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麟一把抱住他,模了模小家伙留長了的頭發,道︰「我來晚了,今天讓你等久了。」
「給你。」
小家伙獻寶似的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捧出了一本雜志,席麟細看,是一本少男少女雜志。
小家伙替疑惑不解的席麟翻書,指了指其中的一篇文章,席麟在小家伙期盼的目光下,硬著頭皮粗略的看了一遍。
20歲,他出場。他們在煙花綻放的星空下相遇。
那時,童樂樂還是校園里土頭土臉的小包子,而他已是炙手可熱的新人作家。
攝影機前的他,眉色干淨,優雅,自信。
白皙肌膚,微眯的雙眼,高挺的鼻子,有著優美弧度的脖頸……初見時,他便驚艷了她的時光。
他夾在一堆書模中間,閃閃發光,像火熱的星球,吸引童樂樂飛蛾撲火般地靠近,卻用自己的光和熱燙傷她的生命。
而童樂樂亦是心甘情願被他所傷,只因這光是滋養她幸福的源泉。
只要能在看見他的地方,不管多遠,她都會追隨。
蕭瀟看著愛的卑微的童樂樂,又說,趁年輕,想愛就愛,敢愛就說,被拒絕也沒什麼大不了,天又不會塌下來。再說,你個不高,即使天塌了,有高個頂著。
說完,蕭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生怕童樂樂不明白似的,附贈溫情脈脈地凝視,童樂樂被她曖昧的眼神瞧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每天清晨,她總會遇到晨練的林銳,美好的相遇,始于童樂樂堅持不懈的踩點蹲點,燦爛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日復一日的努力,守得雲開。
咖啡館的不期而遇,是童樂樂青春期最難忘的一件事。
那一天,天空下起了豆大的雨,打在窗玻璃上的雨點,像在心尖跳舞的琴弦。童樂樂坐不住了,慌里慌張地喝了一口黑咖啡,便匆匆起身離去。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給雜志社的畫稿,她還沒有傳過去。
匆忙之中,遺落了東西。
一本書,一個封面,一張臉,出賣了她的暗戀。
童樂樂渾然不知。
就在她打傘準備沖入雨中時,後胳膊肘被人抓住了。童樂樂一臉茫然地回頭,對上一雙澄澈的丹鳳眼,瞬間有種世界顛倒的快樂感。
假如愛有天意。
「不介意我跟你撐一把傘吧!我沒帶傘。」
林銳純良的表情,童樂樂潰不成軍。
這麼蹩腳的理由,也只有他能說的自然而然。
她不由自主地遞出雨傘,林銳接過,兩人在雨中漫步,銀杏鋪了一地,像金黃的地毯,美的像神話。
慢慢地,慢慢地,他們交往了。他們熟透了的時候,童樂樂才敢問,那天為什麼要追上他。
林銳意味深長地笑了,暖暖地說︰「每次遇見,卻從不打招呼。我雖然不是史上最帥的男人,但也不丑。你花痴的眼神,我又不是眼盲,怎麼會看不見。早上,有人敲門送早餐,卻不見身影,夠神秘的哦。咖啡館落下的書,每頁都寫著我的名字,我再傻,也不會不認識自己的名字吧!這麼深情的告白,我若不回應,以後誰會來追我。」
童樂樂傻了,沒想到一本正經,高高端著的林銳,也會有如此臭美、自戀、自大的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們交往,無人察覺,除了八卦天後蕭瀟。所以,他們分開,也無人知曉,就像冬天寒冷的北風刮在臉上,凜冽刺痛。一時的疼痛,並未放在心上,等到春暖花開,陽光明媚時,有誰會去回憶那一刻的陰冷。
只是,經歷了凌遲般的痛楚,童樂樂漸漸變得麻木,變鈍了。她想她會忘記他,忘記也好,給彼此一個以後狹路相逢,見面不尷尬的理由。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時間來洗滌,好還一個完整的自己。她要的是涅槃重生,而不是沉醉在回憶里,欲生欲死。
分手那天,她很平靜,沒有哭,也沒有鬧。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事,那麼多的人,她早已明白自己愛上了怎樣的一個人。
她知道他是長情的男子,因此,當他的初戀女友來找他哭訴時,她便知曉,他無法拒絕前女友。
柔弱女子,梨花帶雨,一張俏臉,清純可人。
一顰一笑,渾然天成。
這樣相對,她已是他們的背景布。
黯然退場,的確令人心碎。
童樂樂只覺昏天暗地,手不是手,腳也不是腳,如行尸走肉。困在黑暗的心境中,看不清未來的方向。
她把自己扔在沒有窗簾的房間里,大大的落地玻璃,擋不住刺眼的陽光,明**人的光線,由不得人停留。
童樂樂走出了狹小天地,守在門外的蕭瀟看著瘦得月兌了人形的童樂樂,捂臉痛哭。她的模樣,好像失戀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那個叫童樂樂的傻瓜。
所以,童樂樂以手扶額,無奈地說,有你這樣的朋友嗎?我好不容易心緒平穩,你又來攪合,你的身上只差一塊損友的名牌了。
听到你還能開玩笑,真好,你終于活過來了。蕭瀟說。
你手里拿著什麼東西,看起來挺沉的,是個大家伙。童樂樂一邊說,一邊直往蕭瀟身後鑽。
蕭瀟推了一把童樂樂,童樂樂腳下不穩,往後一跌,順著牆就滑下去了。
天哪,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才把自己搞成弱不禁風。蕭瀟氣死人不償命地尖叫道。
她躺在病床上,被蕭瀟勒令不準下床,這不許做,那不許踫,管得比醫生還嚴。
有時,她很感激蕭瀟,從小沒有母親的她,未曾享受過來自媽媽的疼愛和呵責,而蕭瀟有意無意中扮演起了母親的角色,管這管那,對她抱有各種期望和要求。
她和林銳分手時沒哭,受到林銳前女友奚落時也沒哭,看林銳和他前女友雙宿雙飛時,很安靜。可偏偏蕭瀟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讓她抱頭痛哭。
這份溫暖伴隨了她很多年,蕭瀟當了空姐後,她們見面時間少之又少。當她仰望天空,看見遙不可及的飛機,經常會想,蕭瀟也會望向大地吧!
在漫長的時光里,她終于明白,有些人是自己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如林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