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著晚膳時,听到清平向太子稟告明日行程之事,才知道明日要返回皇城,蘇月自是驚異萬分,她還沒兌現對何氏的諾言,還沒有和方嫂及軻兒道別,這麼這麼突然?
「你為何沒告訴我明日便要啟程?我,我還沒準備好,我」蘇月也不知自己要說什麼,她有太多的不舍,太子怎會因為她改變行程,只是連告知都沒有,心下卻是有些涼意了。
周靖宸見她神色已然有些變了,也不介懷,只說道,「昨日收到父皇的御筆信函,說是御林軍到時便立刻啟程,不得延誤,昨日來不及說,今日想告知你一聲,誰知回來便見你睡下了,還睡了小半天,我從何說起?」
蘇月不意他會耐心的解釋,心想著倒是自己誤解了,看他並不惱怒,還隱隱含笑,倒是自己不懂輕重了,只得低頭吃著膳食,卻索然無味,悶悶的拔了幾口飯,就起身欲去看=.==看唐楚軒和軻兒了。
太子見她情緒低落,自然明白因由,也不攔著她,由得她去了。
逗弄了軒兒好久也舍不得放下,乳母見狀也不大忍心,只道,「姑娘走了,小少爺就是真真沒人疼愛了,哎」
蘇月听的此話更是難過,只親親軒兒稚女敕的臉蛋,「如此,大娘就多多費心了,我實在有負何姐姐所托。」
乳母忙安慰道,「我雖是乳母,可是對小少爺是真心疼愛的,他喝我的女乃水,可不就是我的孩子嗎?姑娘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少爺。」
蘇月自是感激不已,見孩子困頓不已已然哭鬧起來,也含淚讓乳母抱下歇息了。
又來到方嫂處,見方嫂還未歇息,便向她辭行,方嫂自然是不舍的,軒兒玩耍一天早早的就歇下來了,也省的一番哭鬧。
「蘇姑娘,你的恩情我方嫂銘記在心,我是普通農婦,實在想不出用什麼來報你。」方嫂這番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意,不含一絲作假。
「蘇月的確有一事相托,小少爺就囑托給你和乳母了,軒兒失母,就勞煩你多為小少爺費心了。」蘇月這才說道。
「姑娘此話嚴重,就是姑娘不說,我也一定辦到,何夫人畢竟也有恩于我們娘兩,姑娘放心隨殿下去吧!」方嫂正色道,又囑托了路上小心等等,直到夜深,才放蘇月回去。
院子里已然起霧了,蘇月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己無用了,月光姣姣,更增添一絲神秘之感。
周靖宸踱步到院里就看到這一幕,彷佛蘇月隨時會消失在這淡淡的霧色中,不自禁喚出一聲「月兒。」
直到走進懷抱住了她,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胸前,這顆心才異常的安定下來。
果然第二天上午,御林軍就到達城外駐扎等候太子啟程,御林軍副統領魏繼光此刻正傳達皇帝口諭,「奉聖上口諭,太子周靖宸即刻回城,不得有誤。」
太子自然是謝恩領命,即可出城與城外御林軍匯合。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始前行。
來時低調躲避,返回時如此聲勢浩大,太子只覺不妥,雖然父皇如此看重自己安危,可是如此大張旗鼓定會引來朝廷重臣的爭議,只是處理了洪澇之事,還不至于派遣父皇的御林軍來保護。
太子也是想不到父皇的用意,只怕是越是這樣做,他更會招來嫉恨,何況這已是僭越了,御林軍只保護皇帝安危,如今父皇健在,自己如何能譴派御林軍?
蘇月見太子面色凝重,絲毫沒有一絲懈意,不由問出口︰「殿下為何有不快之意?難民洪水已處置妥當,殿下理應可以松口氣吧?!」
周靖宸見蘇月關懷備至,本不欲與她訴說,她小女子如何能懂男人的權利爭奪?可是話到嘴邊卻變了,「你不覺得如此大張旗鼓已是太子僭越之舉了嗎?」。
啊?蘇月到不曾想過這一層,這不是皇上的旨意?心下微緊,「殿下的意思是?可是這畢竟是皇上的旨意,殿下莫要多想,一切順其自然,即使有不妥,殿下也是奉旨行事,何來僭越一說?」
「是嗎?但願如此吧!」太子心下有許多未知之事,也不得以展顏。只是把頭稍稍靠在蘇月的肩膀,假寐養神,聞著從蘇月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只覺得煩擾消散許多。
又記起小時候也是如此依偎在娘身側,娘身上從不用任何香料,喜愛的也是荷花這種普通的花,寢宮院子里也移栽來不少,自己在整個夏季都能聞著淡淡荷花香,說不出的愜意舒適。
听著太子漸漸平緩的呼吸聲,蘇月知道太子已經睡著了,輕輕把他的頭平躺放在腿上,也讓他得以舒展開來,醒來也不至于腰背酸痛。
「宸兒,」前方模糊的身影在向他招手,「宸兒,快來呀!」傳來一陣陣輕笑聲,自己想喊卻絲毫出不了聲,只能本能向前方追逐而去,想去牽住那綠衣飄飄的裙襟,然後自己一滑就墜落入冰冷池水中,想呼救水流卻順勢嗆入耳朵喉嚨鼻腔,耳邊盡是咚咚聲。
然而就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殿下,殿下,你醒醒。」
猛然一下睜開眼,就看到蘇月擔憂的臉映入眼簾,現在心還跳動著,自己已經很久沒做過這個夢了,幾乎都忘了這個夢境,然而這個夢境是不是預示著自己所害怕擔憂的又回來了。
蘇月見此刻太子面色陰晴不定,眼神駭人,蘇月不由有些冷意四起,只小意的問道,「殿下,你沒事吧?!」
仿佛是蘇月的錯覺,周靖宸這時已臉色平靜,已然笑道,「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又見自己躺在蘇月的腿上,軟軟的說不出的舒服,也不起身,「我覺得這樣果然甚好,也不至于路途百無聊耐。」
蘇月見他不願提起夢境之事,也不願意深問他,剛自己明明見著太子夢中的軟弱神情,還夾雜些恐懼,可是都無從考究了,此刻的太子又是深不可測的,讓人無法看透。「哎」只听的蘇月悠悠嘆了一口氣,只讓太子靜靜躺在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