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洵美出了紫宸殿的宮殿門,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而那馬車的標志正是定王府的。
邵洵美吁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那人不會是還等在那里吧,或者他離開了把馬車留了下來?
她的步子有些猶豫緩慢的往馬車處走了過去,還沒到跟前,忽然一只修長有力,指骨分明的手拉開了馬車簾子,然後有冷漠不耐的聲音傳來過來︰「還不快走磨蹭什麼!」
竟然是李容熙的聲音!他竟然沒有走,他竟然在等她!
邵洵美忽然的,就升起了一股子心虛感。而她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緒,加快了步子,隨即上了馬車,看到那人正靠在馬車壁沿上閉目養神,沒有看她。
邵洵美不禁回想自己的行為著裝什麼的,甚至是神態味道都過濾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後,心里松了口氣,平靜的坐了下來,什麼也沒有解釋,神色淡淡的道︰「走吧!」
李庭燁留在了宮中,繼續做他的友好使者,今天他去驛館陪南疆太子的一對兒女,听聞那太子的女兒比較黏著李庭燁。
李容熙沒有睜眼楮,馬車慢慢的離開了皇宮。邵洵美在覺得一切都無事的放下心來的時候,忽然的,李容煦眼光如閃電般望了過來,把她渾身上下巡視了一遍,神色冷漠疏離,目光犀利︰「換衣服了?」仿佛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邵洵美今天穿了一身大紅色的交領錦緞寬袖衫,而她現在穿的衣衫雖然還是紅色的,但是顏色比那一身淺了一些,上面的如意攢花雲紋換成了團鳳盤牡丹花樣式的,而袖**領處的暗紋比那一身來的窄了一些,明金線換成了暗銀線。
而邵洵美的心就那麼的提了起來,努力的壓抑住眼眸深處的心虛,平復著緊張的心跳,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鎮定如昔︰「嗯,給陛下扎針的時候,濕了衣衫,所以換了衣服。」
以前給他扎針的時候,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容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在邵洵美覺得沒事,好歹糊弄過去的時候,忽然他又開了口問道︰「陛下病的厲害麼?到底是什麼病?」
邵洵美的聲音噎了一下,才道︰「不太嚴重,病情你不知道麼?不就那樣麼!」
而李容熙嗯了一聲,就再也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里疑惑卻是越來越大,剛剛在問她衣服的時候,她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那緊張與心虛他還是敏銳的發現了,而後面他問的病情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是在遮掩敷衍什麼!
所以,根據她的表現和話語,他可以確定,昨天他的分析沒有錯,李容煦根本不和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小時候中了寒毒後的後遺癥,恐怕那病早已經痊愈。
而如今恐怕,他另有隱情罷了,而是什麼病情,想到這里,他又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邵洵美,然後又閉上了眼楮︰看來,只能落在她的身上,是最為捷徑的選擇了!
而他又想起那會兒和李容煦提起想見父皇的時候,他的推辭︰「太上皇身子不太好,一直在曲池別苑修養,他連朕都不見!放心吧,朕知道你想見父皇的迫切心情,朕也感同身受,朕的生辰時候,他即使是身子再不好,也會出現的!」
呵呵,事實,果然如此麼?太上皇,真的在曲池別苑麼?他為何就那麼的不信呢!想到這里,他的眸子不禁暗沉下來。
終于,到了王府,直到邵洵美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後,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隨即洗了個澡,換了衣服,連頭發也散了開來,而她仔細的查看脖頸處,直到沒有發現那可以的草莓印子,這才放下心來。而她的唇,還算他有分寸,沒有任何的變化。
其實,還是有點變化的,是動.情後女人特有的,眼眸盈盈如水,唇色也會比平常稍微的紅一些。幸好,李容熙沒有注意到。而如今,已經恢復了正常。
邵洵美沒有出門,只是安分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呆著,而李容熙則是一直在前院的書房忙碌著,兩人別說一塊吃飯,甚至連見面都有難度。
似乎,只有他到後院來睡覺吃飯的時候,兩人才能見面,邵洵美想到這里,松了口氣,終于不用見他了。
可是,臨到黃昏之時,前院的書房中,李容熙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想了想後道︰「去後院!」于是,李容熙帶著那兩個貼身大丫鬟和後面跟著的浩浩蕩蕩的丫鬟隊伍,又到了邵洵美的院子中。
而在李容熙到院子的時候,邵洵美依然在看書,做筆記。有下人通報王爺到了,邵洵美也沒有出門笑著迎接,只是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沒有反應。
而等到那個人影到了門口的時候,邵洵美方放下書,站了起來,笑的很是溫和,聲音很是平靜︰「過來了?」那語氣像是竄門的鄰居似的。
李容熙後面跟著的丫頭覺得這王妃簡直太不知禮數為何物,是不是寧王府的家教不好,竟然連出門迎接王爺都做不到,更別提給王爺請安了?听听那口氣!雍州王府中後院的女人哪個見了王爺不都是出門好遠,笑臉激動的迎接的?
而李容熙只是習慣性的皺眉不說話,空氣中盈動的都是她沐浴後,淡淡的香氣,不是一般女子的香氣,而是他在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就聞到的,淡淡的,卻固執的藥香,像是骨子里散發出來的。
兩人距離有些近,她長發洗滌後的香氣也飄進了他的鼻息之中,香氣也是他別的女子身上嗅不到的。
所以,他就那麼的問了出來︰「王妃很喜歡醫術?」看看,甚至連她看的書都是醫學之類的。
邵洵美的黑眸就那麼的望了過來,帶著一抹異色,夕光在她的臉上靜止成了光暈︰「嗯,算是吧!」到了骨子里的習慣,是比喜歡還要喜歡吧!
李容熙那雙鳳眸暗了一下,唇翕動了一下,「所以,王妃醫術很是精湛?」
邵洵美干脆的問他︰「王爺,您到底想說什麼呢?」
李容熙的臉色不太那麼好看了,直接閉上了嘴︰這個女人!夫妻之間沒有事情難道不能說話了?還有,她的直覺也太敏感了一些!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索性,他直接坐了下來,不理會她,而邵洵美則是坐在案桌前依舊看她的書。到了晚膳的時候,廚房里知道王爺在這里吃飯,照樣做了豐富的菜式,還有滋補的湯類。
這次吃飯的只有他們兩個,李容熙神色嚴肅的像是赴什麼國宴似的坐在主位上,姿態高貴中自有一股子威嚴擺在那里。
邵洵美洗了手坐下來之後,準備吃飯,一點也沒有向李容熙獻殷勤的意思。而李容熙就那麼的坐在那里,姿態高儀的道︰「王妃服侍本王用膳!」
邵洵美就那麼的看著他的神色,卻是一點也看不出異樣來,最後點頭︰「好。」
邵洵美想了想,還要站起來在他身邊伺候他?那應該是丫鬟姨娘做的事情吧!她一個王妃,給他夾菜就可以了吧!所以,她拿過他的碗,問道︰「王爺你喜歡吃什麼?」喜歡吃什麼,我夾給你!
李容熙的臉色簡直黑的不能再黑,邵洵美只覺得有些寒氣從他身上刮了過來︰難道本王的日常習慣,你沒有打听清楚麼?那麼你讓人打听什麼!不是要給本王獻殷勤用的麼!
李容熙就那麼高冷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似的,邵洵美有些詫異︰這人怎麼了?「王爺不吃了?」
你不吃算了,我先吃吧!
所以,她就那麼把手中的碗又重新放了下來,還往李容熙的桌面那邊擱了擱,然後拿起筷子夾菜,然後,送到了自己的嘴里,自己吃了
李容熙覺得這個女人就是故意的,而一邊的那絕色的丫鬟杜衡看到王爺那臉色沉沉的樣子,趕緊的服侍他用飯。
如此,一頓飯才湊合著,才算是過去。邵洵美吃完向來很快,吃完後,依然神色淡淡的對他有禮恭敬︰「王爺,您先吃著,我去散步。」
說罷,就那麼的,走了出去散步去了
而邵洵美在只留下一個影子後,李容熙的筷子就那麼的放下來︰這個女人這是什麼禮數?進門不迎接,說話不接話,沒有伺候他用餐的意識,而且還有沒有等他用飯就走的習慣!
這禮數,簡直比他府里的那些丫鬟還不如!他的心里沒有怒氣才怪!而對于邵洵美來說,伺候他用飯?恭敬地迎接他?還要時刻注意著他的脾氣,慣的他!
能和他一起吃飯,躺在一張床上,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還想讓她做什麼?美的他!
等她照例每天半個小事的散步回來後,桌面已經收拾干淨了,而李容熙則是正坐在她習慣的案桌面前看書,堂而皇之的,把她的地方給佔了。
邵洵美過去拿過一本書,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您請自便吧!但是看著他沒有要走的意思,邵洵美放下書,一雙幽幽的眼楮,在瑩白的燭光下看向他︰「王爺,您是不是」
該走了?三個字還未說出口,李容熙竟然放下書,低沉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中︰「沐浴!」
說罷,就進了邵洵美的浴室,隨即他那些丫鬟們直接跟了進去,服侍他沐浴。
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後,他已經沐浴更衣完畢,而他散著垂腰的長發走了出來,姿態放松而閑適,似乎那會兒的冷氣隨著水汽已經流走,而他整個人就那麼的靠在椅子里,俊美中透著一絲懶散,而他依然坐在了邵洵美用得案桌上,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房間里靜悄悄的,李容熙的兩個丫鬟在他身邊伺候著,而邵洵美的身邊則是站著香薷佩蘭兩人。幾人垂首肅穆站在那里,唯有兩人翻書的聲音細細的在昏暗的燭光中響起。
窗外夜色沉沉,大團的雲霧遮在上空,有陰風通過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不知何時,天空中開始飄起雨絲,順著窗戶吹了進來。
香薷連忙的去關窗戶。而李容熙看了一下天色已經不早,放下手中的書,聲音就那麼的傳到了邵洵美的耳中︰「睡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