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深幽不見底的懸崖,摔下去能有活路嗎?但是誰也不敢說娘娘已經不在了,沒有人敢直迎天子的怒火。
這是一處絕崖,四周皆是石壁,根本無從尋找。
館陶公主同堂邑候來過之後,幾乎哭倒在這懸崖上。一向風華絕代的長公主哭的眼楮都腫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話,「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但是夫婦倆望向懸崖底時的眩暈,心底深處已經知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但陛下,不許任何人說,哪怕這就是事實。
只要一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不能下決斷。
衛青帶著期門軍幾乎把皇後墜馬的方圓十里都翻了個地朝天,一無所獲。這也是情理之中,娘娘是摔進的深谷之下,只怕早就尸骨無存了。
但這話誰敢跟陛下說?
張湯想見陛下。
但天子不想見人,他誰都不想見。
椒房殿里里外外都是阿嬌的氣息,待在那叫他難受。只有待在宣室殿,他可以裝作只要回到椒房殿,阿嬌就在那等他。
這不過是自欺欺人,他親自去看了那道懸崖。只一眼,他就覺得頭暈眼花,眼前一片漆黑,借著給舅舅祭奠回了宮後就再也不肯去了。叫王太後松了口氣,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不願面對真相。
于外,他可以聲色俱厲。
于內,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劉徹的心情壞極了,所以在春陀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回稟道說御史張湯求見時,他刷地一聲坐起,眉目很不耐煩。「朕說了,不見!听不懂嗎?」。
春陀這幾天過的完全不是人過的日子,提心吊膽地伺候著天子。稍有不慎,就能惹怒他。他趕緊趴下,恭恭敬敬又帶著堅持地解釋說︰「陛下,張湯說事關娘娘……」
劉徹皺起眉,張湯?他怎麼知道的?
他看向春陀,春陀慌的只搖頭。
不會是他,春陀不至于這麼傻。
衛青?也不會,他的為人劉徹還是信得過。
除此之外,知道的不過是母後、三個姐姐並館陶公主。
張湯不可能從她們嘴里知道這麼大的事,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劉徹沉下眼簾,微微頷首,春陀便會意輕輕地退了出去。
滿室清淡的浮影中,張湯終于見到了陛下。宮中的氣氛近來微妙的很,不是必要他也不想進宮來。但先前壓在手里的事終于被證實了,一件足以震動朝廷的大事。
張湯甚至懷疑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風聲,要不然為什麼沒有看到雪獅子。那匹稀罕的雪白果下馬向來是陛下的愛寵,常常在宣室殿外的庭院叫小黃門看著玩耍。
雪獅子不在,就是皇後不在。
許多朝臣都把這個作為衡量陛下心情的依據,有皇後在身旁,陛下總能克制一二。
細想起來,是從陛下回京後就沒有見過皇後了。
是病了嗎?還是已經知道了?
張湯搖搖頭,心想自己或許並不需要想這麼多為什麼,自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刃,指那砍向那才能叫陛下放心的用久一點。
張湯握著手中的奏章深深吸了口氣才敢往里走,一照面他就被天子的樣子嚇了一跳,也終于知道了天子為什麼不見人了。
天子蒼白的有些嚇人,雙眼卻明亮異常,怎麼看怎麼像病入膏肓的病人在回光返照。
朝廷中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能叫陛蟣uo俱渤燒庋??故潛菹亂丫??懶舜?醯釹碌氖攏?饈瞧?模靠墑俏滸埠鉅丫?懶恕 br />
大不敬,實在是大不敬。
張湯收攏心中亂七八糟冒起來的念頭,行過禮恭敬地跪坐在下首,朝天子呈上袖中的奏章。
天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幾乎把他看毛了,卻沒有說話,拿起奏章翻起來。
殿內靜了下來,余下的只有輕輕翻動帛書的聲音,張湯噤若寒蟬地跪坐在下首。他心里是七上八下,要不是這件事不能拖,他實在不願意來這伴君如伴虎。
張湯一直盯著腳上白玉磚石的地面發呆,細細地看著曲曲回回的紋路,一點點磨著時間。殿中就有壺漏,但他不敢去看。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才過了三刻。
「啪」地一聲,陛下怒氣沖沖地把帛書扔過來。張湯還沒來得及反應,陛下大踏步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語氣冰冷刺骨。「為什麼現在才說?」
張湯愕然,他雖然對天子的怒火早有準備,但決計沒有想到天子會有這麼大的火氣。他話轉了又轉,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這是今天剛剛查實的。」
他心里納罕︰陛下這又實在不像是早知道的,可是就算是才知道,代王殿下已經夭折多年,武安侯也業已離世,陛下明知于事無補看在太後的面子上也該就此了結了。
現在就是再怒火沖天,又能改變什麼事實呢?
天子恨恨地放開張湯,叫他摔了一跤。張湯趕緊爬起來,恭敬地等著陛下的下文。
「去查武安侯,查他是怎麼死的,查到誰都不必顧忌。」天子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意有所指地說。
張湯微微一驚,陛下的意思他懂。
但是再往下查下去,已經查到王太後了。
陛下的生母,當朝太後,他有幾個腦袋敢去查?
查出來了敢往上報嗎?還不如不查,沒有查到的東西也算不上欺君。
張湯吸了口冷氣,輕輕道諾。天子便疲倦不堪地轉過身,張湯躡手躡腳地退出去。
這趟渾水是越趟越深了,他含著無可奈何想道。一退出殿門,微微向春陀笑了一下,就大踏步走了。
這下,又有的忙了。
陛下言下之意,武安侯的死大有文章。
而這個文章是什麼,張湯已經從代王殿下的夭折中隱隱有了預感。
而殿內,劉徹俯身撿起摔在地上的帛書,就地坐下。再度展開,望著帛書不禁冷笑連連,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怒意叢生。
朕的舅舅同朕的母後,合伙殺了朕的代王,殺了朕的昱兒。
他們為了什麼顯而易見,是他的寵愛害了昱兒!
但是天子君臨天下,想寵誰,想叫哪個家族風光,什麼時候還要看別人的眼色。
單憑舅舅的能力做不到,能在事前事後不露出丁點的蛛絲馬跡來。是母後,是母後幫著舅舅。他忽然像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對一切都升騰不起興趣來了。
縱然親如母子,仍是各有各的算計。
他甚至想,如果母後也有個小兒子,梁王的故事會不會在自己身上重演。
人生,真是無趣。
人性,真是骯髒。
嬌嬌,是不是你?武安侯是不是你殺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其中齷齪,或者,你就是因為這個才離開?
宣室殿中,年輕的皇帝忽然起身一拳砸到案上,神色陰冷異常。
時光匆匆又是幾天,阿嬌的傷腳疼的不像剛開始那樣厲害了,她很快適應了王家的生活。
王永安每天或是采藥或是去查看山中捕獲,逢著帶上獵犬去趕山的時候,小溫衡總是鬧著要去。王永安就一臉無奈,而後看向他的娘子求救。
阿嬌看著他們一家人這樣平淡溫馨的日常,難免不去羨慕這樣細水長流無波無浪的幸福。
她也就借著傷順勢住下了,接應的人找不到她,于她在短期內更安全。
夏末酒紅色的習習荷風中,阿嬌坐在後院廊上靜靜地品味著山中的黃昏。絢爛的天穹像一河水光,輕輕蕩漾著,把水紅、鵝黃、湖藍一點點暈染開去,像打翻了油畫的調色盤。
小容止邁著小短腿跑的飛快,撲倒在阿嬌懷里。肉乎乎的叫阿嬌抱了個滿懷,小容止咯咯笑起來,甜甜地叫了聲姐姐。
兩兄妹不管怎麼糾正,就是要叫姐姐。
她玩的額上泌出一層薄汗,白皙滑女敕的小臉蛋跑的微微泛紅。阿嬌笑著摟住她,一把把她抱起。兩兄妹就像一對小天使一樣,叫阿嬌從心里喜歡的不行。
容止趴在阿嬌耳邊輕輕地問︰「姐姐,你有沒有嫁人啊?」她輕輕呼出來的氣息弄得阿嬌耳朵癢癢的。
「沒有啊。」阿嬌柔聲回答道。
「那你嫁給我舅舅好不好?我舅舅是將軍,可厲害的將軍了。」小容止一下興奮起來,回頭朝稍遠處擠眉弄眼的溫衡點頭如搗蒜。
這語氣的興奮勁和得意勁,阿嬌被小容止給弄笑了。又想起她說的將軍舅舅,好奇道︰「你舅舅是什麼將軍啊?」
這麼說來,王家處處迥異于尋常獵戶的氣質也就說得通了。她先前還以為,是富足人家在此隱居呢。
小容止剛要說話,她娘出來了。「陳夫人,容止、溫衡吃飯了。」
沒說完的話被打斷了,漢時的尋常百姓家只用兩頓飯,所以小容止先顧不上找舅媽了。
飯後阿嬌照例同王家一家人在前院乘涼賞月,兩個小孩神神秘秘地依偎到阿嬌身旁,為娘嘴中老大不小卻還沒有成家的四舅找舅媽。
「姐姐,嫁給我舅舅吧,我舅舅可威風了。」小容止的聲音甜甜糯糯,拽著阿嬌的胳膊搖起來。
「姐姐,我舅舅是大英雄。」溫衡也勸說起來。
這兩個小寶貝,簡直太可愛了。阿嬌柔聲細語地問他們︰「那你們舅舅是什麼將軍啊?」
溫衡一下就挺直了腰板,硬氣地說︰「我舅舅是給皇帝陛下領軍的將軍,可神氣了。」
阿嬌沒撐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個將軍不是給皇帝領兵的?
子夫洗完碗筷出來,見一雙兒女正圍在陳後身邊嘰嘰喳喳,心中不免笑起來︰陳後也真是同衛家有緣,不僅格外欣賞四弟,還同她一雙兒女這樣投契。
月上中天,光華滿地的時候。子夫攙扶著給一雙兒女講完山海經的阿嬌回房,她拿來王永安特意上山采回來的藥草碾碎了後細細地敷上去。「陳夫人,再有十多天,就能大好了。」
阿嬌點頭致謝後,到底沒有忍住疑惑,輕聲問道︰「冒昧問一句,既然令弟是一軍之將,夫人為何要在這山中幽居?」
子夫的手一頓,然後輕聲道︰「山中幽靜,不知年月,我和夫君都喜歡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
阿嬌頷首,沒有再問了。
子夫卻仰起頭,望著阿嬌說︰「陳夫人,我的弟弟是期門軍的領軍之將。」
衛青?
阿嬌大驚,倏然抬頭望向她。衛青的姐妹中,除了「未央神話」衛子夫,竟然還有如此絕色?
不,不應該。
這不會就是衛子夫吧!
她美目圓睜,驚訝地問︰「你是衛青的姐妹?」
子夫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正色說︰「娘娘,我是衛青的三姐。從前在平陽候府中當歌女的時候有幸見過娘娘一面,只是見娘娘隱瞞身份故不敢相認。但娘娘對衛家恩深似海,還請娘娘放心。」
衛子夫?
這是衛子夫。
也是,這樣動人柔美天成的風情,也只該衛子夫有。
阿嬌輕輕地舒出一口氣,輕聲說︰「我听你弟弟說起過你,原來你就是子夫。至于有恩,說不上,衛青本來就出類拔萃,沒有我他也能出頭。」
昏黃燈光下,衛子夫膚白如雪,黑發烏亮,絲毫看不出已是為人母的人。她眸中波光微動,懇切地說︰「娘娘對衛家的再造之恩,子夫沒齒難忘。」
再造之恩?不,你本來能成為未央宮的主人。
衛家因你而起,因衛青而興。你們不用感謝任何人,但又是因為你們歷史上的陳後巫蠱被廢,幽居長門宮。
究竟誰欠誰呢?
說不清,實在是說不清。
阿嬌望著睡蓮般清雅溫柔的衛子夫,含著滿月復復雜,輕聲說︰「是你們救了我,我該謝你們才是。」
衛子夫直搖頭,又試探地問阿嬌︰「娘娘如若回宮,不如子夫去通知衛青,使衛青送您回去行嗎?絕對安全無虞。」
衛子夫不是性子天真的人,她想象的是宮廷險惡娘娘叫人暗算,才落得此般田地。她決計想不到,是阿嬌主動舍棄了漢宮,再也不肯做椒房殿的主人了。
阿嬌輕輕地搖了搖頭,柔聲說︰「別告訴任何人我在這,包括衛青。」
衛子夫沒有再問,點點頭,輕輕起身出去了。臨出門前,她柔聲向阿嬌保證道︰「娘娘放心,子夫雖然不懂您的諸般顧慮,但卻不會向任何人提及您在這。」
衛子夫出去後,阿嬌坐在榻上久久沒有睡意。
她竟然叫衛子夫一家人給救了,陳後的一生注定要和衛家長纏繞在一起嗎?
衛子夫竟然出落的這般好,陳後敗在她的盈盈一水間的溫柔下,也算不得太冤枉。比起嬌蠻動輒說起擁立之功的刺美人陳皇後,她就像一彎明月照的人心里平靜祥和。
想起陳後原本的慘淡收場,她天生就該恨衛子夫才是,但是竟然恨不起來。
有的人,的確天生就有魅力,就如衛子夫。
阿嬌這一夜輾轉反側,久久才得以入睡。
睡得遲,自然起得就遲。
她在王家又是貴客,自然也沒有人來叫她。等阿嬌悠悠醒轉時,王永安都已經上山去了,就連衛子夫都已經晾完了衣服。
還是小容止左等右等不見她起來,咚咚地跑進房中,見阿嬌已經起來了。才滿意地跑出去,又叫她娘︰「娘,陳姐姐起來了,娘。」
衛子夫端著水含著笑走進來,極其自然地服侍阿嬌洗漱。阿嬌卻有點不習慣,自從衛子夫確定她是陳皇後後,對她的熱情實在叫她有些不習慣。
雖然她們這生沒有仇怨,甚至目前看來還是結好的。衛子夫其人更是溫柔如水,叫人恨不起來。
但一想到她是衛子夫,阿嬌心中實在還是微妙的很。
而宣室殿中,張湯正在匯報武安侯的死因。
根據他的調查,武安侯死于皇後的毒殺。
說起來,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听說皇後娘娘自從夭折了代王殿下後,就再無子嗣,武安侯也是活該。
但想歸想,卻不該是他發表意見的地方。
所以張湯只是恭敬地陳述事實,由陛下去下決斷。
劉徹輕輕地一揮手,示意張湯退下,張湯知道武安侯從此就是病死的了。他心領神會地退下,至于陛下還要不要再找找武安侯家的晦氣,那就不是該他操心的事了。
劉徹獨坐在宣室殿中,像一尊雕像般久久未動。果然如他所料,武安侯是阿嬌殺的,他本來該高興。因為這樣或許可以證明阿嬌是遁死,她還活在這人世間。
但是他心里升騰起的卻滿是內疚和後悔,阿嬌在設局殺死武安侯的時候心里該有多難過多心灰意冷,才能叫她連皇後都不想做了,連他也舍棄了。
十年夫妻,他以為他會是這個世界上她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不對他說?
劉徹忽然自嘲地大笑起來,對他說?告訴他王太後和武安侯合伙毒死了昱兒?阿嬌就是不願意他為難,才自己動手。
嬌嬌,嬌嬌……
年輕的九五之尊輕輕地合上雙目,這麼多年的回憶潮水般地涌現在腦海里。小時候仰著腦袋說彘兒你聰明的她,知道宮中留言說要嫁給劉榮後皺起眉頭的她,少女時明艷奪目的她,大婚時光芒四射的她,眉目堅定說他一定能躍馬河套的她,懷了昱兒後一臉幸福的她……
十幾年的時光漂浮在他心間,把他空落落的心填的滿滿的,卻又滿的那樣叫他難受。她走了,即便他找到她,她也不想再回來了。
她,不要他了嗎?
劉徹疲憊不堪地推開殿門,春陀見他終于出來了,小心翼翼地上前勸道︰「陛下,用膳吧。」他壯著膽子吞吞吐吐地說︰「陛下,娘娘見不得您這樣糟踐自己的。」
劉徹微微側臉,看向春陀。
春陀噤若寒蟬,不敢再說。
「擺膳吧,去椒房殿中擺。」他輕輕地說,春陀尖著耳朵細听才听清楚。
老天爺啊,陛下總算肯好好用頓膳了。再不用膳,太後都該把我生吞活剝了啊。春陀對著虛空中謝過漫天神佛,自從皇後失蹤就好像陛下的精氣神也跟著失蹤了一樣。
衛青是星夜急召回宮的,他很有些忐忑,陛下如果問起娘娘的下落來,他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劉徹就好像忘記了皇後的事一樣,一句也沒有提起,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仲卿,你跟著程不識去過邊郡,于匈奴你是有話說的,朕想听听。」
匈奴?怎麼說起匈奴來了,他不是奉命找尋皇後的嗎?
衛青雖然心下疑惑,卻還是凱凱而談︰「陛下,臣一直在想馬邑之圍。」
劉徹來了興趣,他容人之量向來是帝王中罕見,听衛青說起他與匈奴的一大失利之戰,反而催促道︰「說,不要有什麼顧慮地說。」
衛青理了一下思緒,「陛下,臣以為朝廷之前的想法是錯的。為什麼我軍永遠是防備的一方?就算是馬邑也是誘敵深入?朝廷中大都認為匈奴人從小長在馬背上,騎術精良,所以我軍至少應該在地利上取得優勢。而臣卻認為,正是這種想法叫我軍有了顧忌,也叫匈奴敢于放肆地襲擊邊郡,因為我軍並不會遠離內陸去襲擊匈奴。」
劉徹微微頷首,望向他︰「那仲卿的意思?」
衛青說起兵法來,聲音洪亮了許多,也真的無所顧慮地暢所欲言起來。「臣以為,漢匈之間幾千里邊防線從來都是我守他攻,長年累積下來的邊防消耗的除了錢財還有軍心。我軍該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變屯兵待戰為長途運動奔襲,我漢軍也該來個飄忽不定的奇襲。」
燈光下,他說的興起之時,站起來信手在寬大的輿地圖上比劃起來。劉徹滿含著興趣傾耳听著,這場君臣奏對直到深夜才結束。
衛青在此期間詳細陳訴了數年來對于匈奴的看法,他不能忘記娘娘對他說過的話。她說之所以重用他,是為了一改如今匈奴猖獗,年年犯邊的情形。娘娘厚望和軍人的尊嚴,叫他無時無刻不敢忘記尋找出對付匈奴的辦法。
衛青耳目一新的軍事戰略思想叫劉徹越听越高興,他心中計較之下,再次為阿嬌的眼光折服。衛青成長的很快,現在劉徹幾乎可以肯定他可為三軍主帥,他需要的只是更多的歷練。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熱氣,「仲卿,朕有意將未央宮中營騎擴編到期門軍中,還由你統率。仲卿你盡管把你心中所想所想改革的,盡管拿到期門軍中去去探索。如有所成,朕再讓你領一軍。」
劉徹語氣低沉,輕幽地說道︰「回去吧,回上林苑去領兵,對皇後的事嚴加守口。」他的眸光如閃電,直射人心,看透一切計較與心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