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花椒知道,按著闔家之前商量了好幾個來回的最終決意,家里未來的宅子是會被劃分為外院、內院和西群房的。
外院正中的正院面積雖不是很大,不過兩進的院落,卻是家中族中待客宴客的所在,是整座宅院的中心。
所以待建好後,一進宅院大門,就會看到正院一進正面三開間的大大的廳堂。
面闊將近六丈,進深也有足足三丈,而且不論明暗都是抬梁式的結構。
至于正院東側的大跨院,實則面積比正院更大。
不過卻是要建造兩間套院的,一間祠堂,一間族學,俱是兩進的格局。
至于祠堂、族學究竟是會建成平房而是二層小樓,家里各有想法,暫且還未達成一致。
與東側大跨院相對稱,正院西側也有一座大跨院,卻是會被作為副業大院來使用的。
布局上將由丁字形的青磚灰瓦平房略做隔斷,是家中倉儲、作坊、種植還有養殖的所在。所以整個院落將依次建有車馬處、倉房、碾房、磨房、工具房、牛欄廚棚和菜園。
只是這樣一來,兩間跨院正好一耕一讀,卻是在此之前大伙兒俱都沒有料到的。
而整個外院和內院之間則會相隔一條寬約一丈有余的橫向甬道,舊年打的那口水井恰好位于甬道上。
甬道後面就是五路兩進的內院,是五個房頭的住處。
這樣大的一間宅院,甭管實物還是袖珍模型,想要建造,都談何容易。
花椒眨巴眨巴眼楮,移開目光轉過頭去,就當自己甚的都沒听見。
香葉眨巴著眼楮望著移開目光的花椒,跪直了身子,又嘻嘻笑著追隨者花椒的目光探過身子去,又嘻嘻笑著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小腦袋給搬了回來。
花椒哭笑不得。
一個轉腦袋,一個搬腦袋,兩個小東西膩在一起玩的不亦樂乎。
正在專注于簡圖的丁香抬頭掃了一眼,露出個笑來,就又在簡圖上點點畫畫,繼續盤算著該把小莊園落在何處。
卻是半晌都沒個決斷。
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主院自是不成的,那是擺酒的地方。東跨院更是不成的,那里是祭祖讀書的地方,再說也沒有余地。西跨院倒是有菜園子,可這菜園子已經這樣小了,再拿了來做試驗,咱們都吃什麼呀……」
听著丁香嘰嘰咕咕地念叨了一串兒的「不行」,香葉已是耷拉著小嘴兒捧了腦袋了。
花椒卻在想法子將丁香的視線往內院引。
其實在花椒看來,闔家在院落布局上花費的諸多工夫已經初見成效。
只看丁香繪制的簡圖就知道整間宅子既井然有序又互通有無,既各自獨立又渾然一體。該有的都有了,還留下了子孫繁衍建房的余地。
而就是這點子余地,叫花椒在提議之初,已是瞧中了。
指著草圖同丁香嘀咕了起來,外頭堂屋里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側耳細听,應是秦連虎迎了人進屋。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家里頭為著起宅子一向人來人往的,闔家早已不習慣也得習慣了,就連丁香听見了都沒當一回事兒,只是示意花椒放低聲音繼續說話。
花椒點了點頭,沒有在意。
至于秦連虎,起初也並沒有十分在意。
這些天家里家外的大小事務實在是多如牛毛。
錢運仁耗時兩個月終于在崇塘附近置下了一處園圃,面積不算頂大,不過四五十畝,卻是從購置之初就盤算著要按秦家東頭的院子來規制的。
錢運仁雖精通經濟庶務,卻並不通曉農事兒。何況光是一個錢德隆已是叫他勞心勞力,也實在沒那個精力在園圃里親力親為了。
所以按著他起初的想法,是想在手下的親信心月復之中挑個精通稼穡的,專門負責園圃的打理。
只經過錢大掌櫃的提醒才反應過來,他身邊還真就沒人能說自己是真正懂稼穡的。
畢竟他們宣歙之地,人多地狹,像他們這樣的中等人家,大多在外經商,手里頭掌櫃賬房朝奉是不少,可還真就沒有甚的拿得出手的堂匠。
那些個跟著他祖父一道從宣歙老家過來的老人,如今都已是二代三代甚至四代了,打算盤吆喝叫賣俱是一把好手,可哪里模過鋤頭的。
而崇塘本地出身的朝奉伙計一代早已一大把年紀,大多已是告老了。二代三代亦是一樣,也是大都打小就在鋪子里學徒,莊戶出身的都不多,哪有幾個真正下過地的。
不過拿著花名冊這樣一番琢磨,倒還真被他們尋模出了一人來,卻是舒慶元。
他倒是真個下過地的,卻是秦家的姻親。
何況這麼些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小辰光的莊稼把式有沒有丟下。
錢運仁和錢大掌櫃這輩子都謹慎慣了,俱是拿不定主意,只得把這樁事兒先放放,想來想去還是只得請秦老爹出馬。
可看著秦家闔家忙的團團轉的模樣,又不知道該如何張這個嘴。
只秦老爹也不用他開口,當初那三千兩銀子的定銀可不是白拿的。既已拿了銀子,自得出力,幫著錢運仁把白芹壅出來。
主動提出幫忙,由秦連熊丟出來的秦連鳳陪著,一連幾天都是天剛蒙蒙亮,就往園圃里跑,天黑才能著家。
錢運仁看著實在過意不去,倒是提出請秦老爹在園圃里暫住些天,也免得這樣來回辛苦奔波。
只秦老爹如何能放心的下家里的,卻是寧可一天兩趟的奔波的。
錢運仁看著索性暫放商號的事務,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親自跟在秦老爹左右,听他調停親自分派,也好叫秦老爹緩口氣兒。
而秦連熊這廂之前還閑的給秦連虎跑進跑出的打下手,因著知道好地難尋,倒也並不十分焦急。
哪里知道秦連鳳剛被他丟出去,他這里倒是忙起來了。
幾個經濟不約而同的露了面,一窩蜂地帶著他四處看地,每天早出晚歸的跟著經濟們東奔西跑,每天一多半的時間都用在趕路上了。
秦連豹更是不必說了,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陪著子佷做功課,就是一心撲在族譜上。可偏偏家里除了也忙的腳不沾地的秦老爹,就再沒人能幫得上他的忙,就是羅氏花椒幾個想給他整理書房,都怕弄亂了堆得到處都是的資料。
好在東頭園子里有杜家三兄弟和周家兄弟幾個在坐鎮侍弄,家里的七十余畝耕地也有經年可靠的忙工在收拾,總算不用他和秦連龍把人剖開了使。
可饒是如此,家里頭這樣大的工程要操心,本就忙的不可開交,這還時不時的就要蹦出些棘手事兒。
尤其溪邊碼頭因著近一個月來幾乎日(日)都有磚石木料這樣的重物需要裝卸的緣故,今天忽的就有細心的幫工發現好幾層踏腳台階都略有松動。
這可不是甚的小事體,秦連虎都唬了一大跳,趕緊找了工匠過來修繕,正忙得團團轉,有幫工領了兩位同秦老爹年紀相仿的老丈過來,說是尋當家的有要事相商。
秦連虎以禮相待,卻沒想到不過眨眼的工夫,已是窮圖匕見。
而已經收回了耳朵的花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五識太過靈敏的緣故,並不招風的耳朵里忽的就捕捉到了「歸宗」二字,注意力倏地開始傾斜,已是下意識地側著耳朵留心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