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這三年,秦朗也著實履行了自己作為御史的責任,遇百官言行不當必上疏御前,得了不少剛正不屈的贊譽的同時,也讓許多人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皇帝舅舅只怕是打算要用秦朗表哥的,不過現在還只在觀察階段,若是他能過了這段觀察期……」寧致遠道,「要知道,如今大周朝的都察院里,大多都是些老朽又保守的御史,皇帝舅舅早就想補充些新面孔進去了,秦朗表哥這也算是踫著好機會了。」
寧致遠猜測,元昌帝這是在替大周朝的下一任帝王提前布局了。
只是,不知道他那皇帝舅舅如今是不是已經想好了要將天下交給他的哪個兒子。
顧青未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因為嫁到定國公府,縱然她平時不怎麼關心這些朝廷大事,但前世她也耳聞了不少,雖然算不上精通此道,卻也是了解一二的。
真如寧致遠所說,那,秦朗將來說不定還真能踏上一條坦途。
要知道,都察院的都御史,可是與六部尚書並稱七卿的。
想到這里,顧青未又笑著搖了搖頭。
秦朗表哥如今不過是個七品的御史,別說能不能在都察院登頂,就算真能,想要爬到那個位置,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時間了,她如今就想著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顧青未于是不再想這個問題,又與寧致遠閑談了幾句,馬車就已經緩緩停了下來。
卻是到了秦家。
秦家與顧家相距甚近,顧青未和寧致遠才下了馬車,就已經看到了與秦朗夫婦並排立著的顧亦安。
說起來,顧青未與秦朗也是很久未見了。
幾年未見,秦朗仍如她記憶中的那般溫潤,但許是因為他在都察院呆了這些年,比起從前,他那溫潤的氣質中又多了幾分厚重。
與秦朗並肩而立的,便是顧青未的表嫂馮氏了。
馮氏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她一頭烏發挽了個比較莊重的倭墮髻,發間斜插一支點翠發簪,身上是月白的八幅湘裙,一靜一動之間都自有一股溫婉及端凝。
顧青未前世自己過得不如意,與秦朗雖然同在京城卻也沒有過多的聯系,所以對馮氏其實尚算陌生。
她以為,秦朗身邊多了妾室,馮氏縱然是個真大度賢惠的,多少總也會受些影響。
但她仔細將馮氏打量了一番之後,卻未從馮氏臉上找出哪怕任何一絲的失意。
若不是馮氏的演技太好,那就是她真的不在意秦朗納妾了。
顧青未心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卻也沒忘了與秦朗幾人打招呼,「表哥,表嫂,三哥。」
而後便與馮氏站到了一處,留寧致遠和秦朗顧亦安說話。
今兒會來秦家的也就顧青未和寧致遠,顧亦安,以及周謹之夫婦了,又都不是什麼外人,估模著周謹之和顧錦琳也快到了,幾人便沒有進屋,一起在門口等著。
顧青未輕輕挽了馮氏的手,笑著道︰「早就听大舅母夸過表嫂,卻不想今天才第一次見到表嫂。」
馮氏聞言淺淺一笑,「我這幾年也不知道听母親夸過表妹多少次,今兒一見才知道母親那些夸張可是一點也不過分,如今既然都在京城了,表妹若是不嫌棄,日後不妨多來表嫂這里走走。」
顧青未自然點頭,「那敢情好,我也是初來京城,能多個去處自然不會和表嫂客氣。」
說到這里,她想起即將要進京的顧青瀾,便又笑道,「對了,表嫂,過上一段時間我大姐姐一家也會進京,到時候又要更熱鬧些了。」
想起顧青瀾的一雙可愛的兒女,顧青未眼中笑意又深了些許。
馮氏聞言又笑著問了幾句關于顧青瀾的事,才說著話,就又有一輛馬車停在了秦家門口,馬車旁是騎著馬的周謹之,周謹之不僅自己騎著馬,還把擇哥兒抱著坐到了他前面,直讓擇哥兒激動得一張臉都紅通通的。
翻身從馬上下來,周謹之卻沒將擇哥兒抱下來,而是拉了擇哥兒的手,鼓勵地看了擇哥兒一眼。
擇哥兒年底就要滿七歲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孩子,明白周謹之是想讓他自己跳下來,雖然難免有些怕,但在周謹之的鼓勵下仍緊緊捏著周謹之的手,深吸了一口氣才小心的將另一條腿也拿過來,然後「砰」的一聲跳了下來。
待在地上站穩,又輕輕踢了踢腿緩解了腿上那微微的酸麻,擇哥兒才重新抬頭看向周謹之,兩眼亮晶晶的。
周謹之見狀模了模擇哥兒的頭,將擇哥兒交到顧青未手里,這才去了馬車旁掀了車簾將顧錦琳和恪哥兒扶了下來。
與對待擇哥兒一樣,他仍然沒有將恪哥兒抱下來,而是扶了恪哥兒的手,讓他自己踏到了腳凳上跳下來。
看完這一切,顧青未不由自主的就面上露出微笑來。
姑姑嫁給姑父,確實是個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這樣想著,她目光無意間掃過寧致遠,就見寧致遠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一般,兩眼專注地看著她。
顧青未心里于是一甜,但到底這里人多,便也沒給寧致遠什麼回應,而是牽著擇哥兒的手往前迎了幾步,「姑姑,姑父。」
又對恪哥兒笑了笑,讓秋嵐將她早就準備好的給擇哥兒和恪哥兒的小玩意兒拿出來遞給兩個小的。
恪哥兒接過精巧的玉制九連環,先是沖著顧青未喚了一聲「七姐姐」,然後轉頭望向周謹之,有些遺憾地道︰「父親,您說的,這次騎馬帶哥哥,下次帶我噢。」
眾人听了他這童言稚語,自然又是一陣輕笑。
人已經到齊,眾人便也不再在門口逗留,互相寒暄著往院子里走。
馮氏顯然是個有心的,待眾人落座後,每個人面前的茶水點心都無一不是各自喜歡的,就連擇哥兒和恪哥兒那里都沒有落下。
顧青未和顧錦琳對視一眼。
只這一個照面,兩人就知道,馮氏果然不是她們原先以為的,軟弱到連夫君納妾也一句話不敢多說的女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