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絳紫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她用的東西一向很少。加之,老神仙送了她一個乾坤袋,她平日里用的東西都收在乾坤袋中。
她不過是找件事來做做,好讓自己忙起來,無暇顧及喪師之痛。
晨曦微露,絳紫便離開了老窩,下山來到凡人雲集之地。
繁華的街市,擁擠的人群,華美的服飾,美輪美奐的樓閣,都讓絳紫感到新鮮。
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老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夸張。
剛出籠的包子,熱氣騰騰,一下子就吸引了絳紫的目光。
絳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小攤前,身著布衣的小販笑臉相迎,「姑娘,剛出爐的包子,味好著呢!」
「那就來兩個嘗嘗鮮。」
「好的,兩個新鮮的包子。姑娘,小心,有點燙。」
拿在手中的包子確實有些燙手,正想施法術讓它變成溫溫的包子,好入口品嘗。
誰知,半道殺出一個七歲小童,他一把撞開絳紫,搶過她手中的包子,也不管包子燙不燙口,一拿到包子就往嘴里塞,塞不下了就仰著脖子使勁吞,好像餓了十幾天那般饑餓。
絳紫沒提防,被小童撞倒在地,本是一肚子的火氣,但一見到小童這般狼吞虎咽,心頓時軟了幾分。
反倒是小販看不過去,訓斥了幾句,「哪里來的乞丐,光天化日之下,就出來搶東西吃。去去去,別在我的攤子邊站著。真晦氣,一大早就踫上小乞丐。」
「我不是乞丐。」小童輕輕地說。
低不可聞的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但絳紫還是听清了他的話。
「你還裝無辜,搶了別人的東西,教訓你幾句,不對嗎?」。小販對上小童清亮的眸子,氣不打一處來。
無辜的眼神,毫不做作,絳紫信了他的話,他沒說謊。
「他在那里,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小童猶如驚弓之鳥,一听到惡狠狠的聲音,便嚇得腿軟,露出驚恐不安的神情,手中的一個包子滾落在地。
一會兒功夫,小童醒過神來,撒腿就逃。
他慌不擇路,一勁兒地往人多的地方擠,擠不進去就拐彎往深巷鑽去,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只要甩掉身後的那群幫凶就行了。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小童的衣領,將他拎了起來,小童扭曲著身子,極力想擺月兌難逃的厄運。
「是我,別亂動。」
壓低了的說話聲使小童安靜了下來,他回頭,見是被他搶了包子的那人救了他,他大惑不解。
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明明他們站在路中央,那幫打手卻像看不見他們似的,一個個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
「你是妖怪!」小童大叫。
絳紫不曾料到小童的反應會是如此的激烈。
她好歹救了他,可在他的眼中,比方才追他的那幫人,她更像壞人。
小童對她又咬又踢,恨不得撕碎了她。
絳紫吃痛,小童使勁地咬,似要在她身上咬出一塊肉來。
好心救人反遭人怒打,絳紫怒火叢生,下手失了分寸,一甩手,小童就像月兌了線的風箏飄向遠處。
事情總得弄個水落石出,妖怪真那麼討人厭,她要問個明白。
絳紫極目搜索小童的位置,見他撞進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宅子里,她飛身而起,瞬間就來到這座大宅子。
「原來是你把他扔進來的。」一身黑衣的輕軻手抱著驚嚇過度的小童,「我還以為誰這麼大的力氣,扔一個人就跟扔一個隻果似的。」
輕軻暗指她的心狠手辣。
絳紫瞟了一眼玉樹臨風的輕軻,道︰「多管閑事,把他還給我。」
「將他交給你,他還會有命嗎?」。輕軻針鋒相對。
師傅曾說,她與一般的妖怪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她的手上從未沾染過鮮血。
如今被輕軻置疑,她當然不高興。
「她沒殺過人,她的眸子很清澈。」紫菀翩然而來,握住絳紫的手,親切地說,「他們之間定有誤會,我信她不會隨便傷人。」
絳紫向紫菀投去感激的一睹,輕軻仍然猶豫該不該將小童交給絳紫。
很快這問題被滄滄給解決了,「你別扭個什麼勁兒,她又不會吃了這小孩。」
輕軻這才放下小童,驚魂未定的小童,見輕軻要把自己送給妖怪,嚇得大哭,拽著輕軻的手,死也不松開。
「你們也是妖,為何他不怕你們,反而怕我。」
「應該是你做了什麼讓他害怕的事。」
絳紫無奈。
紫菀領著她往後園去,把小童留給輕軻照顧,等小童情緒穩定了,再回來問話。
絳紫一整天都在園子里閑逛,逛到月上柳梢頭,她才回到廳堂,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還怕她。
這回奇了,絳紫進去,小童對她熟視無睹,當她不存在。
不知輕軻使了什麼法子,讓他不再怕她。
他們圍坐在大圓桌旁,等小童開口。
小童說出驚天秘聞,他們驚得目瞪口呆。
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喪心病狂的人,為了追求長生不老,竟要童男童女的心做藥引。
童男童女的心真能煉成長生不老藥嗎?
這麼可笑的事都有人信,而信的人竟是一國皇帝。
絳紫這才明白小童為何如此怕他,只因慫恿皇帝做這事的是一只妖怪,而他是僥幸從妖怪洞里逃出來的孩子,親眼看見妖怪吃人。
有過可怕的經歷,他怎能不後怕。
他們商量一陣後,便分開行動,輕軻他們去尋找妖怪和解救那些可憐的孩子,而絳紫則回皇宮,監視皇帝的一舉一動,順便做些小動作,給皇帝使絆子。
夜黑風高,路上空無一人,絳紫一路風風火火地來到皇宮大門,發現皇宮設了結界。
好在,她能破大法師的結界,想必他徒孫設下的結界也難不到哪兒去。
萬幸,她只捻了個訣,就輕而易舉地進入皇宮大院。
這一切都歸功于老神仙,如果沒有他的指點,她是斗不過大法師的術法。
很明顯,他的徒子徒孫並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絳紫暢通無阻地回到集賢閣,凝望著枝繁葉茂的槐樹,她心里一樂,無論過去多少年,宮里的人始終沒有忘記這棵槐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