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李鐵樹只是模糊地感覺到苗翠花的臉色不好,再加上溢出耳邊的斷斷續續的申吟。
點亮油燈之後,才發現那女人的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冒出不少虛汗,尤其是她的褻褲冒出了絲絲血色,他都有了良子了,自然也明白女人每月有不方便的那麼幾天。
但之前他從未知道苗翠花的這些個事,自然也不清楚她會有這般疼,看著她那緊皺的細眉,沒有血色的臉龐,加之耳邊的抑制不住的申吟,往日很少急躁的他,看見那女人不再聒噪的樣子,心突突的跳,眉頭一直緊皺,想踫她卻不知該怎麼辦,只是傻愣愣的站著,往日的沉著冷靜仿佛都喂了黑子,直到良子的哭聲響起才讓他恢復清明。
哇的一聲,良子的大哭加之黑子也在一旁的急叫,讓剛剛有些不知所措的李鐵樹恢復了些理智。
「爹爹,翠花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快死了,她流血了,快,快去找吳爺爺給翠花看病,我不要翠花死」
良子夜半听到一些聲音,迷蒙的小眼剛睜開就嚇得再也沒有了睡意,只見爹爹發呆似的站在床邊,而翠花,那個往日里精神抖擻的娘親,此時蜷縮在床上,褲子被血染紅了大片,當即嚇得他哭了起來。
從未見過這般情況的他只以為翠花要「死了」,他不知道「死」是什麼,卻知道人死之後就再也回不來沒有了,像他的親生娘親,他沒有什麼記憶,只知道娘親死了就再沒見過,好不容易他又有了娘親,好不容易翠花對他這麼好,他不要翠花「死」,越想越傷心,眼淚刷刷地往下流。
李鐵樹也是蒙了被嚇傻了,被良子提醒之後才想起來要請大夫,也不知道怎麼跟良子解釋,只是再三保證那女人不會死,只是病了,過幾天就好了。
眼前亂遭遭的情況,本打算把良子送到二哥家呆一晚上,現在也顧不上她,他也不懂該怎麼辦,要去請二嫂過來幫忙,還要去請吳老漢過來開副止疼藥。
良子死活不去,非要守著、看著翠花,小臉上掛著淚珠,抱著黑子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啜泣,黑子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但看女主人不太好,小主人又很傷心,也就沒有掙扎地老實地由黑子抱著,少見地溫和,舌忝了舌忝良子的手指安慰著。
李鐵樹看良子堅持,只好給他匆匆穿好衣服,交代了聲就往二哥家跑,幸好他的眼神好,黑乎乎的夜晚,從他跑步的速度上可見此木頭沒有了往日的面癱,臉上焦急之色盡顯。
沒一會,李鐵貴家的門急急忙忙的被敲開。
李鐵貴和王淑惠早就休息了,迷迷糊糊之間就听見他家的門被不要錢似地「砸」著,這麼個敲法明天就得報廢。想不出是誰大半夜的「砸門」,李鐵貴去開門的時候本來是面色不太好的,只不過當看見自家三弟臉上從未出現的焦急之色,心里咯 了一下。
「二哥,二嫂醒了嗎?翠花有些不舒服,我也不太懂,還請二嫂過去幫幫忙」李鐵樹一見門開就匆匆地說道。
李鐵貴還沒見過自家三弟這般主動急切的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就算他家老娘鬧的時候也是,他們都不是很愛說話,看來他對弟妹上心了呢,不過現在的苗翠花確實變好了許多。
「醒著呢,別急,我去叫她,你先冷靜下,一會要請吳老漢過去瞧瞧,弟妹到底咋了?」
李鐵樹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就看見二嫂急匆匆的出來了。
王淑惠也是被「砸門聲」吵醒的,一听是翠花不舒服,趕忙出來了。
「鐵樹,別急,翠花到底咋了,下午不還是好好的嗎?」。王淑惠關切的問道,她對現在這個弟妹是真心的關愛。
李鐵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欲言又止,不過想到那女人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只好扭捏地說「她肚子疼的厲害」
王淑惠還從未見過自家那個一直「雲淡風輕」的三弟這般扭捏過,「肚子疼是吃壞肚子了?」可也不至于說話這樣扭扭捏捏的,她看了嚇得眼楮疼,不過看到在她的注目下,鐵樹那泛著古銅色的臉上一股紅色疑雲,耳根子也紅了起來,稍加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原來翠花是「來事」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去拿點東西馬上過去,她要疼的厲害你就先去請吳老漢」
李鐵樹點頭之後撒腿就跑,看著那焦急的背影,王淑惠不禁感慨,他就知道這個三弟,雖也不愛說話,卻是個疼人的好男人。
王淑惠拿些了自己做的平時備用的,又將家里的紅糖拿上,就要匆匆忙忙的跑,看見李鐵貴也要跟過去,扇了男人一巴掌,「你個傻的,去了有什麼用,趕緊回去看孩子去」
李鐵貴被扇了一下子,有些不知名的委屈,他也是想去幫幫忙啊,為啥打他,看見媳婦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個傻子,我不和你廢話」的表情,只好妥協道「好好,我不去就是了,不過你提上油燈在走啊,要不摔到了我不心疼啊」
王淑惠白了李鐵貴一眼,眉眼卻止不住地染了笑,他家男人,還真是傻的可愛,說缺根筋吧,有時候又一本正經地說甜話。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先走了,一會沒事了我就回來了」
李鐵貴雖不明白他家媳婦為啥扇他,也不明白為啥媳婦的臉從黑臉變成了紅臉,真是怎麼說好呢,這家伙也是蠢萌的很啊,無形中討了媳婦喜歡還不知道,挨了媳婦的打到委屈,活該被打啊。
王淑惠到了之後,就看見小良子可憐的無聲的流淚,怕吵到翠花,又不知道該干什麼,只是愣愣的站著。
看見二伯娘來了之後,終于止不住道「二伯娘,爹爹說翠花只是病了,幾天就好,不會死的對不對,可是翠花流了好多血,我怕」
王淑惠看著良子這般懂事,知道這孩子是真喜歡翠花,模了模良子的頭安撫道「恩,你爹爹說的對,翠花她沒事的,只是病了,幾天就好了,伯娘就是來幫忙的,良子能不能幫伯娘燒鍋熱水呢,你娘她喝了咱們良子燒的熱水之後就會好多了」
良子一听終于有他可以為翠花做的事情了,燒水煮飯這些他真會,也不難,听翠花喝過熱水會好很多,急忙應道「恩,恩」,就抱著黑子去燒水了。
王淑惠看著翠花確實是疼的厲害,人也疼的有些迷糊不能動彈,找出了新衣服給她重新整理之後,幫她揉了會肚子。
來到廚房本想著幫忙,看到良子動作嫻熟,且火光前那十分認真的掛著淚痕的小臉,感嘆著良子的懂事,看他出不了什麼問題,好歹是孩子的一片真心,也就沒去打擾。
她剛洗完給翠花換下的衣服,就听見良子的喊水開了,之後良子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認真地看著王淑惠熬制姜汁紅糖水。
苗小翠白天只是感覺很疲倦,所以早早的睡去,哪成想晚上就成了這副慘樣子,最近過的也是糊涂,來了一個多月沒事也就疏忽了,誰知這就給她個措手不及。
前世的她也不曾這樣疼過,不知是穿來之後和苗翠花的身體水土不服還是之前原主也是這般疼,總之她現在就是坑爹的感覺,第一次為穿越這事感到濃濃的後悔。
她其實是朦朧的有意識的,只是實在疼的厲害,听見良子的哭聲本想安慰幾句,可是出口就是疼痛聲,說不出話,感到李鐵樹去找人幫忙,她其實蠻尷尬的,為了這事還興師動眾的,可是實在太他麼疼了,疼的她都想死。
感到二嫂給自己整理了一番,又給她揉了會肚子才感覺有些清爽。之後又被灌了些紅糖水,身上有些暖意之後才感覺好些,睜眼看見良子那小家伙紅通通的眼中泛著的關心,朝他笑著安慰了兩句又迷糊地睡過去了。
白水村只有吳老漢一個大夫,大半夜的被李鐵樹鬧醒之後,听他支支吾吾地說了原因,提著藥箱跟了上來,無奈那小子還嫌他走路慢,直接背起他來撒丫子就跑。
等到吳老漢終于被背到李鐵樹家時,老心髒還在撲通的跳著,這比他走著還要累啊。不過看見滿滿一屋子人盯著他,趕忙給床上那個最近村里經常議論到的小媳婦把脈,看著李二家的處理也比較到位,開了幾幅溫和驅寒止疼的方子。
「放心吧,你媳婦是有些體寒,往後要注意一些,這次吃幾服藥就好了,要注意多喝點紅糖水」
李鐵樹一听是體寒,暗自記在心上,看著那女人的臉色確實好了不少,一顆忙了一晚上的心才放松下來。
送走吳老漢和二嫂之後,李鐵樹熬了藥喂給那女人喝,看著那女人喝了半碗又睡過去了,折騰了半夜,看良子有些支撐不住,哄著良子睡著之後,他卻怎麼也睡不著,看得出那女人雖沒那麼疼了,卻還是不舒服,想到路上被吳老漢科普的知識,女人在這種時間受寒可不行。
鍋里的水一直添著柴,李鐵樹燙了熱毛巾,隔著褻衣放在女人的月復部,手上也在緩緩幫著揉,只要感覺毛巾不燙了,立馬重新熱一次,這個過程重復了十幾次,看到苗翠花的臉色恢復了些紅潤,眉頭也不在緊緊皺起,呼吸也漸漸平穩才作罷。
此時天也大亮,他也睡不著了,看著娘倆的睡顏,給掩了掩被子,就出去坐在了院內,黑子則主動地跟了出去蹲在李鐵樹一旁。
李鐵樹揚眉看著蹲一旁沉默的小家伙,這還是這家伙第一次親近他,不禁感嘆人的真心假意,連動物也看的明白,和它的主人一樣,真是個現實的小家伙,看著那副傲嬌的小樣子,想到同樣傲嬌的小女人,不禁模了模黑子的頭,看到黑子呲牙咧嘴才收回手,看來他們還沒熟悉到這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