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晚餐進行到尾聲時,外頭突然響起了一個婉轉動听的樂聲,辨別不出是何種樂器。
「這是什麼聲音?」易水窈扭頭問安虹若。
安虹若細細聆听,接著搖搖頭,「不曾听過。」
易水窈想著吃完飯正好消消食,順著聲音出了主寨,溜溜達達來到另一邊廂房,里面安置著幾個人,正是之前被山賊抓走的俘虜。
湖藍色衣裳的女子正拿著樹葉吹奏,見著易水窈有些惶恐的問道︰「這位夫人,可是小女打擾了你們清淨?」
「沒有,沒有。」易水窈指了指她手中的葉子好奇道︰「這個挺有意思啊~」還以為電視上吹樹葉都是假的呢!
湖藍女子笑了笑,「鄉野村姑,都會這個的,看夫人貴氣,定是沒見過吧?金萍給您吹一個怎麼樣?」
說著又把葉子放在唇畔`.``,悠悠蕩蕩的曲調輕泄而出,襯著這火光映照下的山寨特別有氛圍。
易水窈當然是鼓掌捧場了︰「好厲害,一片小小的樹葉都吹出一首歌。」
一曲完畢,金萍放下葉子,突然就跪在了易水窈面前,「夫人,小女有一事相求……」
納尼?易水窈後退一步,不要突然跪下啊她好怕!趕緊扶起她,問道︰「這是怎麼了?還是先起來吧……」
「小女家人本欲送我去三狐州嫁與人做妾,途中路遇山賊,家人被殘忍殺害,小女也差點淪為玩物,幸得幾位貴人到來,挽救我于水火。」金萍說著就嗚咽著哭起來,聲淚俱下︰「如今已無家可歸,金萍願意余生為奴為婢以報各位大恩!」
「你家人怎能送你去做妾呢……」古代妾室都要看正房臉色,任人擺布的好不好……
易水窈想著她家人已經死翹翹了也不好多吐槽,只道︰「你還是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吧,要堅強起來,為奴為婢有什麼出息?」
入了奴籍也是各種身不由己,這妹紙好不容易擺月兌了一個悲劇,難道還跳入另一個悲劇?
「夫人……嗚嗚嗚……」金萍噗通又跪下去,扯著易水窈裙子哭起來︰「您就收了我吧,金萍無依無靠,又能去哪呢?」
「不哭不哭,站起來擼!」易水窈彎腰去拉扯她,無奈人根本就不起來。
金萍淚水嘩啦啦的流,突然就俯身想磕頭,嚇得易水窈趕緊後退一步,「哦賣糕,來這一招?」磕頭什麼的她真的承受不住!啊感覺頭好痛……
「金萍願意做牛做馬……」
「我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易水窈擦汗,提議道︰「不如明日多給你些銀兩吧,尋個安身立家之處,找個好人就嫁了吧,你也有了依靠。」
無奈她還是邊哭邊搖頭,模樣好不淒慘,「嗚哇哇……夫人是嫌棄金萍粗手粗腳嗎?金萍什麼都願意做!」
「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看各種各樣風景。乖,明天我們送你下山好不好?」
金萍的回答是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那聲音听得易水窈膽戰心驚,拉都拉不住!怎麼就不听勸呢,有錢拿還有自由,非要上趕著要做丫鬟?
「嗚嗚嗚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好不好!正在易水窈難為之際,安虹若帶著疊翠提著小燈籠過來了,想來是听到這邊的動靜。
「怎麼了?這位姑娘怎麼哭了?」
易水窈如蒙大赦,拉過她道︰「安美人,此處就交給你了!」水做的人兒她真心應付不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某人非常不負責任的丟下她們幾個逃之夭夭,一溜煙爬上寨子里的茅草屋頂,狠狠的舒口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奴性思想?但是那金萍沒有做過奴僕吧,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會選擇賣掉自己啊?非常魚唇好麼……
此時大概是七八點,吃過飯的護衛們都已經歇息去了,在這個沒有娛樂的年代,大多是吃了飯歇一歇就睡覺。
易水窈不習慣天黑就入睡,再加上白天已經在馬車躺一天了,完全沒有睡意。
無聊的坐著曬月亮,看遠處黑乎乎的山和樹影,在月光下靜謐可怖,只有把視線移回燈火通明的山寨里,才感覺自己身在人間。人還是喜歡光明多過黑暗的吧。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仰頭看著滿天繁星,易水窈忍不住仰天長嘆︰
此情此景,是多麼!
的!
適合!
吃西瓜!
啊!
「噗哧!」忍不住笑出聲。
易水窈嚇了一跳,「是誰?出來!」
「抱歉抱歉,打擾姑娘了。」一旁的樹上躍出一個黑影,輕飄飄的落在易水窈所在的屋頂上。
臥槽臥槽,傳說中的黑衣人?易水窈暗自戒備的盯著他,夜黑風高,四下無人,不會是山賊的同伙吧?「你是什麼人?」
「姑娘莫怕,在下不是壞人。」那人嗓音仿佛自帶笑意,听著非常悅耳。
這年頭難道壞人還在臉上做標識嗎?易水窈無語的盯著他身上的黑色袍子。那人輕咳一聲︰「咳咳,穿黑色前來確實是為了行動方便……」
「什麼行動?模花采菊?」
「姑娘誤會了……」那人模模鼻子,前幾****听聞此處盜賊猖狂,今日便來一探究竟,怎知晚來一步,這些山賊已被一網打盡。如此也好,省的他出手,本想就這麼回去的,正巧听到這姑娘令人捧月復的斷句,他天生笑點低啊。
易水窈打量著他落落大方,也不像是梁上君子宵小鼠輩,好奇的問道︰「哎,你是江湖人嗎?」。
那人朝著她一拱手,「人稱拈花一笑——陸凌君。」
「久仰大名,在下圓圓。」易水窈抱拳以對,然後問道︰「拈花一笑是不是把妹很厲害?」
「哈哈哈哈哈!」陸凌君大笑,俊臉上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沒听過他的名號還說久仰大名?把妹是何意?真是有趣的姑娘,輕咳一聲笑眯眯道︰「其實也不是很厲害。」
「一般般那種厲害麼?你會輕功嗎?像燕子一樣‘咻’的……」易水窈張開雙臂做翱翔狀。
陸凌君隨意的坐屋頂上,搖頭道︰「身輕如燕?不會。」
「那會鐵掌水上漂?」
「這是何門派功夫?」
「降龍十八掌?」
「真有龍這種生物嗎?」。
「乾坤大挪移?」
陸凌君果斷搖頭。
看來似乎真的不是很厲害,易水窈決定相信他,也跟著坐下道︰「那你會什麼?」
陸凌君冥思苦想,正欲作答,忽見下邊有護衛經過,便朝易水窈舉起食指在嘴前示意噤聲。
待人走了才道︰「在下武藝不精,喝酒在行。」
說著解下腰間的酒葫蘆,仰頭咕嚕咕嚕一大口,看這架勢,臉上的酒窩不是擺設呢,是個能喝的?他朝易水窈遞了遞酒葫蘆︰「會喝酒嗎?」。
易水窈接過聞了聞,酒香清洌撲鼻,是不可多得的佳釀,然而想了想還是忍住誘惑,拒絕!上次宿醉難受的她心有余悸。
「此刻我比較想吃西瓜。」
陸凌君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有酒無肉,很是不美。幸虧在下有所準備。」說著從懷里模出一個油紙包。
「……」易水窈看他打開油紙包,里面是黃燦燦香噴噴的燒雞,那油亮的色澤真的非常誘人,瞬間進入吃貨模式:「好心的壯士,能分享我一個雞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