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是周巧巧,周巧巧就是刺客。
這是夏月的說辭。
夏月救刺客就是在救周巧巧。
這也是夏月的說辭。
周九郎始終心存懷疑。既懷疑周巧巧是刺客,又懷疑夏月話里的真假。他混亂了。
「我看你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吧?」周九郎沒好氣的道。
面對這樣的態度,夏月也沒生氣。他不是好賴不分的人。周九郎打不過他,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跟著他過來了。這等于是把命交到他手上了。否則他只要告訴周紹陽,刺客與六皇子是一黨,那麼他的下場
夏月暗自慶幸,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還好周九郎跟他來了。
「你先別想這個。我就問你,如果真是周巧巧,你會怎麼辦吧?」夏月問道。
周九郎煩躁的嘆了口氣,不耐煩的道︰「我不想想這件事!」
周巧巧是刺客,他怎麼跟聶小凡交代?周九郎沉默。
靜夜無聲,夏月把自己代入周巧巧的立場,如果他是她,他應該會如約來到北門所在地。她知道夏月會很快來尋她,于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夏月很快找到了因體力不支暈倒的周巧巧。他本想就近送她出城,但現在看來行不通了。
三人快速來到夏月的一處秘密宅院。
周巧巧仍以黑巾蒙面,夏月把她安置在客房,吩咐奴僕去請個信得過的大夫來。僕人受過訓,很是識時務,半句也沒有多言。
兩個小丫鬟去為周巧巧處理傷口,這可是主子帶回來的人,不可怠慢。
周九郎一直沉默著。
夏月緩緩的走過去,抬手想要取下周巧巧的面巾。
「我來吧。」周九郎突然道。他緩緩走過去。雖然從眉眼上看,確實是很熟悉的人,但是他還是想親眼看一看。
「果然是她」周九郎大驚。
「果然是她!」周九郎大怒!
「我不想她出事!」夏月適時的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那要看她干了什麼?她要殺我伯父!」周九郎吼道。
「那聶小凡呢?」夏月也不客氣。直指要害。
周九郎頓時猶如被重拳擊在心口。
對呀,周巧巧是刺客,如果他一心想殺了周巧巧,那聶小凡呢?
她們一起長大,她怎麼受得了這個消息?
「所以,你安靜些。一切听我的。」夏月道。
夏月把周九郎帶出門。道︰「我曾听她說過,她與周家有仇。想來,這是在報私仇!」
周九郎如今細想起來,周巧巧對他的態度一直不怎麼好。
「原來如此」這雖是意料之外的事,可一旦想通,才明白樁樁件件都有跡可循。
比如元宵節那晚,第一次謀殺案發生的時候
這幾個月來,京城里個個人心惶惶。周九郎做夢也未想到,這一切離他如此之近
周九郎痛苦的閉上眼,良久才平復了心情,緩緩問道︰「你覺得小凡知道嗎?」。
「那我哪知道。」夏月也是愁。
「先不告訴她吧。」
兩人簡單的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商量著怎麼給周巧巧斷後。
「你給我听好,你那未婚妻要想平平靜靜的娶回家。這事兒你就得爛在心里。當然,我相信巧巧她不是那種京城里人人傳言的壞人這件事情你查一查,或者想一想,你伯父以前得罪過什麼人要那種那種特別狠的比如說,滅門慘案什麼的」夏月一腳踩在雕欄上,沖著周九郎說道。
周九郎斜著眼瞅夏月︰「你說什麼滅門慘案我伯父」
「你伯父怎麼了?你不要忘了,他走到如今的地位,對也好錯也好,你敢說他沒有這樣的仇家?」夏月挑眉,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周九郎啞口無言。
這個夏月真是伶牙俐齒。
「行行行你快走吧」夏月不耐煩的揮手趕周九郎。「就跟你伯父說無功而返。這事兒你趕緊調查調查,明晚在清風苑見!」
周九郎還處于混亂狀態,便被夏月三推兩送的趕出了門。
夏月長嘆一口氣。總算把這呆子給送走了。原本多伶俐的一人,拘在家里讀幾個月書就變成書呆子了。
真是
夏月搖著頭去了周巧巧屋里。
兩個丫鬟已經給周巧巧上了藥,並換上了干淨的衣服。
可是夏月覺出不對。
「這怎麼回事?」夏月指著昏迷著的周巧巧問道。
兩個丫鬟不知六皇子因何責難,卻雙雙跪下︰「殿下殿下恕罪」
「為何給周姑娘穿你們的衣服?」夏月怒道。「周姑娘該穿的是綾羅綢緞。華衣錦裘!」
兩個丫鬟不是笨人,當即便明白過來。穿什麼衣服是很重要的,六皇子不滿這位姑娘穿他們白衣藍衫,必然是想給這位姑娘更高的位置
「奴婢們明白了府里沒有其他的衣服。奴婢們這就去找!」丫鬟答道。
「下去吧!」夏月這才滿意。
丫鬟們忙著退下,夏月這才安靜的看向床上的美人。
這美人不同于他平日里所見的那種妖艷柔媚。周巧巧是很有力量的。
她的一言,一行。都蘊含著無限的力量,讓他著迷,也讓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可怎麼辦吶」夏月喃喃自語,雖是抱怨,可嘴角卻帶著笑。
他上前一步,看著周巧巧冷俊的面龐,情不自禁想用手撫模一下,卻堪堪止住了動作。
冒犯周巧巧他其實是不敢的
哪怕她此時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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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凡一夜未睡!
她昨晚忙到深夜,打算想個法子把沐恩公府的人教育一番。好容易重金請了人,布好局。她心情忐忑的等著明天的大戲開唱。卻發現周巧巧不見了。
聶小凡急得快要發瘋
周巧巧不見了!她趁她不注意,跑下山了
她下山不知有多少危險等著她,聶小凡不敢深想。
「姑娘哪里都找過了沒有看到巧巧姐」柳玉焦急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許是她貪玩」聶小凡盤腿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緩緩地道。
柳玉不再說話。
聶小凡安靜的坐了一整夜,也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山里的鳥鳴聲清脆的響起。一點點白光擠著窗沿透進來,慢慢的照亮了整個屋子。隨即門開了,柳玉進來了。
「天亮了嗎」聶小凡干澀的問道。
「姑娘天亮了,再有一會兒巧巧姐就會回來了」柳玉道。
聶小凡閉上眼,將眼里噙著的那一滴淚擠出。
該來的總會來,時間總會往前走。
她必須迎接這一切。
「昨夜的安排,你派個人下山盯著,別出差錯」聶小凡道。
柳玉點頭。
聶小凡努力的站起身來,腿一軟便又倒了下去
「姑娘!」柳玉大驚失色。
「我沒事腿麻而已」聶小凡一手扶著炕沿,一手撐著柳玉,用力爬起來。
「今日至關重要。關乎到聚德樓的生死存亡,別大意!」聶小凡鄭重道。
柳玉連連點頭,不管發生何事,姑娘都沒有慌,她便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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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的聚德樓,雖說前幾日經了流氓鬧事,但今兒立馬便開門營業了。不僅開門營業,還大肆宣傳。若是有人帶著老人去吃飯,那麼不管點多少單,聚德樓都免一半的餐費。
「真的嗎?」。有群眾懷疑。
「白紙黑字寫著呢年滿六十的老人家這是弘揚孝道呢我趕緊帶我爺爺來。」有人樂顛顛的表示相信。
還有一些家里沒有老人,也只能看熱鬧的民眾,此時站在聚德樓門外,對此事議論紛紛。
「這下不是虧大了嗎?前兩天還有人鬧事呢是不是蓄意的呀?」藍衣短衫的人說道。
「這話可不敢亂說!」一旁有人忙喊道。
「吃多少都免一半!那要是吃一百兩,是不是得免五十兩啊」這人心里疑惑,難道這聚德樓不敢開了?
「你當吃鳳爪龍肉呢!一百兩!」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要是在京城的聚賢樓甭說一百兩就是一頓飯一千兩,那也是常有的事這聚德樓的東家就是京城里聚賢樓的原來的東家明白嗎?這中間的故事,那都夠說一頓茶了」
「嗨那都京城的事了!就說著聚德樓,這麼個送法,要是不虧本,那肯定是有貓膩了!」
這話越說越多,聚德樓門外的伙計听了,道︰「鄉親們這話差了我們東家免這個飯錢,不是為了賺大家的錢,里面沒有貓膩!我們東家說了!現在的年輕人,整天帶著朋友們胡吃海塞,卻很少帶著父母長輩出來吃飯我們聚德樓就是想弘揚弘揚孝道!」
沒有貓膩那是不是被人鬧得開不下去了
也是見天這麼鬧,誰受得住?听說前兩日下了狠心把人送到官府,還是沒有效果。
對方來頭一定很大!
「弘揚孝道?我呸!」沐恩公府的一個管事站在不遠處呸道。
國公爺交給他辦這件事,他也辦得很得力,沒想到這幫娘們繼續作妖!
「今兒接著給我鬧!等回頭老爺有賞!要是挨了板子,橫豎有我呢!」他吩咐道。
他也是倒霉,沒見過他們國公爺這麼憋屈的,為了整一個小小的酒樓,需要這麼麻煩。他都不好意思報出國公爺的名號!這事要是換了別人,一句話,便能把整個聚德樓給鏟嘍!
還不是他們那個世子爺,把國公爺給架空了
不過,就算只能這麼整,他也能整到這聚德樓關門大吉!
等那幾人離去。管事一轉身,便被人敲了一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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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里,聶小凡靜坐著,等消息。
她安排了許多事,現在要一件件的等消息。
她只能等。
太陽西移時,總算讓她等到了一個消息。是夏月送來的,關于周巧巧的消息。
「和夏月同游,勿憂,三日回。」
聶小凡長舒了一口氣。
和夏月在一起就好。她相信不管有什麼事,夏月都能護住周巧巧。
「山下怎麼樣了?」聶小凡問道。語氣里透著輕松。
柳玉道︰「剛有人來稟,鬧起來了!」
聶小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些來招惹她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昌平街上的聚德樓,果然又有了混混鬧事。
「我們兄弟什麼都沒吃,就吃了你們家的酒你們說說今日眾鄉親都在你們說說」一個大胡子男的大喊大叫,指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說道。那人身後還有一個婦人,哭哭啼啼︰「當家的喲你這是怎麼了」
今日聚德樓里熱鬧非凡,且都說了只要帶老人來便免一半的飯錢。自然是有人結伴而來,吃得多,免得多嘛!
這熱鬧里,有人這樣鬧,真是掃興。
「你們聚德樓怎麼回事啊?天天有人鬧大家怎麼吃得安心啊?」有人嚷道。
「就是就是飯菜是不是哪里不干淨啊」
雖說人都是喜歡看熱鬧的,可大家都是開開心心來吃飯。現下正聊得興起呢,哪里有那麼無聊看這熱鬧?
更何況這熱鬧近來已經不少了。大家看煩了。
有人甚至想結賬走人。
「各位對不住對不住」樸興平出來說話,一開場便對著四方作揖。「大家繼續吃這位客人我們會處理的。各位放心,我們的飯菜酒都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我兄弟怎麼這樣了?」那男人說道。
樸興平欲言又止,很氣憤的樣子。
「酒有沒有問題,你不知道嗎?」。正當大家疑惑的時候,一個背著劍的男子出來喊道。他嗓音渾厚,人又長得壯實,打扮極像話本子里行俠仗義的江湖英雄。一出場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你你什麼意思?」那漢子喊道。「你當我們訛人啊?你去請個大夫,讓大夫看看!我兄弟是不是中毒了!」
「不用請大夫了!這人確實中毒了無疑!」江湖男子說完不再理他。沖各位拱手,道︰「列位都是聚德樓的食客請大家想一想聚德樓開門迎客,怎麼可能會在酒里下毒?」
「那定是酒里不干淨唄!」男子喊道。反正他挑火不怕事大!
「大家都喝一樣的酒,怎麼就偏偏你們不干淨」樸興平哭喪個臉,喊道︰「罷了你們不就要錢嗎?我們惹不起還不行嗎?給你錢就是了」樸興平幾乎要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