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月的天說變就變,跟一張女圭女圭臉一樣。剛剛還是陽光燦爛的晴天,現在卻是陰雨沉沉的瓢潑大雨。本來在院子里玩的高興的姚天雪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逼近了屋子里。
百無聊賴的她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呆呆的看著窗下的雨滴, 啪啪,打落在樹葉上甚是悅耳好听。屋外的天色越發達沉了,自小就在海上長大的姚天雪識得天氣變化,前段時間失憶也罷,近端已經恢復了記憶,自然明白此時的時辰和雨季的大小。
如今已經步入黃昏,該是用飯的時辰,用西法計時也該是晚上六七點鐘的樣子,這沈恕人遲遲未歸,姚天雪心中默默的有些擔憂。
外廂房的餐桌上早已擺上了飯菜,可是沈恕人遲遲未歸,也讓姚天雪無心動筷,在加上那一連串的記憶那身上背負著的痛楚和仇恨,讓此時的她都無法做出決斷,到底該如何是好。
「姑娘吃飯了。」
能紅將飯菜擺好,朝著里屋的姚天雪呼喚道。
可是姚天雪恍若未聞一般,還是呆呆的看著外面沉重的雨天。這樣的天氣讓她原本有些松懈的心,再次沉重起來,想要忘卻的聲音也慢慢的涌上心頭。這般悶悶不樂的樣子,讓能紅有些擔憂,她繼續手下的動作,卻朝能白努努嘴,讓她去看看。
能白點點頭的,放下手中活計。朝著屋內的美人榻走去,言辭里含滿關心︰
「姑娘,這雨夜寒涼,姑娘大病初愈,還是注意些的好。說著往姚天雪身上披蓋了一層單衣小褂。」
看著還是無動于衷的姚天雪,能白咬咬唇,將剛剛小廝過來交代的話給說了出來︰
「姑娘,別等少爺了。少爺今日被老爺那留下用飯了,少爺說姑娘要是晚上睡不著,可以去書房看看書,解解悶也好。」
本來無什麼動靜的姚天雪在听到能白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突然的轉了轉。她緩慢的坐起身子,就這能白的胳膊起身走下了美人榻︰
「走,去書房看看。」
「姑娘,你不吃飯了?」
能白在身後喊道。
「不了,沒胃口。」
說完,姚天雪拿起一把傘就走出門外,在雨中離開了。能紅招呼不及,就眼睜睜的看著姚天雪在雨中消失。
「這姑娘自從醒來,這脾氣越來越怪了。」
能白靠著梁柱子朝著能紅說道。
「怕是有什麼心事吧,最近我看姑娘總是皺著眉頭的。」
能紅放下手中的碗筷,頗為擔憂。
姚天雪頂著一把竹傘在雨中漫步,看到自己周圍不斷奔跑來躲避雨水的下人,突然想到一首詞,雖不映襯此情此景,但是也卻符合這雨中天氣。
這樣想著,姚天雪也不自覺的吐露出聲︰
「莫听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似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詞本是蘇軾所做,原是為了表達自己被貶的曠達之情,可今日自己站在雨中看著周圍的漂泊的大雨,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這首詞。雖然也同時雨中,可是心境卻截然不同,他是曠達釋懷,自己卻是久久的被囚困在夢境中,掙不開,逃不掉。
此時將這首詞說出來,也許只是為了安慰自己一下,讓自己可以曠達一些吧。姚天雪嘆了口氣,繼續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卻遇見倆個拎著飯盒的人步履匆匆,嘴里還是滿是抱怨︰
「這樣的鬼天氣還要給那老女人送飯,她又不吃!」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那女人年紀雖然有些大了,可耐不住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啊。」
「那倒也是,可是這女人每日都是滴水不進的,日日念經祈福。說是求死的話,可偏偏每日又吃上那麼幾口,吊著自己的命。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唉,估計又是一種手段吧。反正你我兄弟兩就是苦命人,這樣的鬼天氣還要去給那樣的人送飯,那地方遠著呢,快走吧,一會老爺要是知道了,估計又要生氣了,別忘了那個人。」
「是是是,快走,快走。」
這兩個小廝就這樣絮叨著從姚天雪的身邊經過了。姚天雪被雨傘遮擋著,沒讓人注意到自己,這樣奇奇怪怪的對話,充分的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她轉動步伐,偏離了原本想要去書房的方向,追隨者剛剛那兩個小廝的路子走去。
她到達的時候,那兩個小廝剛剛離去,她躲避在牆角的後面,沒讓人發現她的蹤跡,直到那兩個小廝走遠了她才漸漸的顯現出身影。
這是一個分外淒涼的地方,如果不是親身來到這個地方,姚天雪怎麼也不會相信這看似如此華麗典雅的沈府原來還有這樣荒廢的地方。這里清冷的沒有人煙,四周都破舊的建築,以及髒亂的雜草。
就連這里唯一的一處尚且看著還算干淨的院落,其實也破破舊舊,勉強還算可以遮風擋雨罷了。不知為何,姚天雪站立在這樣破舊的緊緊閉合的大門前,內心里有種無法言語的喜悅。她慢慢的跨上台階,顫抖的右手握緊那陳舊的門環,慢慢的將院門推開。
泛著木頭腐朽氣味的院門,因為經年失修,很輕易的便被姚天雪推開了。那「吱呀」的一聲門響,觸動的不僅僅是門外的姚天雪,還有那個一身僧袍面容枯槁的女人。
院門輕微的動靜,驚醒了屋內誠心念經的婦人,沙啞的聲音慢悠悠的在用同學的耳邊響起︰
「我都說過了,放那就可以了,怎麼還不走呢?」
「那個,請問一下,你是這里的主人嗎?」。
姚天雪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打斷她的話。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很像,很像當年的她。因為這樣的聲音,婦人緩緩的抬頭朝著院門看了一眼,由于常年呆在黑暗里的她視線有些損傷,這樣的距離使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個影像,院門那站著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子,應該是的,這樣猜測,那婦人慢慢的張口︰
「寒舍簡陋,沒什麼可以招待了,如若不嫌棄便陪岳鑫在這里坐一坐吧,岳鑫也許久沒有見過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