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沉默了許久。
顧青未沉浸在從前的回憶里,老太太卻因她講述的夢里的幸福而面色寧靜溫和,這樣的慈祥和藹,是其他顧家人鮮少看到的。
她這一輩子沒缺過富貴榮華,到老時亦是兒孫滿堂,孫子輩那麼多的小輩,卻獨對這個孫女另眼相看。
所以,她自然會為她最疼愛的孫女過得好而開心,哪怕,那只是一個夢。
想到這里,老太太輕笑著搖了搖著,「歡姐兒,你能一次兩次的做這種預知未來的夢,想來也是你福澤深厚,既然在夢里你能過得好,那你將來一定能嫁個夢里那樣的如意夫君……」
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顧青未就被哽了一下。
夢里那樣的?
這不就說的是寧致遠?
「……對了,你可還記得夢里你的夫君長什麼樣,姓甚名誰][].[].[]?」老太太非常認真地詢問起來。
「祖母……」顧青未哭笑不得地起身坐到老太太身邊,與老太太說了這會兒話,她已經把先前的那些負面情緒都斂了下去,「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您怎麼就當真了?」
老太太滿臉的不贊同,輕輕敲了顧青未一下,她道︰「你的夢這般靈驗,說不得你的姻緣還真的就應在了這個夢上。」
說到這里,老太太想起自己先前還被顧青未說服了,同意她與那秦家的小子定親。
立馬眼一瞪,「你看看,祖母就說秦家那小子不是良配吧,你夢里都沒有他!要是知道你會做這樣的夢,祖母可不會同意你母親回娘家!」
老太太這是真的遺憾上了。
不過,再怎麼遺憾,既然秦氏已經回了秦家,想必關于顧青未和秦明的婚事,兩家人已經在商議了,難道她還真的能因為一個夢就非得壞了兩家的交情嗎?
最重要的是,這是歡姐兒自己的選擇。
也罷……
秦家的小子雖然看著就不像那有大志氣的,可就像歡姐兒說的那樣,嫁給他,至少可以活得輕松自在。
這樣一想,老太太也就不再為顧青未的「夢」而糾結了,而是轉到了那幅青山紅日圖上。
不過是一幅老六的練手之作,竟然就被那些黑了心腸的人硬往什麼心系前朝、盼前朝皇室東山再起上面構陷,從前只听說過有那等昏君興了文字獄殘害讀書人,卻不想連一幅畫都能起到與文字獄相同的效果。
首先,那幅青山紅日圖得先取回來。
只要一想到是這些事都是顧亦瑯惹出來的,老太太就恨不得打斷他的腿。
「歡姐兒,在你的夢里,這件事也是瑯哥兒作的孽嗎?」。老太太忍不住出聲。
顧青未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前世那青山紅日圖到底是如何流入外人之手,她確實不知道,只是以前世的情況,顧亦瑯應該不會起這等心思。
畢竟,前世可沒有陳氏進家廟這回事,那時的陳氏又借著顧青瀾的親事從魏太姨娘那里拿到了大筆的銀子,她又是個毫無保留寵著顧亦瑯的,所以前世顧亦瑯應該不會有缺錢的時候。
如果不是顧亦瑯,那又會是誰?
顧青未也想不出來。
而且前世,那副畫是落入了一個普通商人之手。
可據顧亦瑯所說,從他手里買畫的,卻是兩名身份不普通的男子。
顧青未有些頭疼,前世的清河縣,一直到成親之前都是非常平靜的小縣城,從沒來過什麼大人物,為何她重生之後先是有寧家人,後又有這兩個男子的出現。
想要把畫拿回來,還得先把那兩名男子的身份查出來。
老太太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
「這件事……」老太太有些為難。
這種事原本應該由顧錦源來處理的,畢竟如今顧家作主的人就是他。
而且,顧錦源這個當家人處理起這種事畢定比顧家其他人來得更穩妥。
可那副青山紅日圖已經成了隱患,不盡早拿回來只怕誰都不會安心,而且那兩名身份不明的男子也不知是何來路,更不知道他們會在清河逗留多久,萬一等顧錦源回來了兩人已經走了,再想把東西拿回來就更難了。
「先讓你二叔他們著手去查一下,然後著人去給你父親去信,如果那兩人能一直在清河逗留直到你父親歸家,那就更好了。」老太太道。
顧青未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算算時間,如今大舅母的生辰已經過了,父親接到信就趕回,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顧青未隱隱有種感覺,那兩名男子,只怕和寧致遠一家一樣,都是從京城來的。
沒在延壽堂里繼續逗留,顧青未回了未明居,老太太則讓人請了幾個兒子一起商議打探那兩名男子身份的事來。
顧青未本來以為,秦氏和顧錦源歸家還有一段時間,就算接到信就趕回來也至少還要個十天左右,卻沒想到才過了三日,顧錦源和秦氏就回來了。
那天,顧青未正好午睡了起來,才由秋嵐和畫屏服侍著坐在鏡前梳妝,卻听外面突然來人稟報,道是大老爺和大夫人帶著兩位少爺回來了!
顧青未吃了一驚。
原本在秦氏的計劃里,她和顧錦源這次出門少說出得大半個月,除開來回在路上的時間,在秦家應該能逗留個七八天的樣子。
可現在,算算時間,只怕他們根本就沒在秦家多住,替大舅母慶了生就直接回來了。
為什麼會這樣?
顧青未很清楚,顧錦源是顧氏的當家人,秦氏又是一族宗婦,兩人平日都很忙,若不是為了顧青未的婚事,這次大舅母的生辰,很大的可能會由兩個哥哥去,而不會是秦氏和顧錦源親自去。
盧氏早兩年就已經與秦氏有了默契,這幾年一直不曾替秦明定親,甚至連相看都沒有,就是為了顧青未。
按顧青未先前的設想,既然兩家長輩都不反對這樁婚事,那這次基本上就能將事情定下來,然後再行六禮的流程。
可偏偏,父親和母親卻這樣急匆匆地回來了。
是不是,這樁婚事突然出了什麼變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