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那麼容易死。」對于墨雪話里的激動和雀躍,公子玄听著卻有些不耐煩。
「只有你們兩個人?其他人情況如何……」他又問道。
「只剩我和墨風哥哥了。」墨雪看似乖順的點了點頭,「剩下的教眾也已順利撤離,不過我們依舊傷亡慘重,墨雲墨雨自從那天離開,便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就連明月宮也……」
她話至嘴邊,卻並未說全,那座明月宮是他們棲身多年的家,現在卻變成了一片焦土,這等殘酷現實多少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公子玄听得墨雪的稟報,徑自沉默了,片刻之後,便听他不屑一顧的輕笑道︰「房子不過是一座空殼,毀了便毀了吧,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公子既然已經無礙,那便隨我們回去吧。」墨雪急切的說道,「這里已經不安全了,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也在尋找,這個地方遲早會敗露的……」
「知道了。」思忖了片刻,他終是點了點頭,「你們先行離開這里,過兩天本座自會與你們會合。」
墨雪聞言,轉頭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墨風,直到墨風了沖她微微頷首,她這才欣然接受了這個結果。
兩人先後轉身離開了,黑色的袍子很快被黑夜吞沒,只剩腳步輕踏草地的娑娑聲,若有似無的回蕩在寂靜的雨夜里。
公子玄在廊外站了許久,听見兩人的聲音走遠,這才轉身回到屋中。
明月宮被毀這件事,他已經听那個不知名信的老頭說過。這一戰生靈涂炭,死亡慘重,但他還是敗在了司徒雲天的手里,最終還是沒能保住明月宮,就連他想保住的人也是生死難料。這筆債,他有朝一日定會從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身上討回來……
一夜微雨,到天亮時分初停,山谷中霧氣升騰,裊裊娜娜,小小的房舍被掩在濃霧之中,時隱時現。
從天亮起,公子玄便一直立在竹屋之外,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那老頭才算睡醒,終于了房門。
那老頭門便伸了個懶腰,一轉眼便見公子玄還在,頓時嫌棄的嘆了口氣。
「昨晚不是有人上門來找你了嘛,你怎麼還沒走?」老頭伸完了懶腰,便趁勢靠在了欄桿處,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走是自然要走的……」他抬眸看向那老頭,「既然本座的屬下能找來這里,就代表別人也能找到,讓她留在這里不安全。」
「安全?這丫頭在我這兒安全的很!」老頭頗為得意的笑看著他,「你小子以為是誰給你那兩個屬下引的路?快走快走,別煩我……」
他煩悶的揮了揮手,打了個哈欠,便轉身向段傾城的屋里走。
公子玄眸色一冷,瞬息多了幾分凌厲之氣,既然如此,他今天就有必要非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不可!
他身身微轉,手中紅嬰劍鞘,卻忽然月兌手一擲,老頭還未來得及推門,利劍破風而去,一把長劍從老頭眼前劃過,然後直接釘在了門板上。劍身輕盈顫動,低聲而鳴,此擊力道頗重,劍身已沒入門板三寸之深。
經此威脅,老頭卻是半分未讓,他盯著眼前那把沒入門板之內的魔劍,只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身十分無奈的看著公子玄,「干什麼,你把門弄壞了知不知道,誰來修……」
公子玄一步步向老頭走了過去,一雙鳳眸微斂,帶著十分明顯的殺氣。他道,「你若不肯透露身份,本座便要帶她一起走,我不能將她置于危險之地。」
「她跟你又沒有什麼關系,你走你的就是了,你管她干什麼?」老頭見他勢頭不對,神情更加無可奈何了。
「你若不願說,那本座也只能斗膽向你討教幾招了……」公子玄說話間已然走近,抬手便將門板上的劍取下,神情無畏,可眼中殺意又凌厲了幾分。
老頭兒向後退了兩步,負手嘆氣,「教主何必如此放不,小老兒若真有心害那丫頭,當初何必費力將她撿回來,讓野獸叼了去豈不是更省事?」
面對他的威脅,老頭面無驚色,且仍不肯透露半句實話,這讓公子玄一時之間也沒了章法。他這次也算是得此人所救,論義論理,他無法真的與之動手。之所以這般威脅,無非是想確認段傾城留在此處是否安全。
他斂去了眼中殺意,收劍入鞘,也不再執意逼問下去。
「我還會回來的。」他沉聲說了句,不禁轉眼看了看身旁那間屋子,猶豫片刻,終是轉了身,攜劍走了。
老頭看著他終于舍得走了,十分無奈的搖頭嘆了口氣,直到那一襲玄黑之影被濃霧掩去蹤跡,他才轉身往廚房里去了。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比他一個老頭子還頑固不化。
老頭從廚房來,端了碗藥走進段傾城的房里,去見那人依舊像原來那樣昏睡著,沒有絲毫動靜,唯一不同的,是臉色已不像原來那般蒼白了,恢復了幾分血色。
老頭端著藥走近,看了她一眼,「人已經走遠,別裝了……」
話盡,只見那個一直昏睡不醒的人漸漸睜開了眼,眸色清冷如舊,卻再無往日生氣。
「讓他知道你已經醒了,他也就不會特意跑來為難我一早上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想的。」見她睜了眼,老頭便開始沖她一陣抱怨。
「讓他知道我醒了,也許就不會走得這麼快了。」她喃喃開口,目光又沉了沉,「而且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
她艱難的抬了抬頭,想坐起身,可胸口卻仍像埋了刀刃,千刀萬剮一般的痛楚傳來,原本恢復了些氣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間冷汗密布。
老頭見狀,無奈上前單手將她扶了起來,「這家伙是不怎麼討喜,但人家也是不顧性命的救了你,總是一份兒好心不是?」
她倚靠在床頭,等著身上的傷痛減輕了些,這才說道︰「就是因為他太好心了,我才不知該怎麼面對他自作主張的好心……」
她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雙目無神,似沒了靈魂的軀殼,右側臉頰上那一道細長的傷痕一直延伸至眼角,原本清絕的面容平添了幾許陰郁之色。
她本該一死了結,可是那個人卻總是自作主張的阻止她赴死,萬丈深淵也敢隨她一同下來,呵,他可真有膽量。
可是他憑什麼要她活著?現在的她這副樣子,即便活了又有何用,不過是廢人一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