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作為哥哥的陳瑀也支撐不住了,蘇曼安置他兄妹兩睡下。用棉胎裹住兄妹兩。即便這樣,兄妹兩還是感覺身子冰冷。
蘇曼向外面看了看,雪不知什麼時候停息了。她又環顧四周,除了裹在兄妹兩身上的破棉胎,實在沒什麼能御寒的。看來,他們要經歷一段寒冷的日子了。
听著兄妹兩微弱的鼻息,蘇曼實在無法入睡,不光是因為冷,還因為突如其來的事,讓她一時還理不出頭緒來。
蘇曼坐在兄妹兩的邊上,抱緊大腿,盡量讓身子圈縮在一起。頭擱在膝蓋上,想著剛發生的一切。心中的快慰又上來了。
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真是活該。蘇曼想。
如今老妖婆的四名弟子,老大趙元齡在奪取皇宮後卻中了暗箭而亡,老四陳璟,也就是如今的東王,也將要命赴黃泉。
*老天真是開眼,不用自己動手,他們就去了兩個。
蘇曼想到此,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曼面前坐著一只狐狸。
這是一只黑狐,全身沒一絲雜毛。
更為驚奇的是,它的尾巴有分岔,共有九條小尾巴。那尾巴張開,像孔雀開屏。
這只九尾狐的出現,沒有嚇倒蘇曼。
「你管我呢?!」蘇曼一點也不害怕,她瞪了九尾狐一眼。
剛才就是它,在洞里打了蘇曼的手背。
蘇曼沒有想到,六年了,它還沒走。
「這兩個小仇家,你打算怎麼處置啊?」九尾狐又開口道,它的臉上竟然有了表情,在笑。
蘇曼警覺起來,緊盯著九尾狐的眼楮,怒道。
「我得警告你,你要是敢打他們的主意,我就豁出我這條命去自首,把你的住所告知官府,到時來收拾你的可不是官府找來的一般的道士啊!」
「我說了要對他們下手嗎?你緊張什麼?你不同意,我吃飽了撐了要多管閑事?!我就不明白,他們可是你的仇家啊!」
九尾狐收住笑,它驚訝地看著蘇曼的眼楮,似乎要看穿她似的。
「冤有頭,他們的爹如今活不了幾日了!」
「可是你沒听人說嗎,斬草要除根,否則這個小子長大了,他會要報復的。」
「是啊,我就是要他報復。但他報復的人不是我,而是李矩那老兒最寵幸的皇後她爹。與我何干?何況,我還受他們母親之托,要照顧好他們兩個,我不能不守信用。」
「噢,原來如此!真是佩服。」九尾狐又笑了︰「你是要他們火拼啊!你這是借刀殺人啊!」
蘇曼冷笑了一聲。
「哼,那又怎樣,我一個小女子,哪有能力與他們相斗?!如今我娘還在老妖婆手里,我要把她的爪牙一個個消滅了,回頭再找她算賬!」
「就憑你?」九尾狐不屑地看了蘇曼一眼。
蘇曼低下了頭,小聲道。
「我知道我去不了那里,但是主意總是人想出來的。實在不行,你可別忘了,我娘年輕呢,今年才二十八歲,可那老妖婆就不一樣了,她如今五十多的人,還能活幾年?我恨不得她現在就死呢!那樣我娘就有機會早早出來。」
蘇曼說到老妖婆,咬牙切齒。
九尾狐見蘇曼如此說,臉上一冷。這人心,一點也不簡單。都說狐狸狡猾,而與後宮的女人相比,那才是小巫見大巫。就蘇曼小小年紀,已經動了心機了。
九尾狐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轉過頭對蘇曼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你能養活得了他們?」
「走一步算一步吧,辦法總是有的!」
「要不要我幫忙啊?」
「好啊,現在去給我們搞點吃的來!」
「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要有吃的,小的們會餓肚子?」
九尾狐向蘇曼的包裹看去。
蘇曼白了九尾狐一眼。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我說這話什麼意思,我能不明白?」
九尾狐害羞地笑了,它的心思被這個老朋友看出來了。九尾狐竟然也會害羞。
蘇曼從包裹里拿出一只燒雞,遞給九尾狐。
「謝了啊,我得把小的們從洞里招呼出來,讓它們美餐一頓!」
「他們哪里見過你這些徒子徒孫,你別嚇著他們!」
「就他兩?」九尾狐笑了笑︰「你現在還替他們考慮這個?!以後他們遇著恐怖的事情多著呢,這個算啥?」
蘇曼想想也是,九尾狐說得有道理。如今他們就像無根的浮萍,四處飄蕩。
「若是他們醒來,你可不能說話嚇他們!」
九尾狐沒再說什麼,它叼著雞,站起來,搖了搖尾巴,走到洞口,只見十來只狐狸從佛座下面的洞里走了出來,爭搶那只燒雞。
蘇曼沒想到有這麼多狐狸。六年前她到這里的時候,只有三只狐狸。而現在,這麼多,怪不得九尾狐跟她要吃的。大雪這麼大,狐狸們已經好幾日沒有下山了。儲存的食物怕是早已吃光,不知它們斷了幾頓了。
一只燒雞哪里夠它們吃。
蘇曼想了想,又從包裹里拿出一只燒雞,扔給了那群狐狸。蘇曼是有討好它們的意思。
蘇曼明白,必須與這群狐狸搞好關系。否則,它們作起怪來,陳瑤和陳瑀吃不了得兜著走。
九尾狐回頭看了看,那眼神溫和多了。
蘇曼沒有理會九尾狐,她給兄妹兩又掖掖被角。
蘇曼看到陳瑤被凍得頭縮在陳瑀的懷里,陳瑀用手摟著陳瑤的頭,能盡量讓她暖和些。
這下意識的動作,讓蘇曼的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他們兩還是個孩子,何況陳瑀已經懂得人間冷暖,他一直在討好蘇曼,在她面前一副很乖的樣子。
蘇曼心里清楚的很,陳瑀曉得好歹了。他不像陳瑤,還留有小姐的脾氣。
此時的蘇曼听著狐狸爭奪燒雞的聲音,自己的肚子也餓了。
但包裹里所剩的食物有限,她看看睡著的兄妹兩,哀嘆了一聲,困意上來,她想眯會兒。
但是雪後的氣溫開始下降,蘇曼感覺腳不知什麼時候麻木了。
她不敢動,一動就鑽心似的痛。
她又不得不動,她怕再不動,這雙腳就廢了,不屬于她的了,要被凍壞的。
她強忍著麻痛,用兩手幫助腳在活動。
蘇曼的眼淚不由自主地下來了。
九尾狐看著蘇曼,就那麼定定地看著。
十來只狐狸吃完了雞,看到蘇曼在流淚,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把目光聚集在九尾狐身上,對于這位朋友。它們一時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