐昭有些不屑的說道,畢竟梁羨吃喝嫖賭的花名在這建安城里,可也真算是鼎鼎大名了啊。
這樣一個標準的一事無成的紈褲子弟,祁瑜怎麼會看上他的?
就算梁羨身為鎮東大將軍府梁家的庶長子,可他一是已經有了一位正兒八經的嫡弟,二是他本身也又沒有什麼過人的才華,這樣一個看上去幾乎毫無長處的膏粱子弟,一向就是以目光毒辣出名的祁瑜,怎麼可能會挑上他的?
要知道,以祁瑜的眼光,就算是要選擇棄子,那也不是誰都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但現下祁瑜不僅看上了梁羨,居然還把山郭先生都親自派到了鎮東大將軍府,派到了梁羨的身邊,這該是多大的看重啊。
徐昭有些吃驚,也有些想不通,因此本該是在文帝大好後就回歸紫宸殿的人,卻是在梁府里盤桓了好幾日之後,才打道回宮。
而想到這兒,徐昭就像是又忽然記起了什麼似的,對著楚孤就是一陣遺憾的搖頭晃腦地道︰「楚孤啊,不是我說,你的那位病西施可真是難見。想我在鎮東大將軍府里給她胞弟當了這段時間的西席了,但見過她的次數簡直是一只手就能數過來,你的那位梁三小姐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這跟小氣有什麼關系?」
楚孤微微挑了挑眉,手一伸,就把剛剛被徐昭奪了過去的酒壺給拿回來了,並且無視了徐昭遞過來的酒杯,就只是給自己慢悠悠的斟滿了酒,然後便岔開話題道︰「祁瑜選中梁羨也不是太奇怪的。」
徐昭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了,他連忙問道︰「哦,為什麼呢?」
楚孤扯了扯嘴角,「梁羨是梁家的庶長子,就算因為梁家已有嫡子的關系,他看似與梁家的爵位已無干系,但我們都知道,梁家的那位嫡子可是還年幼得很啊,要等到他能繼承鎮東大將軍府的爵位時,那還得再等十多年呢,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十多年的時間,都早已夠人事面目全非幾個輪回了,那它在有心人的眼里,更是也早已足夠用來策劃一些本不能夠發生的事情了。
而如今,明顯那些有心人里就有祁瑜一個、也有梁羨一個,這樣目的極其相近的兩人一湊到了一起,那還有什麼是不能談妥的?對此楚孤絲毫不懷疑。
徐昭也不是蠢人,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後就也明白了,他拍手大笑道︰「原來是如此啊,但祁瑜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呢。」徐昭的笑容一下子就無比燦爛了起來。
要是祁瑜算計的是其他人,那徐昭估計還要為別人擔心一下呢,可祁瑜如今要算計的人是梁家時,徐昭卻是極其的幸災樂禍了,他可是一點都不懷疑,祁瑜即將倒大霉的結局了。
鎮東大將軍府梁家,內不僅有一位西殷戰神梁老爺子,和如今百官之首的三公之一得右相梁思玄,在他們之後,可還是有沈家的那輪明月啊。
在這樣幾乎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豪族里,祁瑜居然還敢硬插一腳的把手伸了進去,覬覦著想掌握梁家的權勢來,這不是自己找死的行為是什麼?
徐昭的心情突然就大好了,此時他也忘了剛剛還主動提起的梁媗的事情來了,他纏著楚孤就想再問一下祁瑜和梁羨的事,但楚孤卻反而不想談了,如今事情全只是在模糊不明的時候,他其實也不可能完全看清的,更何況他與梁家之間,可還是有些剪不清理還亂的債呢,他是真不想再多談此事的,因此楚孤把目光投向了杯中淺淺的漣漪中,問起了別的事。
「邊境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一臉都是幸災樂禍的笑容的徐昭,忽地就是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了,「大的戰事依然沒有爆發,但最近送回來的消息里說,探馬和斥候之間的小戰斗卻是日益激烈。最嚴重的一次,雙方甚至都已經死傷達上千人。」
死傷上千人,這已經是一個很嚴重的信號了,看來後蜀這次出兵的幾率很大啊。
「楚孤,我覺得這次後蜀很不正常,如今瀕臨嚴冬,按說大家都應該爭取時間修生養息才對,但後蜀居然無視即將到來的隆冬,執意要挑起戰事,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徐昭的神色難得的凝重了起來。
楚孤也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徐昭對軍事的敏感,使得他瞬時就看出了里面的不對勁,而事實卻又是比這更殘酷了許多的啊。
「後蜀如今的形勢是各大門閥各自割據為領,互相暗中吞食,後蜀的皇權也自二十多年前就早已旁落,要不是還有林太後一直從中周旋,費盡心思的與虎謀皮,那估計後蜀早就滅亡了。」
說起了這位林太後,楚孤話里有些異樣,但更多的卻是敬佩。在這個亂世之中,梟雄一一崛起,但能為一方百姓撐起了一片天的擎天巨柱,卻不是那些堂堂的七尺男兒,更多的竟然要屬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們啊。
後蜀的林太後,西殷的孟太妃,蘭陵沈氏的沈老夫人………這一位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們,卻用自己孱弱的肩膀,一次次的挽天之傾,救下不知多少百姓免于了戰火動亂之間的生離死別。
這樣于亂世之中,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不只楚孤,就連徐昭也是欽佩不已的。
……
……
在文帝的少年執政時期,西殷和後蜀爆發了一場大戰,而也就是這場大戰,讓西殷的鎮東大將軍梁祜,開始嶄露鋒芒,驚艷天下——梁祜率領著西殷當時僅剩的十萬大軍,擊退了後蜀的猛狼之師,侵入蜀地近千里之遠,迫得當時的後蜀不得不主動議和。
當年的西殷,在那時雖氣勢如虹,但其實國力極弱,想要趁此吞並後蜀,實是天方夜譚。文帝深知此理,于是這場由後蜀先挑起的兩國大戰,最後以後蜀的主動議和結束。在後蜀簽訂了許多不平等條約,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為質子後,這場大戰,就這樣徹底平息了。
至于東玉郡主……祁嵐的母親,也就是在那時,和著質子一起到來。
孟太妃,是先帝成帝的四妃之一,而成帝的皇後,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後楨皇後。在楨皇後紅顏薄命,斯人早逝,成帝就沒有再立新後,掌理六宮的大權,最後卻是旁落成帝的寵妃,李貴妃手上。
李貴妃此人,專權跋扈,野心頗大,一直都想插手國政,在成帝病危之時,更是與太醫串謀,假宣詔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騙進了廣明殿,全部毒殺。
最後,李貴妃還與其父兄發起了承德門兵變,欲立其只有三歲的幼子為帝,要不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後楨皇後的遺子——當時還只有十一歲的文帝和六歲的酈王,讓三公借此有了反擊的理由的話,那估計當年李貴妃的毒計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人們才猛然發現,孟太妃的長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廣明殿的那場陰謀里。
也是因為這樣,不管沈氏曾多次對沈老夫人說起孟太妃的事時,沈老夫人都是說道︰「哼,當年她不是義無反顧的就把那兩個孩子給救了出來嗎?如今怎麼不求那兩人去?來找我干什麼!」
沈老夫人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去,不看沈氏一眼。
沈氏就苦笑道︰「娘親啊。」
而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時,父親和娘親被斬前夕才那樣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駕崩,懷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懷帝的殘暴和昏庸就更顯丑陋,在登基之初,懷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謙謙君子之範,凡是曾經得罪過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罷職免官、獲罪下獄,無一幸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