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洵美心里有些詫然︰這寧國公府為何又讓她回去呢?
莫非是她做的這些事寧國公府都知道了?要知道,雖然那一次王老太太教訓她的那些話她表面上听進去了,可是私下里卻是陽奉陰違,後院管理權依舊交給了陳嬤嬤和紫蘇茯苓幾人,而她不光沒有停止給人看病,反而越發的「變本加厲」,索性直接在鋪子里坐診,甚至還奉旨去了皇宮給皇帝診脈。
說實在的,那讓人心氣憋悶不已,鐘鳴鼎食的百年世家的地方,她是半點都不想去。可是,想歸想,該去還是得要去的。
第二日清晨,邵洵美起了個大早,端端正正的梳妝後,坐上了馬車去寧國公府。
邵洵美這一次吸取了上次去晚的教訓,這一次在辰時中就去了,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到了那威嚴森森,高牆朱門的寧國公府門前。
而這次丫頭婆子依然在門口等著,不過卻是在側門前等著,馬車往後退到側門前,邵洵美在香薷的扶持下下了車,然後由婆子引進了門里面。
剛進門,那種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令她從心底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天氣逐漸變熱,而代步的工具也有轎子變成了步攆,四個粗實婆子抬起步攆朝後院走去,而邵洵美記性不錯,發現這四個婆子還是上一次抬轎子的那四個婆子。
步攆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不快不慢的抬著,邵洵美也順道把寧國公府的景色建築一一收入眼底。寧國公府佔地面積很大,建築物低調而靡麗,處處透露出以前天家貴冑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三步一景,五步一廊,每個景色,甚至是細微的浮雕都是匠心獨運而成。
邵洵美只是看了幾處就再也沒有了心情觀看。大約是心情的緣故,看著這些景色也都帶著沉重感,仿佛那珠玉之上蒙上了一層單薄的塵埃。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步攆到了王老太太的院門口,而上次迎出來的老嬤嬤依舊在院門口等著邵洵美,給邵洵美請安︰「請王妃下攆,老太太已經在大廳等候了。」
邵洵美下攆之後,一行人就進了王老太的院子,而讓邵洵美有些詫異的是,這次這院子怎麼有些清靜寂寥呢?記得上一次她來的時候,院子里都是丫鬟婆子,而且門口也有丫頭守著門,而這次,就連那八扇門門口,也沒有一人。
而剛進院子沒多久,那老嬤嬤就把香薷和佩蘭攔了下來︰「請兩位在此等候吧,這次老太太讓王妃自己一人進去。」
甚至連自己的丫頭也不能帶?有什麼重要嚴肅的事情麼?邵洵美心里有些月復誹。
香薷佩蘭听到這,看向邵洵美,邵洵美給了她們兩個一個安心的眼神,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履優雅端在的朝著大廳的方向走去。
天氣有些熱了,但是那八扇門卻是關閉的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不透。
邵洵美自己用手把門推開,一陣幽暗映入眼簾,而正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王老太抬頭,看向邵洵美,那一眼無喜無悲,聲音更是再也平常不過︰「你來了?把門關上!」
邵洵美回答了一聲「是」之後,把門又重重關了起來。
而她發現,整個寬闊的大廳里,除了清新的百合香氣裊裊而起,除了老太太正襟危坐在那里,一個下人也沒有。又關著門,在這方關閉的空間里,氣氛,一點一點變得壓抑起來。
還未說什麼,然而氣氛卻是空前的凝滯,給人以心里絕對的壓力感。
邵洵美給高高在上的老太太請了安,卻發現她整張臉和大理石似的,嚴肅而板正,沒有一點人氣味,她的發絲盤成一個發髻,簡單利落,和上一次打扮不同,這次她整個人打扮很是隨意,只是一身家居常服,甚至衣衫的顏色都是素色的,只是繡著金銀交錯的暗色花紋。這樣以來,甚至連她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幾分。
而她的手中還拄著一根通體黝黑的拐杖。
邵洵美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波瀾,調整著呼吸︰「給祖母請安!」
而王老太卻像是沒有听到似的,也沒有應聲,讓邵洵美的心里平復的心開始有些忐忑。半晌過後,王老太終于出聲,聲音冰冷,那冷意甚至讓人忽略了那聲音的蒼老︰「定王妃,知道今天我叫你是為了什麼麼?」這次老太太剛上來就官方的稱她為定王妃。而且在這個詞語上還加重了語氣。
邵洵美見此陣勢,心里也有了個大概,看著今天這陣勢,心里飛速的想著應付之法。可是想來想去,她發現,她的做法貌似在當今都是有些出格,甚至是駭人听俗的。
可是,心里那堅定的信念卻是如同火焰一般,無論經過多麼大的風浪,都不會被熄滅。
想定了之後,她開口,眼神堅定︰「大約是猜到幾分的,祖母!」她聲音清朗,眼神更是清明,表明著自己的立場是深思熟慮的!
王老太也注意到了她這副表情,冷冷一笑,忽然呵斥一聲︰「不肖子孫,給我跪下!」
邵洵美卻是淡淡的一笑︰「我自思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何要跪?」一身不屈的氣度風華,然而在王老太看來卻是火上澆油,她的眉毛凌厲豎起︰「你敢不跪?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還有沒有這個家?怎麼,膽子倒是不小!」
說罷,不給邵洵美反映的機會,卻見她幾步就到了邵洵美的跟前,抬起那通體黝黑的拐杖就狠狠地往邵洵美的腿部砸去!
邵洵美根本沒有想到,這老太太竟然一言不合就拿拐杖揍人,這哪里像是一個掌權,高高在上的國公老夫人該干的事情?
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
邵洵美條件反射的躲開,然而別看老太太年紀大了,身子卻是很靈活,力氣也特別大,大約是被自己孫女氣的快冒煙了,老太太的拐杖接連砸了下來,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還敢給我躲?邵洵美!你的教養孝道呢?全部讓狗吃了?」
邵洵美接連挨了好幾下,感到那拐杖打人特別疼,大約是材質是烏木的,很有分量,也不怕老太太拿著手沉!
邵洵美看到老太太氣的直喘氣,而且想到老太太說的孝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立刻跪了下來,這下老太太才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