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見過福氏的,還不止一面。此時福氏既然來了京城,不論什麼身份,聶小凡都該去見見的。
周巧巧則听著她嘮叨完,問道︰「你說你們都挺擔心我?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聶小凡前傾的身子往後一仰,隨即又道︰「是啊,還有夏月,周九郎也也擔心你出事。嬸娘也挺擔心你的,還好我給搪塞過去了」
她說完,又凝神看向周巧巧︰「有許許多多的人關心你,我們便是你的家人。你可不以留下來?」
周巧巧微笑著看著聶小凡,許久沒說話。燈光的映襯下,她的笑容猶如粘上去的假臉,俊俏得不像話。
留下來,做聶家的家人,那就不能報仇了啊
「再說吧。」周巧巧道。「你別再問我了」她又轉過臉去。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聶小凡嘴上說著。心里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她說再說吧
沒有一口拒絕,便是有希望的。她心里,還是念著這些家人朋友的。若不是,她會一口拒絕。
「既來了,就陪我住段時間再回去吧」聶小凡道。
周巧巧沒有意見。聶小凡將周巧巧安排在留香閣旁邊的小跨院里住著,小跨院可通留香閣,兩廂往來也方便。
這兩日風平浪靜。聶小凡也在周巧巧的協助下著手準備聚賢樓的一切。
「重開聚賢樓,別的都簡單。鋪子地方都安排好了。但最最要緊的是不讓朝廷的人追究。這一點頗費心思」聶小凡道。
周巧巧沒對這事有多上心,她答應幫忙,也是如聶小凡一般,想為連氏做點事。問道︰「夏月不管嗎?」。
「我們開聚賢樓,就是動了沐恩公家的財路,人家怎會願意?所以這得罪沐恩公的事,夏月又怎會輕易去做呢。」
「也是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目前有什麼法子嗎?」。
「倒是有一個,昔日朝廷下旨沒收的,是連家的財產。我的意思是。嬸娘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兒這聚賢樓,和連家食譜,如果都是她的嫁妝那麼此事會不會變得簡單一些呢?」聶小凡說道。
「可是據我所知,連家的食譜從不外傳所以連氏也不可能會得到食譜的呀」
「可是嬸娘手里有食譜!」聶小凡道。
「有食譜?她會願意拿出來嗎?」。
「不知道!」聶小凡道。
不知道?周巧巧白了聶小凡一眼。不知道你跟我廢話那麼多?
聶小凡又道︰「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說服嬸娘啊」
連氏听說這個消息,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重開聚賢樓?現在嗎?這不行不行」連氏連忙擺手。
現在家里好容易才穩定一點,這聚賢樓又是聖旨下令關掉的。現在重開豈不是打了朝廷的臉面?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嬸娘您看,這是什麼?」聶小凡說著,將帶來的地契房契交到連氏手里。
「這東市街的鋪子?你們怎麼找到的?」連氏拿著地契房契,又是驚又是喜。
「這您老人家就別管了。您想想,當初朝廷責罰的是連家,您是出嫁女,是聶家的二女乃女乃所以,斷沒有您的酒樓也不能開的理由啊!」聶小凡道。
這話雖如此說,她當初匆匆賣掉酒樓,也是這個原因。可那不都是為了不觸朝廷的霉頭嗎?現在,也不能就隨意開了呀
「干娘,那沐恩公家開得酒樓,您為何開不得?」周巧巧說話氣勢很足。
連氏搖著頭笑了笑,沒有說話。眼里卻都是看著小輩人的慈祥。
她近年來越發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倒如那老太太一般,專愛和小孩們玩到一處。
「你們還小,不知道利害。就算這事最後成了,這其中付出的艱辛,是不劃算的。」連氏道。這話頗有些人老心靜的味道。
可是連氏不老。
「干娘,您是不是一直盤算著,等小年考了狀元,便可以幫你重開聚賢樓了?」周巧巧問道。
連氏眼神一亮,沒想到她會看穿這一點。
她確實,一直都等著這一點。
周巧巧索性坐到連氏身邊去,攬著她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干娘,您想想。小年現在也就是個童生。等他再考上個狀元,那至少得再等六年呢要是他一個失利我是說萬一啊他要是一個失利,又得等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到時您都老了!開個聚賢樓您還有精力去管嗎?您沒精力去管,不能體現出您管理酒樓的英明神武,那有什麼意思呢?不如就現在!趁年輕,就該去拼搏一番!那才有意義呢」
「好!」連氏被說得激動不已。當即拍板道。
聶小凡目瞪口呆,周巧巧還有這技能?
是啊等年哥兒考上狀元,那還得等六年呢倒時她都四十多歲了,還有什麼意思?再說,萬一他一個失利?那她再三災兩病的,還不得老死了?
還是要靠自己!連氏下了決心。
周巧巧在連氏身後,沖聶小凡露出個鬼臉。
厲害!
聶小凡豎了個大拇指!
「于姨娘,快去把我的菜譜拿來!」連氏吩咐道。
聶小凡和周巧巧相視一眼,難道他們今兒還有看見聚賢樓菜譜的幸運?
于姨娘不多時便捧回來一個描著祥雲的匣子,里面放了一本金線裝訂的書籍。上書︰聚賢樓三個大字。
「當年我出嫁,雖然連家在京城幫我開了一家聚賢樓,可是他們並未給我食譜。這本食譜是我這麼多年,一樣樣的照著菜單私下研制出來的,我本來想著,希望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連氏陷入了回憶,她心驚肉跳的研制食譜的事,似乎還在昨天。
「當然有用!有大用!」聶小凡激動的拍在菜譜上,說道。「名滿天下的聚賢樓,我們來了!」
名滿天下?
「要做這麼大嗎?其實我的目標小」
「嬸娘,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就等著做聚賢樓的老板娘吧!」聶小凡興奮的道,隨即拉著周巧巧便跑了。
她激動得很。
「哎哎哎回來」連氏忙叫住這兩個丫頭。她話還沒說完呢
「小凡你說說你,都是成親的人了,還這個樣子我真是」連氏看著這兩人,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
聶小凡笑道︰「嬸娘,這不是仗著嬸娘疼我,才在您面前自由一些嗎?」。聶小凡難得的拽著連氏的胳膊撒了一回嬌。
「唉」連氏連連嘆氣︰「你我是管不了了。不過,這件事情既然要做,朝廷里有人是最好的。你該去去見見你父親。
你父親前兒我听說,你父親如今做了太僕寺少卿,好像是周右相幫他安排的」
太僕寺少卿?
「那是什麼官職?」聶小凡問道。
「就是管官府畜牧一類的」周巧巧在一旁補充道︰「好像是四品。不錯,升官了!」她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聶小凡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她去東府見了聶白鈞。
聶白鈞還沒正式上任,正在小妾的服侍下試穿新的緋色雲雁官服。
「小凡來了你們先下去吧。」聶白鈞笑道。
「父親」聶小凡先行禮。再看看現在的聶白鈞。很是精神。「恭喜父親升官。」
「這好」聶白鈞干笑道。「右相幫我安排了這個職位,我遞了帖子上門謝他。可惜被拒了你」
「女兒會去感謝右相的。」聶小凡道。
父女倆一時沉默,過了一會兒,聶白鈞道︰「這個官職,雖說不怎麼好听,但父親也不是很討厭。」
聶白鈞也怕女兒會因此生氣,與婆家生隙。其實,他沒把門路找到右相那邊去,可右相卻主動幫他安排了,這已經是很大的人情了。
聶小凡道︰「女兒也認為父親天性單純,不適合在官場與人打交道。這個任上,算是好事吧。」
「那就更該謝謝右相了。」聶白鈞道。女兒心里不嫌棄就行。
聶小凡與聶白鈞沒聊幾句,便又回了西府。聚賢樓的事,她本就不指望聶白鈞能幫上忙。天色不早了,她該回去了。
周巧巧卻不與她一起回去。
「周府進出不便,我就不去做客了。我住在這里,稍微自由些,也好把這事辦妥。」
「好呀。左右都是在京城。那你在這里,進出也要和嬸娘打交道,讓嬸娘放心你知道嗎?」。聶小凡道。
周巧巧點頭。
聶小凡便一個人回了周府。與此同時,聚賢樓開始大張旗鼓的搞起來了
「又開一個新的聚賢樓啊?」有路人問道。
「哪是新的?這是舊的聚賢樓。這聚賢樓,可是聶連氏開的你可知道?」
「聶連氏?聶家的二太太,那個青州連家的女兒?」
「就是了,那這聚賢樓算是舊的聚賢樓了?沐恩公家開的那個,才是新的吧?」
民以食為天,沒過幾天,這曾經以美味名滿天下的聚賢樓便佔據了人們競相談論的話題。
人們通常把新開的聚賢樓稱作老聚賢樓,把沐恩公家那個只開了幾年的聚賢樓稱作新聚賢樓。
夏月听到這些傳言,不由得皺了眉,好家伙,連名字都不換。怪不得這兩日彈劾的人這麼多。
「老十二這麼招搖,老大老三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夏月問道。
屬下道︰「大皇子的人和三皇子的人,都上奏說沐恩公仗勢欺人。那聶連氏是連家的出嫁之女,為何開不得酒樓殿下,咱們的人也上奏嗎?」。
「上什麼奏?」夏月一揮手。「他們又不知道我和這事有關。咱們就當個看戲的就成了。必要的時候,幫老大老三一把就是了。總之了,要保證在問聶家罪行的時候攔下聖旨,讓聚賢樓順利開張就行了!」
屬下表示明了。
十二皇子,雖是嫡出,然這幾年隨著年紀越大,勢頭越小。這次是被三個皇子聯手對付
屬下不由得在心里為十二皇子點了根蠟
在談論並同情十二皇子的,不僅夏月這邊。周紹陽的書房里,也在和陳先生談論十二皇子。
「依你這三年的教授,可看出什麼來了?」周紹陽坐在書案後面,沉聲問道。
陳先生搖搖頭︰「不可說是蠢材,然難當大任!」
難當大任?周紹陽稍稍挪了挪身子,表示自己有興趣听下去。
「皇後娘娘愛子心切,先生們從不敢下真心思教導。若不然,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唉耳根子又太軟。十分听話,可這听話,便不管對與錯了」陳先生連連搖頭,這孩子可惜了攤上這麼個母親。
生生把一顆好苗子,一把好牌給打爛了。
「相爺常伴君前,不知皇上心里」陳先生朝上做了一個揖,以示恭敬,如是問道。
周右相正在想事情,听聞這話,思考了一陣,道︰「皇上正當盛年,君心也不是你我可揣測的,現在就思慮這事為時尚早」
陳先生卻不以為然︰「右相此言差矣皇上正當盛年,可幾位皇子都不是小孩了」
听陳先生這麼說,周紹陽道︰「照你這麼說,我還是那句話明一個,暗一個一個死的,一個活的別說咱們了,連皇上心里都難分難解」
陳先生連連搖頭,這事兒就這麼糾結著了。
「那咱們還像原來那樣?」陳先生問道。
現在的情形,跟以前也沒多大變化。皇後那邊,還是敷衍著就是了。
「不」周紹陽搖頭,緩緩站起身來,道︰「咱們不能像從前那般了該進一步了」
「進一步?」
「對進一小步」周紹陽道。
陳先生點頭這麼多年了,是該進一步了可,該往哪邊進呢?
正討論著,書房外有僕人敲門,說是周九郎夫婦前來請安。
「就說我在議事。馬上要下場了,囑咐老九好好休息。」周紹陽道。
僕人依言回了話。
僕人一走,陳先生模著胡須道︰「九郎君的文章我看過,進士是沒有大問題的。到底是勝在腦筋活。跟那些讀了許多年死書凡酸腐不一樣」
「嗯兩個孩子腦筋都好使,倒真是一對」周邵陽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