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永年用他標準不羈的笑臉看向聶小凡。
「就找幾個人給我就完了?」他似乎是想再確認一遍。
「那不然呢?」聶小凡反問道︰「難道要我跟你一塊出海?」
那倒也是。井永年竟無言以對。
「不對呀!」井永年望著前方馬背上漸漸遠去的背影,忙一揮馬鞭追了上去。「我說,那這樣的話,要你干什麼呢?我自己就能招人了!」井永年大聲說道。
聶小凡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井永年一眼︰「你是不是傻?」
井永年氣得不輕。
見他還不開竅,聶小凡打算指點他一兩句︰「我問你,夏月要銀子干嘛?」
「那當然是」井永年月兌口而出,隨即又覺得此話不可掛于嘴邊,于是話便打了個結︰「這還用說嗎?」。
聶小凡道︰「你我心()里都清楚,要成大事,銀子必定得像流水一樣的花。可如今朝廷的局勢,皇上正當壯年有些事情還不能過到明路來。夏月要積蓄力量,那都得小心翼翼的沒有我頂著生意上的鍋,你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在前沖鋒陷陣,任誰也會調查你的背景這拔出蘿卜帶出泥的,你能保證一直沒有問題?」
井永年也不是笨,只是一時沒有轉過這個彎來。如今聶小凡這麼一說,井永年便立即明白了過來。
六皇子如今,所有的野心都不能顯露出來的
「再說了,你覺得你有本事當這個東家,你有本錢拿下船隊嗎?」。聶小凡問道。
井永年臉一紅。
「那我可得先警告你,我老井一出手,那一定得是轟轟烈烈的。到時給你招了人的紅眼,樹了仇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井永年隨即驕傲的道。
聶小凡哈哈大笑,這個井永年果然是有些意思的。
「我等著你轟轟烈烈的給我招了紅眼,樹了仇家!此一去,多少事宜,你要自己調度指揮。遇到事兒,只管帶信來。我雖是你名義上的東家,但絕不會當甩手掌櫃。」聶小凡道。
井永年暗暗點頭,六皇子挑的人,頭一件衷心,再一個能頂事,還有一點也不顯眼。這三點,都有了。
果然有眼光。
一路有說有聊,送聶小凡回了別院後。井永年下了山。
至于給井永年找能做生意的幫手,聶小凡思來想去,決定去跟連氏借人。她手下,就一個郝掌櫃有點能力,但出了京城,還是兩眼一抹黑的主。
「借錢借人?還要精通絲綢買賣的?」連氏聞言愣住了。彼時她正翻看著聚德樓的賬本。听得聶小凡這一席話便有些模不著頭腦。
聶小凡肯定的點頭︰「還請嬸娘幫我這一次。」
連氏放下賬本。疑惑著拿起旁邊的美人扇扇了兩下涼風,又問道︰「凡姐兒可是有什麼生錢的法子了?」
聶小凡一笑,話,她也不好和嬸娘說得深了。只是不說,這能人銀錢可能就借不到了
「先不談借不借的」連氏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倒有一個人,你若用他,把他打發得遠遠的別叫他靠近京城」
「嬸娘怎麼跟在說欽犯一樣?」聶小凡半開玩笑的道。
不是她敏感,實在是接觸的江湖人多了,難免不往這方面想。不過她也沒有惡意。隨口一問罷了。
誰想連氏的態度倒很嚴肅。道︰「別的嬸娘也不好跟你說。就看我來做這個保,這人你敢不敢用了?」
聶小凡臉上淡然的笑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嬸娘給的人,我怎會信不過?」
連氏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轉手就給了聶小凡二十萬兩銀票。當初連家敗落,她從大嫂那里拿了十幾萬兩銀子。還有賣聚賢樓的錢。連氏手里的銀子多,左右她除了開酒樓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做,是以借出這二十萬兩銀子也不是大問題。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聶小凡。
三天後,一個叫年富強的人投到聶小凡帳下。因知道這人是連氏介紹的,聶小凡放心的交代了幾句。便把人交到了井永年手里。
算上常家兄弟,聶小凡一共給了井永年七個人,分別還有年富強和店鋪里老成的一個先生。他的作用是負責聯系聶小凡。
井永年便帶著這七個人出發了。在他心里,他是在為未來的君主做事,是以雄心壯志。
聶小凡先給了井永年十五萬兩銀票。
「迅速搞定好一切。有什麼及時回信。」聶小凡道。
與此同時,周巧巧等到了師傅的信。但她沒有高興,而是怒火中燒。「師傅竟然讓我棄程風等人于不顧?」
周巧巧不信,憤怒的撕毀了信件。紙片隨風飄揚,零落在竹林中。
隨信而來的,還有福氏派來的三個高手。用以保護周巧巧的安危。
「少主」對面黑衣人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程風等人救不來了!」
「什麼救不來了?我知道,師傅所掌的烏鴉幫高手如雲。怎麼就來了你們幾個?」周巧巧不耐煩的道。
「少主少主之前實在太過任性這周紹陽,哪能說殺就殺?」黑衣人不咸不淡的說道。
周巧巧冷笑,刺殺周紹陽確實是沖動了。可懺悔如果有用的話,程風早就被她悔出來了。
「烏鴉幫里確實高手甚多,但主要還是以做生意為主,少主不希望主公斷了財路吧?且遼國里,一直有人妄圖減少主公的兵力,主公也甚是艱難還請少主,看在十年授意的份上,體諒主公」
體諒?
周巧巧冷笑,她實在不敢相信。師父竟然不管程風了。
周巧巧無力的靠在青翠的竹林上。她心痛至極!也悔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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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左相範府,範左相急急的催促著下人給他換裝。
「快快!」範左相一面說,一面在銅鏡里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別讓六皇子等久了!」
六皇子突然大駕光臨,範左相簡直是又驚又喜。
如今朝里,皇上的諸皇子中,大皇子是先皇後嫡子,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怎麼得皇上賞臉。名為嫡長,實際連個有助力的外家都沒有。還有同為嫡出的十二皇子如今還看不出好賴但是這個六皇子,生母受寵,自己也得皇上多番夸贊。
如今範左相位極人臣,享盡這一代天子的榮寵。但要想範家長久的富貴,還得慧眼挑好下一任的君主才是。
是以範左相的目光便早早的放在了六皇子身上。原來還只是敏貴妃有心要給六皇子開路,才與他暗中結交。現下六皇子也是動了爭位子的心。現下已經是卯足了馬力辦事了。
範左相覺得他一定得跟上六皇子的節奏。
只等有朝一日那他便是頭一批跟六皇子的人
這麼想著。範左相急急的出了門,小跑著到了客房。到底還顧慮著自己是一品丞相,于是又放慢步調,穩重的進了門。
「殿下不知殿下光臨。臣有失遠迎。」範左相迎上去行禮。
夏月也沒有擺架子。正拿在手里的茶杯放了下去。親自起身扶了範左相起來。
「範大人無需多禮。」夏月道。
寒暄落座之後,夏月道︰「母妃常說,範大人學識淵博,處事有方,叫我多向範大人學習。」
「不敢不敢」範左相沉穩的道。心里卻是有些樂的。
「如今我初學處理朝政,許多事情還請大人指點」夏月說道。
「不敢不敢殿下請說」範左相臉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宛如一個慈祥而睿智的老者。
「刺殺右相一案不知範左相如何看?」夏月鎮靜自若的問道。
範左相差點沒坐穩。六皇子問這事做什麼?
那些刺客是當街被抓到的,這不是明明白白的擺著嗎?
還有什麼要問的?
「這刺客囂張。不過,幸好已經被擒拿!」範左相道。
夏月則哂笑︰「好事嗎?」。
「是啊好事。」
「凶徒不惜搭上性命,也要拿右相的人頭」夏月道。「這難道不令人悲痛嗎?範左相怎麼還說這是好事?」
範左相語噎。他心里隱隱有個想法,然而不敢深想。
這實在太可怕了。
「殿下說的是」範左相將茶杯捧在手里。喃喃道。
夏月一臉悲色。哀嘆道︰「一個人胸有大志,卻很難成事。這實在令人悲痛。見了這樣的人,範左相是否想過會助他一臂之力呢?」
範左相捧茶杯的手一抖。
六皇子當真敢?
還是這只是拉攏他的說辭?
「攪擾範大人了。今日听您一席話,我收獲良多。」夏月看著範左相發愣。便起身告辭。
範左相還沒有從自己想法的震驚里回過味來,夏月便要走了。他更是雲里霧里。說什麼听他一席話?這話不都讓他給說了嗎?
「殿下」範左相稍一回想,便覺得心驚。原來他一直被這年輕的皇子帶著思路走了
真是
不等範左相回味。夏月便已走到門口,小聲跟範左相告別︰「我來貴府,還是低調的好。往後,還要多多仰仗您。還望您經常指點我。」
往後多多仰仗?
範左相又陷入了遐想里。
這是不是說六皇子的野心里,他已經是頭號功臣了?
六皇子走後,範左相坐在書房里,仔細的把六皇子的話再腦海里過了幾遍。白天他被六皇子帶跑偏了。再細細一想,六皇子分明是給了他暗示。
一個讓大盛百官唯他獨尊的暗示
夏月走在回宮的路上,面上帶著譏笑。
救程風等人,是他在周巧巧面前夸下的海口。他有許多辦法,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會把周紹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把這件事外包出去。
相信經過他的暗示,範左相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恰逢河南干旱。這日,皇上派右相去河南查看旱情。
周巧巧是在三天後知道程風等人已逃月兌的。
「當真?」她不確定的問道。
黑衣人道︰「確認無誤。那是烏鴉的標志,只是他們三人不便露面。向您報了平安後便出城去了。」
周巧巧喜出望外︰「夏月他當真做到了?」
「什麼夏月?」黑衣人問道。
周巧巧笑著的面孔就冷了下來。
看吧,若是程風在這,就不會東問西問的。惹人厭煩。
周巧巧如今已經接了烏鴉的事宜來做。烏鴉幫里只有一個幫主在理事。師傅希望她加入,以便對烏鴉幫更深的掌控。周巧巧如今只開始學習。「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周巧巧打發掉黑衣人。
誰想那人道︰「傳回來的消息,是那個左相暗中放了他們。怕是打著讓他們再殺周紹陽的主意」黑衣人言外之意。救人的與周巧巧口中的夏月無關。
周巧巧則不以為然。若沒有夏月,那範左相想必也沒那麼輕易就放了程風他們。
她告訴聶小凡這個消息的時候,聶小凡正在看從廣東帶回來的賬本。剛開始,銀子如流水一般往外花。井永年剛到廣東的第二天,便寫了條子回來問她要錢。原因無他,就是拿下船隊的那筆錢。此後又每隔三日接到一個要賬單子。
聶小凡擋了一兩個不必要的花銷,其他都給了。雖然一再帶信給井永年把錢省著點花,但還是架不住抽水機似的船隊。招人買貨,樣樣都是真金白銀。
聶小凡為了籌錢,已經把同在昌平的一個小莊子抵出去了,然而只是杯水車薪。
听到這個消息,聶小凡一笑。總算沒有白花那麼多心思。
「你在做什麼?」周巧巧看了一眼她的賬本。「船隊你怎麼會有這個?」周巧巧驚訝的問道。
「做生意嘛?」聶小凡道。她的本意也是想做生意,賺大錢。現在只是提前做了一個很大的生意。猶如一個三歲小兒學跑步,雖早了點,但遲早會穩的。不需要多擔心。
「喔」周巧巧道。轉身走了出去。
聶小凡嘆了口氣。癱倒在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