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藍田山居

作者 ︰ 斑之

王太後這些日子幾乎就沒有睡個囫圇覺,夜里翻來覆去地想。想暴病而亡的弟弟,想墜崖而亡的阿嬌。想來想去,好容易醞釀起的一點睡意就跑沒了,一晃眼就到了天明。

王太後是個極為自律的人,從前為嬪妃時養下的習慣即便在為皇後為太後也沒有改變,進宮這麼多年從沒有晚過辰時起來過。

所以即便沒怎麼睡,也還是暈暈乎乎地起來了。在院里映著初升的朝陽讀了半個時辰的書,先帝在時好讀書,王太後投其所好,日子久了一天不讀反而覺得怪別扭的。

再去更衣洗漱,用過早膳,這一天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但干什麼呢?

王太後什麼都不想干,什麼也都沒有興趣,她活到現在忽然生出了百無聊賴的感覺。從前在乎的一切都會是過眼雲煙,得到的終會失去。

先帝在時,雖然栗姬榮寵不衰,但對自己姐妹也算是分外疼寵了。

後宮中,皇帝給你孩子才是真的疼你呢。沒有孩子,那些鏡花水月的愛戀,風一吹就散了。

而自己姐妹從進宮後,先帝後來的孩子都是她們姐妹生的。所以在栗姬面前,她們姐妹也很算寵妃了。

那個時候覺得一天過的太短了,給先帝做衣裳、選首飾樣子、讀書寫字,多的是事。一天到晚總那麼高興,晚間能等到陛下來就更高興了,有了彘兒後不管陛下來不來也從早到晚都那麼有盼頭。

後來,她當了皇後又成了太後,人生走到了少女時想都不敢想過的高度,尊榮無限。

王太後呆坐在寢殿里,手握著一卷《春秋》。她想著武安侯死的蹊蹺,就把武安侯夫人叫進來問。

武安侯就是再留戀權勢,也不至于為了這個就一病嗚呼啊。這個最小的弟弟最聰明最會討她喜歡,雖然後面有些不快,但姐弟倆又哪能記他一輩子仇呢?

結果武安侯夫人猶猶豫豫,還是王太後逼極了才神神秘秘地說了一點。她說田蚡死前提到過代王,王太後想自己那刻的臉色一定駭人至極,不然不會叫武安侯夫人嚇得把茶杯一下就打翻了。

代王?王太後提緊了心,一夜未眠,她在想是不是阿嬌知道了。是不是阿嬌害死的田蚡?她是不是已經有了證據?只等著告訴彘兒。

劉徹是王太後在先帝死後活著的唯一指望了,她沒法面對兒子的指責,甚至一想到兒子心碎的眼神王太後都覺得難以忍受。

在王太後戰戰兢兢等待著的時候,阿嬌竟然死了,天底下再沒有人能告訴陛下真相了。

但阿嬌死了,劉徹也跟著精氣神都沒了。翻天覆地的找她,茶飯不思,連朝政也顧不上了。

雖說現在像緩過來了點,一應事物又撿起來了,還像從前一樣了。去找皇後的軍隊也撤回來了,劉徹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選擇了放棄。

但王太後卻更擔心了,因為劉徹面上雖然放棄了尋找,但卻絲毫不提發喪的事,對外還說皇後病了,得靜養。王太後就知道劉徹還是不肯相信。也罷,就讓他留個希望也好,一年兩年再沒有希望也就翻開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王太後總覺得前兩天劉徹來問安時眼神不對勁,尤其是看向她時多了幾分疏離冷漠。

但再一看,劉徹的眼里溫情脈脈,直說叫母後操心了。就是陪坐在一旁的平陽都說天子孝心感人,又勸他說阿嬌的事不要急,沒見著人就還有希望。

阿嬌人不在了,平陽反倒學會做人了。

也是,人都不在了,這種不要錢的好話又是劉徹愛听的,可不趕著一大把一大把的甩嘛。

王太後卻提不起勁來了,她總覺得兒子剛剛一眼似乎把她看穿了看透了,這麼多年,從沒這麼含著失望地看過她。但她沒法去問,她也不敢問。

王太後呆坐了一上午,食不知味地用過了午膳。平陽來了,自從阿嬌死了,她就往宮中又跑的勤快起來,總想著打听王太後心目中有沒有繼後人選。

偏偏說的還是正理,後宮不可一日無主,早早定下來也免得人心浮動,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

繼後的事王太後也想過了,總該叫劉徹心思淡下來了再提。而平陽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推薦她看好的大家千金,王太後本就煩悶,當下就拒不見平陽。

平陽無法,只得出宮回府去。路上還恰好遇見了她嘴里說的心思不穩的人來——王西語母子。

照說她們是遇不上的,但平陽略想想就明白了,這只怕又是去了椒房殿吧。皇後在長信宮說了一句劉平長的像夭折了的代王,王八子就當了真,見天就往椒房殿跑。

雖說十次只見那麼兩三次,但也足夠叫見風使舵的宮人們對王八子客氣幾分了。宮中新進的美人們也是無寵的,私底下還真把王八子當個娘娘了,見不了皇後就三天兩頭地往王八子那跑。

平陽不禁冷哼一聲,心下冷笑︰這要讓王八子知道了皇後不在了,仗著自己生育了個皇子,還不得覺得自己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王西語對盛氣凌人的大公主總是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她。好在平日里,平陽也不怎麼搭理她。

王西語行過禮後,眼見平陽臉色不好抱緊劉平就告辭了。平陽向來如此,王西語也沒有放在心上,她這一路上想的都是椒房殿中的古怪。

皇後忽然就生了重病,還不叫人探視。從前王西語去椒房殿,皇後就是不見她,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也會出來客客氣氣地請她在偏殿用一杯茶,找出一個理由來婉拒她。

但是現在,她居然連椒房殿的門都進不去了。

皇後病的很重嗎?

听說最近陛下心情也差極了。

王西語抱著孩子回了宮室,同住一宮的幾個少使聞信都跑過來了,話里話外無外乎打听一下皇後的病情。

她說沒有進去也不知道就把她們給打發了,但是晚上哄睡了孩子後,皇後會不會像武安侯那樣一病就去了的心思就像野草生根一樣,攪得她睡也睡不著。

王西語知道自己無寵,即便皇後真的薨逝,繼後人選也輪不到她。但是想想總是不犯法的,她似乎又回到了沒進宮的那夜,興奮不安。

後宮中暗波涌動,阿嬌在山中的日子卻稱得上閑適安逸了。

從前在宮中就是貴為皇後,也不是隨行所欲,想不干什麼就不干什麼。王太後並幾個公主跟前,喜不喜歡都得笑著。宮外覲見的命婦們,也得提起了心和她們周旋。

就更不要說孩子的壓力了,眼見王西語的孩子都能走路了,宮中又新進了美人。館陶就是不說,阿嬌也知道她替自己著急上火。

孩子,只有有了孩子,才算安身立命,這個皇後之位才算坐穩。

所以,即便獨寵于後宮,她大概也是不開心的吧。

而現在,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人過來勸她說娘娘應該怎樣怎樣的了,她可以一整天放空心思,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接人待物的時候,也不必擔心話中的有歧義叫人猜度。不用別別扭扭的做人後,阿嬌覺得生平前所未有的輕松,即便生活水平直線下降,但心卻快樂起來了。

秋老虎雖然還叫囂的厲害,但山里的秋,自然又涼爽幾分。阿嬌的腳已經大好了,她正在河中同溫衡赤著腳拿著一個小網撈魚。小容止蹲在旁邊,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

後院池塘就養的有魚,但阿嬌還是喜歡在這小河中撈魚,水流潺潺,清澈極了,常跟著兩個孩子在這河邊消磨一下午的時光。

雖然溫衡極力推及炸的酥酥的小魚美味,但在阿嬌說給他涸轍而魚的道理後,溫衡覺得有道理極了︰讓小魚長成大大魚,這樣就年年都有魚吃了。

所以他們還不撈小魚,只撈大魚。

即便如此,等衛子夫見日頭西斜,來河邊來尋他們的時候。阿嬌已經同溫衡上了岸,正往家中走。

容止見娘來了,跑上去告訴她說︰「娘,我們抓著了三條大魚,都有那麼大。」她比劃著魚的大小,興高采烈。

衛子夫到了跟前,往阿嬌拎著的水桶中一看,的確,魚不小,最大的足有三斤多。她笑盈盈地夸溫衡說真厲害,溫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就抓到一條,小容止就在邊上給哥哥鼓勁說那也好厲害了。

兩兄妹冰雪可愛,又相親相愛。阿嬌就是對衛子夫心中微妙,但對兩個孩子卻真是喜歡的不行。她含著笑看著兩兄妹,說︰「溫衡是很厲害,容止也厲害啊,在岸上給我們加油。」

兩個小孩得到了夸獎,笑鬧著跑上前去了。衛子夫在身後連聲叫他們慢點,又堅持要接過阿嬌手中的水桶。

阿嬌拗不過她,只得給了她。

一時間,兩個人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衛子夫先起的話頭,猶猶豫豫卻到底肯定地說了出來。「娘娘,您似乎不喜歡子夫。」

阿嬌一驚,側目望向她。真是心思柔膩,阿嬌以為自己隱藏的夠好,面上該笑的笑,該說的說。

「為什麼這麼說呢?」

衛子夫眸光流轉,低聲地說道︰「娘娘,您是因為子夫曾經做過平陽候府的歌女嗎?但那不過是公主的意思,于子夫是養活家人的來源。」

她說的沒錯,她是身不由己。

即便她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誰也不能說她錯。

阿嬌停住腳步,輕輕地問她︰「你後悔嗎?倘若你能承蒙恩寵,你現在就是後宮中的娘娘,風光無限,榮華富貴。」

衛子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頭說︰「娘娘,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阿嬌沒有笑,一字一頓地問她︰「那如果有呢?你會後悔嗎?」。衛子夫,之于陳後始終是一個蝕骨噬心的名字。

衛子夫吃驚于阿嬌的認真,她有些迷惑︰皇後既然如此在意,為什麼又堅決不肯回皇宮中去呢?皇後的考慮她不明白,但是皇後眼下的問題回答起來卻是容易的很。

漫天霞光中,衛子夫望著一雙兒女,臉上洋溢著幸福認認真真地回答道︰「娘娘,子夫的前十四年或許還是灰暗的。但在嫁給我夫君後,又生下這一雙兒女後,子夫覺得上天是格外憐愛子夫的。」

她本就生的美,映襯著玫金色的霞光更是叫她看上去還如二八少女般嬌女敕可人。阿嬌听的出來,這番話是衛子夫發自肺腑地說的。

她的美,因為幸福愈加的光彩照人。

阿嬌深深地嘆了口氣,含著感慨說︰「我不討厭你,是你們一家人救了我。我也沒有不喜歡你,我只是看到你難免想起平陽,想到過往的一切。」

想到你本該是我今生最大的死敵,卻能這樣和諧地走在一起。

衛子夫默然不語,心想看來還是宮中過的不快樂,皇後即便身份高貴,但又哪能像自己同夫君這樣神仙眷侶呢?

的確,衛子夫同王永安這一世的的確確叫人羨慕。一生一世一雙人,天底下有幾個女子有這樣的福氣呢?單從這樣說,歷史上的陳後,現在的阿嬌都比不過她,衛子夫始終不算輸家。

第二天一早,阿嬌就提出要走。

她的腳早就好了,只是舍不得衛子夫一對可愛的兒女。

眼看天一天比一天涼了,等下雨了就不好走了。再說她一直沒有蹤影,接應的人也該急壞了。

阿嬌說走就要走,溫衡和容止最舍不得她,一直纏到她說以後再來看他們才同意阿嬌走。

阿嬌不認識出山的路,自然是王永安送她出山。溫衡鬧著要去,也跟上了。衛子夫抱著容止,站在院子里目送他們走到人影都看不見了還站在那。

她站在秋天的太陽里,想到的卻是皇後問她的問題。如果她能得蒙恩寵,她會不會後悔?

衛子夫抱緊懷中的容止,堅定地再一次回答自己︰不會。

天家之中,只有君臣,哪有夫妻?

以色侍人,悲哀。她與王永安這一輩子,勝過人間無數。

衛子夫輕輕地親了一口容止,問她︰「容止,冷不冷?娘給你加件衣服吧。」

山風秋瑟,到了正午時候才緩過點溫度來。等到了下午,阿嬌才到了藍田縣上,王家父子送到這里阿嬌說不用送了才回去。

阿嬌穿著的是衛子夫拿棉布新給她做的衣裙,所以在這縣城上並不惹人注意。倒是天生的不凡容貌,叫人對她多看兩眼。

青石板的路面,木頭的小酒樓,沿街叫賣的小吃。阿嬌沿著縣上一個老頭給她指的路,終于到了縣上最為偏僻的一處客棧。

這是原先約好的見面地方,但是因為阿嬌出了意外,也不知道原來等著的人還在不在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往里走去。

店中根本就沒有生意,但卻打掃的很干淨。老板娘正在櫃台後有模有樣地唱著小曲,聲音嫵媚動人。阿嬌連問了兩聲,才把她從曲中喚了出來。

老板娘被打斷了,有些不快地轉過身。她估模著三十左右,柳葉眉,水蛇腰,穿著一身合身的衣裙,風情萬種。她慢慢抬起頭來,有些不快。「都說了這幾天歇業,歇業的,門口沒有牌子啊。」

這倒是真的有,但阿嬌不得不進。

老板娘沒說完的話在一見到阿嬌後戛然而止,她喜上眉梢地望向阿嬌,快步走出來關上門後,規規矩矩地拜倒在地。「竹歌見過主子。」

竹歌?接應的人的確叫竹歌。

阿嬌沒有答話,只看著她。果然見她解開衣裳,露出手臂上紋著的太皇太後鐘愛的薔薇花,又細細說起幾年前的匆匆一面。阿嬌這才相信,放松下來,扶起她︰「我原來還怕,你等不到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竹歌一邊引阿嬌上樓一邊輕聲說︰「屬下真的急壞了,不過屬下想主子說好是在這里見面,絕對是路上耽擱了。」

阿嬌便簡略地把不慎迷路誤入深山,又踩中了獵人夾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太皇太後生前掌控漢宮里里外外,手底下自然有一套放心得用的人手。

除開明面上的,還有一些散落在民間各地,收听消息,作為耳目。正好長安城周圍的藍田縣有一個,正好可以作為接應。

這夜阿嬌就在客房中住下了,竹歌就睡在她隔壁。以後該怎麼辦,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暫且在這藍田縣中住下吧,听竹歌說宮中傳來消息期門軍在她墜馬的地方足足把方圓十里都翻編遍了。

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誰知道現在安不安全?

阿嬌雖然叫劉徹說傻,但是這點上卻靈光了。

期門軍雖然撤回來了,但劉徹更大的顧慮是怕事情宣揚出去。

自從拿到阿嬌確切毒害武安侯的證據後,劉徹就幾乎肯定阿嬌這是離宮出走了。但是不管阿嬌想不想回來,他都要找她,即便她不想回來了,也該當面告訴他。

張湯自然是暗訪的不二人選,劉徹在一個午後風輕雲淡地告訴他皇後失蹤了,叫他去尋回來,

至于為什麼失蹤?這絕對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

張湯按捺住錯愕,躬身退了出去。

雖說依據時間範圍,皇後最多只是到了洛陽,但張湯還是在全國最大的幾個城市如邯鄲、臨淄、陶(山東定陶)、睢陽(河南商丘縣南)壽春(安徽壽縣)、洛陽等地嚴加搜尋,對出入城門的年輕女子多加注意,梳理街道,盤查新來人口。

阿嬌叫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她就住在長安城附近。

竹歌的客棧雖說偏僻,但到底是在縣上,新來的人總是打眼。阿嬌想來想去,還是叫竹歌把客棧賣了。又看好了藍田山腳下的一處院子,找了個晴天搬進去了。

阿嬌叫竹歌和宮里斷了聯系,這是最保險的辦法。至于吃穿用度,阿嬌陸陸續續地往宮外送了一些珠寶首飾出來,現在全都叫竹歌取了回來。

藍田山腳下稀稀疏疏住著大概有二十幾戶人家,跟阿嬌住的最近的是一戶姓牛的人家。

阿嬌同竹歌搬進來的第二天,他們就上門拜訪了,還問有沒有幫忙的地方。民風淳樸,可見一斑。

也是托他們的福,阿嬌才知道漢代稍微富裕點的人家過冬都要打炕。

原來,炕在漢代就有了。

原來,這不是東北人民的專利。

阿嬌再次刷新對古人智慧的認知,轉頭興高采烈地叫竹歌去縣上叫人打炕。冬天,還是兩千多年前的冬天,很冷的。

到了初冬,早晚果然就寒氣逼人了。遇著雨天,點上買的柴火燒上炕,沒一會就溫暖起來了,阿嬌可以在炕上一賴賴一天。

但遇晴日,阿嬌同竹歌鎖上院門後很願意出來走一走。

藍田山,即《山海經》所說的「不周山」,雲︰「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原「不周」下有「負子」二字,系衍文從郝懿行校刪)。」

郭璞注︰「《淮南子》曰︰‘昔者共工與顓頊爭帝,怒而觸周之山,天維絕,地柱折(今本《淮南子•天文篇》作「天柱折、地維絕」)。’故今此山缺壞不周幣也。」此山原為天柱,經共工觸壞,始有「不周」之名。?

《後魏風土記》雲︰藍田山,巔方二里,仙聖游集之所。劉雄鳴學道於山下,有祠甚嚴,亦灞水之源,此西又有尊盧氏陵次,北又有媧氏谷,則知此地是三皇舊居於是。

既然是「三皇」之地,共工與顓頊又在山上打過架,自然就很值得一看了。

走不多遠,就遇上去打獵的牛家人。藍田山腳下,多以打獵為生,有一兩戶略為富裕的種著山下的良田。

但阿嬌一來,最富的自然變成了她們。能在漢代天天無所事事,還能吃飽喝足,說打炕就打炕的,還不算富嗎?

幸好阿嬌對外的說辭也還算說得過去,她是死了夫君的寡婦,又沒有生育,就叫婆家人趕了出來。

說到人家的痛處,大家自然也就沒有多問了。只是,私下里猜測只怕原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少女乃女乃,要不然怎麼能都趕了出來還過這樣的日子?

阿嬌同竹歌略微同牛家人寒暄了幾句,就各走各的了。竹歌同阿嬌混熟了,又是個外向性格,也敢開阿嬌玩笑了︰「小姐,這回有竹歌在,想必是不會迷路的。」叫阿嬌看她一眼,兩個人都笑起來。

初冬的陽光溫煦極了,兩個人走走停停,在離家不遠的地方發現,藍田山腳下還密密麻麻開了一大片花,阿嬌采了一大捧拿回去,插在瓶子里,連睡夢中似乎都有花的清香味。

椒房殿中名貴沉水香的味道似乎一去不復返了,阿嬌午夜夢回時除開些許悵然,更愉悅地投入到了漢代民間生活中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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