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幾個老的對此急得不得了,偏魏耀祖自己渾不在意,對這種沒人管著自己尋花問柳的生活再滿意不過。
魏太姨娘盤算來盤算去,最終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親孫女顧青瀾身上。
在有一個精明厲害的主母的情況下,在顧家做妾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魏太姨娘這些年為了不招老太太的眼,平素行事最是謹小慎微不過,就連三老爺和七老爺這兩個從她肚皮里出來的兒子都不敢多作接觸,更別提是顧青瀾這個隔了一輩的孫女了。
對魏太姨娘來說,她見娘家佷孫魏耀祖的次數,只怕都比見顧青瀾這個孫女的次數多。
所以會算計著將顧青瀾嫁給魏耀祖,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魏太姨娘算盤得好,顧青瀾雖是庶嫡出身,但無論如何也是顧家的女兒,若她嫁去了魏家,那魏家可真的就妥妥的成了顧家的姻親了,有顧青瀾做紐帶,日後魏家若真的落魄了,魏耀祖求到顧家頭上,難道顧家還能半點不沾手?
當然了,魏太姨娘也知道魏耀祖是個什麼貨色,若是沒有足夠的籌碼,就算陳氏這個做母親的再不喜歡這個女兒,也斷沒有可能同意把她嫁去魏家。
所以……
「……魏太姨娘派來的丫鬟說魏太姨娘這些年攢了大筆銀子,若是媳婦答應把瀾姐兒嫁去魏家,這些東西將來就會都留給瑯哥兒……」
陳氏說到這里,在觸到老太太那愈發陰沉的雙眼時,猛地打了哆嗦,沒敢再說下去。
雖然知道自己所為對不起女兒,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初衷,陳氏心里便有了底氣,她甚至覺得自己也是委屈的。
陳氏的出身算得上不錯,但作為一個不受嫡母喜愛重視的庶女,她卻是真的沒有什麼見識,當年若不是顧家老三與她看對了眼死活不肯娶陳氏的嫡姐,她也不可能嫁來顧家。
在顧家這等富貴之所生活了這麼多年,陳氏當然不願意自己唯一鐘愛的兒子將來過得差了,可顧亦瑯縱是顧家的哥兒,到底不是嫡枝,如今是礙著老太太還在顧家七房不會分家,頂天了說,就算顧錦源念著手足之情日後不與兄弟分家,難道到了顧亦瑯這一代,他們還能住在顧家祖宅里?
一旦被分出祖宅,三房又是庶出的,她的瑯哥兒將來能得些什麼?
她可是早就打听過了,顧家歷來分家時祖產都是歸大房的,就算是剩下的這些,也都是大房拿大頭,三房與七房這種庶出的,恐怕只能分到些其余幾房不要的殘羹冷炙,哪里還能再像如今這般有著顧家老爺的風光?
所以魏太姨娘派來的人與陳氏可以說得上是一拍即合。
陳氏從前從未把魏太姨娘看在眼里,雖然魏太姨娘才是三老爺的生母,可被三老爺喚作「母親」的,從頭到尾都只有老太太一個,陳氏當然知道討好誰才能讓自己受益更多。
但,這也不妨礙陳氏從魏太姨娘這里替兒子謀好處。
陳氏算計得精明,魏太姨娘生了兩個兒子,又在顧家生活了這麼多年,手里的銀子或其他好東西絕對不會少,若是正常情況下,魏太姨娘的這些東西將來都是要留給三房和七房的,但若是依魏太姨娘之言促成了顧青瀾與魏耀祖的這門親事,魏太姨娘可是應允了,就把這些東西全都留給瑯哥兒。
對陳氏來說,這樣的誘惑,足以讓她舍棄一個從來不曾疼愛過的女兒了。
一個是為了娘家佷孫將來的安穩,另一個是為了心愛的兒子未來的富貴,至于那個被犧牲了下半輩子的可憐女孩兒,在她們各自在乎的人面前,她的辛酸苦樂又有何人去關心?
陳氏原本是想徐徐圖之的,卻沒想到,老太太與秦氏不知為何會突然插手顧青瀾的婚事,還真的找了嚴從柏那樣一個對顧青瀾來說極好的夫婿人選,讓她連拒絕都找不出理由,甚至這門親事還會以那樣快的速度定下來。
後來又有了魏耀祖被打,魏家人上門逼迫的事,為了不讓事情鬧出來,無奈之下,陳氏也就只能想了這樣的法子毀了顧青瀾的名聲,再以此為借口退了與嚴家的親事,把人嫁進魏家。
她哪里能想到,這早就算計好了的事,又會被顧青未橫插一手?
這個討人厭的歡姐兒,被她這樣一插手,自己的一片苦心豈不是半點成果也看不到?
想到這些,陳氏心中涌起對顧青未的怨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強忍著沒有瞪上顧青未一眼。
隱瞞下那些不能說出口的小心思,陳氏將事情大致交代了個清楚,然後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母親,兒媳這次也是糊涂了,您就饒了兒媳這一次吧,兒媳以後再不敢了……」
一邊哭著,順勢就想去抱老太太的腿,但想起方才那直踹心窩的一腳,到底還是帶了怯意沒敢上去。
屋里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做了這等事,陳氏居然還表現得如此理直氣壯。
陳氏的哭訴未能換來老太太的任何動容,一片沉默中,老太太突然輕輕一笑,「老三家的,你,還有魏太姨娘,我看你們都不糊涂,正相反,你們都清醒得很,拿本就屬于顧家的東西去換顧家的女兒嫁給魏耀祖那樣的無賴,魏太姨娘也真真是好算計。」
陳氏的哭訴聲頓時戛然而止。
老太太自然是不會覬覦魏太姨娘的那些東西,所以若是魏太姨娘將來去了,這些東西本也會傳到三房和七房的手上。
可,一半和全部,這怎麼能相同呢?
陳氏如此想道。
就听老太太又道︰「這高門大院里,為了自己的兒女,這種算計與手段實在是不足為奇……」
陳氏心里便是一松。
听老太太的意思,竟是不打斷深究這件事了。
也對,老太太掌管顧家後宅多年,這樣的手段只怕都是老太太玩剩下來的,當然會不以為意了。
陳氏慶幸不已,面上便自然而然的有了輕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