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眨巴著眼楮望著好似多年知交一般談笑風生的秦老爹和郭掌櫃。
雖然她並不記得自個兒究竟是昨兒夜里還是今兒凌晨才睡下的,可睡到日上三竿起來,腦袋里不但昏昏沉沉的,還把家里人唬了一大跳卻是事實。
可這倆老爺子,據說都是過了四更天了快五更天才囫圇睡下,天不亮就又起來了,還極有興致地約著爬了後山挖了春筍,據說還在東邊山上發現了幾株野生茶樹,雖然茶芽太過細女敕還不到采摘的辰光,卻還是高興的不得了,郭掌櫃更是對蓮花山的山水景致贊不絕口。
怎的這樣好的精神!
可听著二人爽朗的笑聲,花椒自個兒也不禁綻出了個笑兒來。
而郭掌櫃自然不可能知道花椒在暗地里嘀咕他,去東頭工地看了一回,又逗了會兒花椒香葉,吃過午飯,與秦老爹約定半月後蓮溪再見,便告辭回城了。
花椒只盼著半月的光景,最好眨眼就能過去。
丁香的心思卻全都放在了秦老爹和郭掌櫃無意發現的野生茶樹上。
她知道後山上油茶樹不少,前年入秋她還上山才過茶油的。可自來還未見過野生的茶樹呢,沒想到自己逛後山就跟逛自家菜園子似的,竟然也有走眼的時候,還被兩位老爺子無意中搶了個先,著實有些不服氣。
下半晌被功課絆住了,翌日一早,正好家里的小小子們因著清明解館俱是休息在家,索性一大清早就伙同了小小子們迎著露水上山找茶樹去了。
香葉還則罷了,花椒眼巴巴地實則心里也是想去的,可到底看了看自個兒的短胳膊短腿的,還是罷了。
況且她也知道,羅氏必是不放心她去的。不說上山,光是一想到明天就是百鬼出沒頻頻的清明節了,估模著羅氏都不會放心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的。
而實際上因著經了去年一災,村里村外的柳樹俱都沒能活轉回來,沒有柳枝插戴,羅氏真是恨不得把花椒放進小佛堂里,有菩薩護著才能安心的。
也正因著清明,秦老爹索性給幫工們也放了兩天假,他自個兒也能緩口氣兒了,花椒就領著香葉陪著老人家栽花種草。
過年時存在沙土里發根的花草枝蔓這會子基本上俱已長出長長白白的根須來了,秦老爹便帶著花椒香葉按著花草的不同習性,將這些個枝蔓分別種在了房前屋後。
花椒瞧著又將自己過年時存著催芽的福橘籽拿了出來。
過年時新姐夫曾給家里送來一小簍福橘,這在往年就不是什麼尋常東西,去年那樣的年景就更是稀罕了。
別看就這麼一小簍,攏共也就十來個,可要不是舒家父子都在錢德隆當差,怕是花了大價錢也不一定能買得來的。
花椒同兄弟姊妹們每人分到一個福橘,花椒就團著手央著哥哥姐姐們把橘子籽兒留給她。
等到過完年,福橘才算吃完,花椒攏共湊了二十來個飽滿個大兒的橘子籽,一個一個的清洗干淨後就存在了小碗里。泡了七八天,天天換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過寒冷不大相宜的緣故,籽兒的種皮始終沒有綻開。
花椒又怕再這樣泡下去該將橘子籽泡爛了,沒有紙巾,就又拿來了吸水性強的桑皮紙,將種子平鋪在浸潤過的桑皮紙上,松松垮垮的包裹好,擺在小碗里隨手放在能照射到散射光的窗台上。這又過了十來天,種皮總算是裂開了,有一多半的橘子籽兒也已是露白了。
香葉瞪圓了眼楮,腦海中卻閃過曾經吃過的所有水果來。
花椒自是不知的,教著她把橘子籽裂開的種皮剝下來,兩人齊心合力將橘子籽芽頭朝下,種在了花椒早就收拾好的瓦盆里。
花椒就眯著眼楮,指著瓦盆故意逗秦老爹︰「祖父,我和姐姐給你種橘子吃。」
香葉听了亦是不住地點頭,又疑惑地歪著小腦袋問花椒︰「它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結果子呀!」
一直埋頭于花草看起來略有些沉默的秦老爹就笑了起來︰「我們椒椒和香葉真是孝順,祖父等你們種出橘子來。」
花椒就嘿嘿地笑,正不知道該怎麼同香葉解釋這樣的種子是結不出果子來的,就見丁香同小小子們興沖沖地跑了回來。
丁香手里還捏了一枝樹叉,問秦老爹︰「祖父,祖父,這是不是野生茶樹?」
待秦老爹點了頭,更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搶著告訴秦老爹︰「祖父,祖父,我們找到可多可多茶樹了,就是葉子太小啦,再等些天待葉子長大了,我們就摘來給您沏茶喝,肯定很好喝的。」
秦老爹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祖父等你們的茶葉吃。」
一串兒小東西俱是不住地點頭,丁香又跑回屋告訴正在準備祭祀物品的秦老娘︰「好多好多的茶葉,再過些天我就去采,到時候炒了,給您和祖父吃。」還道︰「那麼多葉子,肯定還有多的,到時候就給賞我們那麼多料子吃食的老夫人送去。」
秦老娘方才就听到了秦老爹的笑聲,心里正松了一口氣,听到丁香這樣說,竟然還記掛著方老夫人,更是歡喜的什麼似的。
姚氏卻是哭笑不得,指了指丁香︰「真是傻丫頭呢,茶葉都是吃的芽頭。再過幾天,興許這幾天還有雨水,又是日頭又是雨水的,眨眼的工夫芽頭就老成葉子了,這還怎麼吃。」
丁香瞪圓了眼楮,她哪里理會這些的,已是急了起來︰「那可怎麼辦!」又道︰「那我現在就去采。」說著話兒竟真的又要上山了。
秦老娘見了忙道︰「不急不急,茶葉太女敕了就只有清氣沒有香氣了,也不耐沖泡,沒甚吃頭,倒是得老一點才好呢!」
丁香听了就長松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那我明天就去。」
姚氏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輕聲道︰「明兒就是清明了,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
丁香「哦」了一聲,已是想起什麼來了,抿著嘴唇歪著頭略想了想,已是轉身跑了出去,同兄弟姊妹們一道陪著秦老爹栽花種草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