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把韁繩扔給楊得意。小馬奴叫劉徹嚇得在地上簌簌發抖,還只是個孩子啊,她有些心生不忍和顏悅色地問道︰「別怕,告訴陛下你為什麼不願意?」
他瞄了一眼阿嬌,見阿嬌對他點頭。他怯怯地說︰「奴婢沒有給人駕車過,而且還是皇後娘娘……」
原來是怕啊,阿嬌同劉徹都笑起來。不過這樣謹慎的性子倒更叫劉徹喜歡了,他說︰「那就來給皇後當個騎奴吧,圍獵時看著點皇後的馬,皇後選的是新馬。」
這下,他笑起來,大大方方地跪地領命。
十月幾乎是一晃眼就來到了眼跟前,諸侯陸陸續續進了長安。這日定在晚上宴請代王劉登、長沙王劉發、中山王劉勝、濟北王劉明及江都王劉非,阿嬌睡過了午覺就開始了梳洗打扮。
她沐浴過後正昏昏欲睡地伸著手叫海棠幾個服侍著穿大禮服,一遍打著哈欠一邊帶點抱怨︰「好在還是秋天了,夏天非得捂出痱子。這些大禮服一層層的墜的人步都走不動,可不就莊重了?」
「娘娘,娘娘……」海棠嗔怪地扯了扯她,她求饒似地住了口,莊穆起來︰「一會本宮一定會嚴肅的,這不是就你們在這嗎?」。
玉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上的活卻沒停。
一個小宮女進來了,稟道︰「娘娘,征臣翁主來了。」
來的是劉征臣,江都王劉非的獨女。正值豆蔻年華,亭亭玉立。是這次諸侯進京唯一的一位女眷,听說是死活磨纏著跟來的。
阿嬌昨天已經在東宮見過這位翁主了,她妙語連珠,逗得太皇太後對這位重孫女多了幾分憐愛之情。王太後和館陶更是收到了她投其所好的禮物,不免夸她懂事孝心。
就是阿嬌,她也叫著「皇後嬸嬸」親熱極了。倒是阿嬌面對一個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姑娘叫她嬸嬸,有點難接受。
她來干嘛?阿嬌心下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叫玉蘭出去告訴她現在不得空,晚點再見。
玉蘭不一會就回來了,木筆正為阿嬌順平禮服背後。她上前一邊幫忙一邊說︰「娘娘,翁主回去了,不過她說明天再來向您問安。」
阿嬌已經坐下正在叫玉蘭梳凌雲髻,她不愛漢時一直盛行的椎髻。總覺得這種垂下來的發髻看不出來蓬松美感,她印象里的不是唐代的高髻就是清朝的旗頭。她還是喜歡像現在這樣梳上高高,插上一整套華麗的頭飾。她對鏡自照,鎏金點翠蓮花耳墜微微晃動,襯的她脖頸袖長白皙。
再握著眉筆自己細細地畫了個一字眉,她不愛漢代流行的長眉,眉形縴細曲折,卻偏偏要畫的色彩濃重,再加以紅粉妝為貴婦中所流行。
她還是跟喜歡自己化妝,輕輕抿一口胭脂,再在已經敷上一點****的臉上笑肌出點一點胭脂抹開,自然地就帶出自然紅潤的氣色來。
玉蘭就奇道︰「娘娘這麼一畫,就好像沒有上妝似地。卻又真是好看,整個人就跟神仙妃子似的。」
阿嬌叫她逗笑了,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審美。只不過阿嬌實在是作為現代的審美實在欣賞不來漢代妝容的許多方面,像漢代比較廣泛的喜歡在上妝粉時將嘴唇一起敷成白色,然後以唇脂重新點畫唇形。唇厚者可以返薄,口大者可以描小。但是吧,這又不是整容術,櫻桃小口下還有一半白白的嘴唇實在是一說話就叫阿嬌想笑。
她不管別人能不能欣賞來她的妝,但就用劉徹一貫說的她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性了,憑什麼還要看別人喜不喜歡呢?
平常她是不化妝的,素面朝天。今天不同,得濃妝華服。
打扮完已經日漸黃昏了,海棠伴著阿嬌出了宮門。廊下已經掛起一連串的宮燈,映的恍若白日。
劉徹正等在椒房殿門口,春陀正想著要不要叫楊得意去看看。娘娘已經顧盼生輝地走過來了,他一下子覺出了娘娘的不同來,但又說不來上哪不同。想來想去,覺得就好似蓮花帶雨般,嬌艷非常。
劉徹迎上前去幾分,眼神已經告訴了阿嬌他很能欣賞她畫的妝。等上了輦,他細細端詳了她好一會,得意地說︰「嬌嬌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朕的那些兄弟見了皇後,該誤以為到了天宮瓊池了。」
阿嬌靠在他的肩頭問道︰「徹兒,我可听說中山王劉勝賞玩過的美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別我們在他眼里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
劉徹笑了起來︰「九哥在宮中時就是這樣的風流性子,見一個愛一個,出宮去封國時帶了十多個姬妾。」說起往事他臉上淌滿了懷念︰「他和七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卻是性子差的遠。」劉彭祖表面上倒是一副謙謙君子,實則為人口蜜月復劍。而劉勝愛享樂是不錯,何嘗又不是一種看開呢?
比起自命不凡、心懷鬼胎的侯王,劉勝就頗有自知之明,連藩國一應事務都交給漢廷派來的國相。比起劉彭祖義正言辭地說著藩王應輔佐天子安撫百姓,實際上卻監視漢朝國相,在他手中漢廷派去的國相沒有任職超過兩年的,劉徹簡直覺得九哥可愛極了,享樂奢侈是沒錯,卻也還沒有太過。
等到來到熱鬧非凡的宴席上,同諸侯王見過禮。又用了一巡酒後,阿嬌才敢借著劉徹同諸王談笑間,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剛剛八卦過的劉勝,他估模著已經有三十左右了。
倒沒有想象中的叫酒色掏空了身體,只是到底比不上劉徹豐神俊朗,英氣逼人。
再看過去,是江都王劉非。臣翁主的父親,大抵是因為常年的軍旅生涯,叫他黝黑一點也顯得精神一點。
打量了一圈,阿嬌收回目光正要用點現切的生魚片。剛剛被阿嬌大大方方自自然然打量過的劉非舉起杯來,朝著阿嬌恭敬道︰「娘娘,臣請敬娘娘一杯。」
殿中靜了下來,敬人的江都王已經先干為敬了。阿嬌只得含笑輕抿了口酒,辛辣的酒幾乎叫她咽不下去。劉徹見狀舉起酒杯,朗聲說︰「皇後酒量平平,還是朕來敬五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