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對于陳瑀的走散,又是納悶又是愧疚,她沒能履行好自己的諾言。她答應過夫人,要安頓好他們兄妹兩的。
蘇曼自始至終,對于刑場發生的變動是一無所知。
岳簫成功逃出了京城,他找到了一個縴夫的事情做。他一路南下,靠著一股子力氣,得到了船老大的賞識,成功地避開了官兵的盤問。船老大為了他,昧著良心說了慌,說他是自己的遠房親戚。
岳簫對于陳瑤與蘇曼的關心,加起來都不夠對于陳瑀關心的零頭多。陳瑀是個男孩,未來要撐立門戶,為東王府以及死去的眾將領報仇的。他寧願用十條陳瑤蘇曼的命,來換陳瑀一命。
而當他再一次見到蘇曼的時候,絕不會想到當初這個不起眼的東王府丫頭,會跑到南北國兩軍對壘一觸即發的戰場上。
手無搏雞之力的蘇曼,竟然成了這場戰爭的主角,完全把控住戰爭的命脈,使得這場籌劃已久的戰爭以雙方軍隊各退十里,避戰而終。
而此刻的蘇曼,正帶著陳瑤在冬子的領地上,靠著乞討生活。她一直以菜市口為軸心,向四處擴散,到處尋找陳瑀的下落。
陳瑀會去哪里?蘇曼百思不得其解。
許多天過去,陳瑀一直在擴大尋找的範圍,沒有。
這期間,冬子一直在發動丐幫幫其尋找,沒有。
年關越來越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皇上歸來已有兩日。東王謀反的「證據」擺在了皇上李矩的面前。
朝堂之上的李矩,面如死灰,他看著下面兩旁而立的文武大臣,逐個看去,最後把目光盯向跪在中間的丞相楊基身上。
「現在東王已死,死無對證,全憑你一面之詞。即便東王真的謀反,也不該你來發落,該等朕回來再做裁決。何況,我與東王乃同師一門,情感深厚,東王若是真想做這個位置,我讓位便是。想當初,這個位置本當大師哥坐的,沒想到大師哥被人暗算,我一而再再而三推辭,讓我兩師弟做,可我那兩師兄弟,硬是把我摁在了這個位置上,難道你們都忘了嗎?說東王謀反,朕死也不信!楊基,你還有何話說?」
「皇上,老臣向來忠心耿耿,絕無二意。東王確實有謀反舉動,老臣是拿到確鑿證據的呀。另外,東王謀反一事敗露後,他帳下的四名將軍,帶著東王的一雙兒女,拼死反抗,逃出京城,殺我朝廷幾十名一等侍衛。若是沒有這事,我請問皇上及眾臣,他們干嘛不為自己辯解,卻要有如此大不道的舉措?」
「那也是被你逼的!來人,替朕擬旨,由于丞相楊基,懷有個人恩怨,陷害東王謀反,不顧滿朝文武大臣規勸,草菅人命,執意殺東王及其部下全家,其罪天理難容,當誅!而罪臣楊基,至今還執迷不悟,死有余辜。現革去賊臣楊基丞相一職,打入大牢,秋後問斬!」
「皇上,家父年邁,思想糊涂,臣自知家父罪責難逃,臣懇請皇上,家父身體不好,容臣于獄中伺候他老人家,以盡孝道!」
楊桐慌忙于眾臣中走出,跪于其父親身旁,求皇上道。
「好啊,好一個孝順的兒子,朕正想問你,你作為兒子,在明知你父親年老糊涂,做出如此讓朕痛心疾首的事,你為何不加以規勸?是何道理?來人,拿掉楊桐頂戴,革去他太子太保一職,關入大牢,听候審理!」
「皇上,別冤枉了太保。想當初,丞相一意孤行,不顧眾臣反對,特別是太保,于丞相面前據理力爭,力保東王。這都是眾臣在場,可以佐證的呀!」
「是,皇上,臣願意作證。丞相在下殺令的時候,楊大人曾立諫丞相等候皇上回來再處置東王的!」
「臣願作證!」
「臣願作證!」
忠臣齊下跪,為國舅爺楊桐求情。
李矩默默地看著群臣。
「眾位愛卿請起!看來是朕錯怪了太保,朕也是一時氣糊涂了。但楊基犯下如此重罪,其子所求,朕不準予!」
李矩說完,手扶額頭,眼楮微閉,深深地嘆了口氣。
「皇上,您這是為東王悲傷過度啊,臣何嘗不是?想那東王,為我北國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這是有目共睹啊!臣請皇上節哀吧,龍體要緊啊!」兵部尚書曹源戈進言道。
李矩沉默了許久,才道。
「眾位愛卿,這個年關,朕是沒心思過了!我想眾位也沒心思過。想我北國,在如此盛世,卻失去東王這樣的功臣,是朕之大不幸,也是我北國大不幸。朕宣布,今年年三十招待群臣例會取消,在朝文武大臣,今年各家禁止放鞭炮奏樂,一經查出,嚴懲不貸!退朝!」
「恭送皇上!」
李矩臃腫的身子,在太監小安子的攙扶下,向屏後退去。
群臣看著被架走的楊基,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搖。
誰也搞不明白,這個精明的丞相,何以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東王謀反,是有確鑿「證據」,但難免有南國探子從中作梗,下了圈套的嫌疑。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匆匆殺了東王全家及其親信,有失水準。
群臣一時不肯離去,在朝堂上議論紛紛。
「曹大人,鎮南王不知何日到京?」
侍衛統領孫叔龔,乃李矩的家奴,後李矩做了皇上,封他為侍衛統領。
曹源戈沉思了一會,捏著下須,沉吟道。
「東王之死,對南王打擊很大,估計這回子,正快馬加鞭往這兒趕。不知這一路上,要跑死多少匹馬了!」
「看來楊丞相這回,是在劫難逃了!」孫叔龔小聲道。
「還逃?怎麼逃?那是東王,皇上的師弟!」曹源戈喃喃自語道︰「即使皇上饒過他,那朕南王手中的盤龍棍,豈能饒過他?要知道鎮南王的權柄,那是可以不通過皇上殺任何重臣的呀!這可是皇上當年登基的時候,親自封他的權力啊!」
「那也是??????」孫叔龔忽然意識到什麼,他沒有往下說。
曹源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挪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