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傳書

作者 ︰ 酌顏

「阿卿,你想嫁你表哥麼?」

「嘎?」蘭溪驚得險些掉了下巴,愣愣地抬眼看著神色認真而嚴肅的三老爺,苦笑道,「父親,咱能不能不要什麼事兒都扯到嫁不嫁上去?我不過是盡地主之誼,領著表哥、表妹到先生那兒,還有湖州城里轉了轉罷了,怎麼在你看來,就能聯想到我的終身大事上去?我與表哥一直以禮相待,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吧?」

三老爺卻像是一句也沒有听進去,只是自說自話道,「其實為父也仔細考慮過,要嫁你表哥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那是你外祖家,你舅舅自來與你母親感情甚好,自是疼你。你大舅母,雖然是個厲害的,但以你的聰明,應該還能應付得來,何況你外祖母如今尚健在,關鍵時刻還能護得你一二。而且你外祖父這一房,已同平城那一支分了家,你外祖從前管著庶務,手中銀錢自然不缺,而你舅父出了仕&lt,雖領的是閑職,但好歹身份上還過得去。最主要是你表哥有出息,這麼年輕的探花郎和庶吉士,那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你若嫁了他,有咱們家幫襯著,日後他的前程自然也差不了……」

一句句的,分析得倒甚是有理又透徹,蘭溪卻越听越不是那麼一回事,「父親——」

「為父只是告訴你,若將你表哥當成了一個可以成親的對象來看,好處還是多多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得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不要一時行差踏錯,最後弄得自己沒有了回頭路。」三老爺卻不听蘭溪的話,兀自促聲道,那嗓音中,多了兩分難得有的疾言厲色。

蘭溪在這兩聲厲語聲中讓自己冷靜下來,沉默著點了點頭,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平緩了語氣,道,「父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我當真選中了表哥,你也就隨著我嗎?因為你剛才分析得那些好處,所以,我就選中了表哥,那也無所謂了,是不是?」

「阿卿!為父知道,你排斥你的婚事,近兩年來,更是如此。可是,這是你必須是考慮的問題。或者,當真把一切的決定權都交到為父,或是你母親手里,你又願還是不願?」

蘭溪點頭,「是啊!這確實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那不如就表哥吧,父親方才說了許多嫁給表哥的好處,應該也是贊成我嫁給表哥的吧?」眼楮一睞,卻瞧見三老爺面色瞬間的扭曲,蘭溪不由偷笑道,「其實在我看來,與其說是父親擔心我的親事,說起表哥的好處,要成其好事,不如說父親是在警告我,若是不想嫁表哥,最好約束一下自己,別跟表哥走得太近了,該守的規矩得守,否則到時候,三人成虎,不想嫁也得嫁了。」

「這嫁不嫁,該守的規矩都得守。」三老爺憋漲紅了一張臉,拔高嗓音低吼道。

蘭溪卻一臉了解地拍了拍三老爺,道,「父親的一片苦心,女兒知道了。不過,如果我嫁給表哥,母親應該是很高興的吧?到時候,父親和母親為了我的婚事起了齟齬可怎麼好?還有啊,女兒有一事不明。照父親方才所言,嫁給表哥那是好處多多啊,為什麼父親卻不太贊成呢?難道父親偷偷給女兒相中了別家的青年才俊?」說罷,還湊上前去,眨巴著眼,笑成了小狐狸樣兒。

三老爺當真悔不當初,哼了一聲,將湊到跟前得腦袋一推,恨恨道,「為父可沒那閑工夫,你不急,為父還能替你急麼?」

「我又不恨嫁,自然不急。」蘭溪聳聳肩,笑得痞賴。

三老爺險些沒被氣個倒仰,卻又拿她沒有辦法,從抽屜里抽出一紙信箋,往蘭溪跟前一扔道,「拿了快走,為父看見你就頭疼。」

「這是?」蘭溪拾起那信箋,展開一看,卻是白紙一張,不由挑眉疑道。

「京城的密信。今早剛送到的。」

蘭溪聞言,面容一肅。

回了嫻雅苑,蘭溪推說累了,將枕月幾個盡數關在了外面,包括秦媽媽在內,無一例外。門一關上,蘭溪便迫不及待點燃了蠟燭,將那張信箋放在火焰上邊烘烤,一會兒後,那張本無字跡,空白一片的紙張上卻現出幾行字來,蘭溪連忙低頭望去,眉心,卻悄悄攢了起來。

信中所提,不過兩樁事。一樁是三日前,都察院御史褚長良上書,狀告司禮監掌印馮振搜刮民脂民膏,縱奴行凶,在鄉間偽制建造宅院,實乃大不敬之罪,求請陛下從嚴處置。陛下大怒,下令嚴查,半月過後三司會審。

第二樁于蘭溪而言,本該是樁樂事。五城兵馬司指揮空缺,兵部侍郎徐顯保舉如今賦閑在家的,前西北軍中宣武都尉耿熙吾就任,今上尚未應允,折子卻是留中不發。

本該是樁好事,但因著前一樁,蘭溪卻高興不起來。那位姓褚的御史是誰的人蘭溪不知,但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是皇後的人,蘭溪卻是知道的。皇後的人如今被嚴令調查,不日就要三司會審,偏偏在這個時候,卻有人保舉耿熙吾就任五城兵馬司的指揮,蘭溪可不信這只是巧合。只是這究竟是雙方的角力,還是一方的陰謀,蘭溪尚且不知,但于耿熙吾而言,卻是一場危局,總是不妙。

原本按照前世的軌跡,無論過程多坎坷,耿熙吾最後都會走上權力高峰。可是今生,因著自己的介入,改變了許多事情,原本全無交集的兩個人成了師兄妹,蘭溪真的很怕,因為自己的介入,會影響到耿熙吾,甚至會害了他。

眉間褶皺深深,蘭溪一時間茫然無措。天色點點暗下,她恍若未覺,直到窗外風乍起,將窗戶吹開一條縫,風灌進來,吹熄了跟前的蠟燭,她才恍惚著回過神來。就著燭光,她鋪了一張信紙在桌上,略一沉吟,提了筆,蘸了墨,凝神在紙上一筆一劃寫道,「和光同塵,與時舒卷;戢鱗潛翼,思屬風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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