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皇帝病逝,舉國縞素。整個帝京里都見不到鮮艷的顏色。皇宮大內更是寂靜地連風吹過都會有嗚嗚的聲響。行走在各個宮里的宮女太監們個個行色匆匆。生怕一個慢了就惹了主子不快而丟了小命。
一個月。距離長皇帝已經入殮下葬皇陵已經有了一個月。
江衫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這一個月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父皇仙逝,她未及笄。朝中以此為由多次上書要求文武百官聯名舉薦出一位攝政王,在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帝女及笄前代為監國。
呵。攝政王。一個裴家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竟還敢生出這些個心思來插手長事務。江衫站在未央宮的門前。她一直都知道,自從這長的帝宮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後,自從父皇下了旨封她為長帝女,未來的女帝之後,有些人的貪念和算盤,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女∼子監國。女子何以能監國?這便是這些文武百官的想法。縱然她自小聰慧,各類教習不比長任何一代儲君差,但還是不能被認可接受。只因為她是個女子,所以在長文武百官的眼里,她就是一個娶了回家就能白得一個天下的物品。
她是怎麼熬過這一個月的呢。
江衫看著灰蒙蒙的天,心底甚是平靜。平靜到空無一物。
既然他們都想要對長的帝政伸出手。那麼,就窩里斗去吧。本宮久聞林丞相才高八斗,更是得世人推崇,不如這攝政一職,交予林丞相如何?
林丞相門第書香,家中六世俱是朝中官員。如今長形勢嚴峻,當選取更為了解百姓的官員來擔當攝政一職才是。請帝女三思。
鄭尚書說得有理。本宮記得,崔將軍是出生寒門,靠著一副錚錚鐵骨和絕倫武藝成了我長的武狀元。想來崔將軍必是對百姓生活更為了解,那這攝政一職,便交予崔將軍?
崔將軍出身寒門,哪里會懂得治國之道。去殺殺人還行,真參與了政事,必會貽誤大事。還請帝女三思。
既然如此,不如林丞相和崔將軍一起,都為我長攝政王,若有什麼大事,兩位商議著來,如何?
帝女不可。兩人同時攝政,必將會意見相左,崔將軍又是無將,這、這不是在欺負林丞相嗎。還請帝女三思。
你們!你們這是要本宮如何呢。世家不可,寒門不可。難不成要本宮一道懿旨下去往民間招募嗎?!
卻是一片靜默。最終同意。
林丞相是被世家大族選出來的傀儡攝政王,為的就是林丞相是文職而非武職,自然就是要讓江衫這個手里還握著半壁軍權的帝女對林丞相無所防備,從而給世家大族牟取更多的利益。等到世家累積的利益足夠了,便也就能隨便找個什麼失德的罪名將江衫這個帝女架空,選一個適齡的娶了帝女,既不用被人戳著脊梁說謀權篡位,更是能夠直接讓自家血脈坐上長的皇座。
當然。至于最終是哪一位世家子弟娶了江衫,這得先在世家聯合起來將帝女架空之後才能夠考慮的事情。
而崔將軍。此人是江衫當時在懲治了裴家之後,順帶清理了一眾黨羽。拿著手里的文職武職,硬是將寒門出身的一些人給調了上來。明里暗里的傾斜,好讓他們盡快地在朝中能夠和世家分庭抗禮。
這些都是江衫千挑萬選才調上來的人,自然是和她江衫站在一條線上。而過速的晉升引起的自我膨脹,正好給世家大族為今日寒門官員敢和他們爭搶攝政一職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世家兵權,在江衫把蘇老將軍的兵權拿回來之後就已經比不得江衫手里的兵權了。自然也不會還在先帝的哀喪期內做出逼宮這種兩敗俱傷也不一定誰輸誰贏的事情。也都是默認著明白江衫是要培養寒門來和世家分庭抗禮的心思。所以當江衫提出從民間選取的時候,世家自然同意。
比起江衫這里的算計,他們更為容易插手的,便是民間的選取。
長舉國,但一個帝京就學者眾多。這可是能夠一舉登頂,魚躍龍門的事情。自然世家明里暗里壓著也抵不住越來越多的人參加。更何況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在聞風趕來。
江衫在等。做這件事情並不是真的要從民間選取一個攝政王。她只是在拖延時間。在等到她及笄,或者等到,寧景歸來。
天上灰沉沉的。瞧著這天色,約是今天晚上會下場大雪。
江衫看著灰蒙蒙的天,微微抿了唇線。
不知道,阿景回來了沒有。
2011年12月24日。
顧寧珩從下班回來就一直用著酒店的電腦在碼字。不僅把之前寫的手稿都變成了電子稿,而且還順著情節一直往下寫。
一點都不願意停下。怕自己一停下就會想到某個不願意想到的人。
然而當順著情節下意識就無比流暢地打出那一句不知道阿景回來了沒有的時候,顧寧珩整個的一雙手都頓在了鍵盤上面。
莫名其妙地煩躁。
干脆就是把鍵盤往前一推。整個人往後靠在了椅子上。這樣還不夠。便是伸手關了電腦的顯示屏。起身從床上拿起下午才月兌下的外套又穿在了身上。
大半夜的。顧寧珩披著個外套就走。她不能在房里躺下。只要一躺下,滿腦子都是消失了快一個半月的謝謹。還有那一句提前把平安夜的隻果送給了她所以抱歉的話。
她要出去找點事情做。哪怕是吃東西,也不能讓自己閑著。
顧寧珩有時候真的是對自己的沒出息半點辦法都沒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里面還剩下幾個被印著花的塑料口袋包裝著的隻果,而現在距離24號尾聲連一個小時都沒有。天知道她抽什麼風,竟是順著便利店繞了一圈什麼都沒買最後選了個所謂的平安果。
連收銀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就差沒問她,是不是因為平安夜沒有人送她平安果,所以才趁著大半夜人少跑來便利店買一個來安慰自己了。
是啊。她就是沒人送她平安果。
怎麼了?不行嗎!
顧寧珩拿著隻果就憤憤地走出便利店。
夜間的風有些涼。甚至還仿佛是要下雪的意思。
呵。上海都要下雪了。她還是一個人過著平安夜。
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委屈。一路走到了個沒人的街道,站在角落里。抱著自己就蹲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冒。
顧寧珩。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她甚至自己都嫌棄自己。可是,眼淚還是嘩嘩的就下了來。
因為。
天將雪,而你不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