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湛到王府時,姚王妃派來迎他的人已經在等著了,看到崔湛就把他直接迎去了主院。
崔湛曾經隨宮榆到王府做過幾次客,也有幸拜見過姚王妃兩次,不過那時都是有宮榆在旁的,獨自拜見還是第一次,不過崔湛並沒有半分局促瑟縮之態,反而始終坦然自若、禮儀周全。
姚王妃看著面前斯文俊逸的少年,心里真是越看越滿意,可再一想到當下的情勢,她卻又難免遲疑了起來。
不得不說,宮榆那番話還真是讓姚王妃听進去了的,並且因此想到了崔湛的前途問題。
皇太孫以後是要成為天下之主的,姚萱要真是嫁給了崔湛,那麼以後皇太孫面對崔湛時,會不會因為想起這些過往而冷待于他?
就像她們忠義侯府,因為聖人的忌憚,就生生被冷待了兩代人。
或是皇太孫反而過度提——攜起了崔湛,那可就更糟心了……
想到這里,姚王妃欲為姚萱和崔湛做媒的心思就又淡了幾分。
可人的情緒就是如此復雜,姚王妃現在雖然理智上已經偏向了宮柘這個選擇,可對于她原本看好的少年,她要是什麼嘗試都沒有的就放棄了,那她的心里就會像是總有惦記似得。
恐怕以後姚萱過得好不好,她都會心心念念的想一些如果的事,後悔自己此時的選擇吧。
所以姚王妃還是問起了崔湛的一些情況,然後不經意般提及姚萱有與他相似的愛好,又問及他對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
想要結親之意簡直不要更明顯。
這一刻,崔湛的心里真是十分復雜的,可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宮榆,就沒有含糊躲閃,而是直接跟姚王妃言道自己想娶一個門當戶對妻子,門第不要太高,溫柔孝順、持家有道即可。
崔湛這話也不算說謊,這確是他在侯府暫住之前的擇妻標準。
姚王妃:「……」
原本就已動搖了心思的姚王妃,這會兒簡直什麼脾氣都沒了,又敷衍了崔湛幾句之後,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而崔湛對此也不以為意,離開王府時,他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姚王妃和崔湛的對話雖然隱秘,但有宮榆這個小耳報神在,宮柘和姚萱自然也都得知曉了。
對此,宮柘小世子表示完全沒有在意,姚萱卻是暗暗感謝崔湛的配合,想著以後有機會,定會償還。
隨著東宮太子病情的好轉,太子妃終于又有了時間和精力,首先做的就是再次邀請姚王妃入宮一敘。
于是,在見過崔湛的第三天,姚王妃就獨自帶著僕婢進宮去見太子妃了。
愛子的差點被害和丈夫的病重,讓原本富態了一點的太子妃,短短幾天時間里就暴瘦了一大圈,眉眼間的細紋都仿佛染上了些戾氣,姚王妃見狀心里也是暗暗吃了一驚。
而在看到姚王妃時,太子妃不禁緩和神情露出了些笑意,但比起以前來,也是少了些隨性多了些威儀,姚王妃知道,這是皇太孫身份的變化為她增加的底氣。
兩人互相恭喜、感謝、客套了幾句之後,太子妃便率先提起了皇太孫選妃之事,明言希望姚萱能做她的兒媳婦,也是做這大周未來的國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其實要說太子妃真的多麼喜歡姚萱,倒也不見得,畢竟她曾經也猶豫過,怕姚萱性子太強,以後會壓制住他的兒子。
可誰讓她兒子喜歡呢?再有姚萱的娘家起復後日漸得力,以及親王府這一大勢力,所以太子妃後來才下定了決心。
可是,沒想到姚家人居然不樂意!
作為一個超級兒控的母親,太子妃絕不能接受有人不屑于嫁給她兒子這一事實,所以姚王妃的幾次含糊推諉,反倒激起了太子妃的爭勝之心。
如今宮治又封了皇太孫,太子妃還就不信了,她以天下為聘,姚家人還會拒絕!
太子妃這樣勢在必得的神情,姚王妃這些年來見過不少次,卻沒想到,這個對象有一天會成為她自己。
此時,姚王妃甚至暗暗慶幸,繼子先跟她求娶了佷女,否則別說是崔湛這樣沒什麼根基的官宦家的公子,恐怕就連她的親兒子宮榆,都不夠格改變太子妃的決定。
幸好,還有深受帝寵,並且救過皇太孫性命的宮柘在啊!
想到這里,姚王妃暗暗的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副‘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的神情:「算了、算了,我實話告訴你吧,真不是我不想讓萱兒嫁給太孫,畢竟就像你說的,她以後會成為那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樂意?」
太子妃對姚王妃的恭維心里受用,面上的神情卻還是淡淡的,用有些懷疑的視線看著她。
姚王妃覷著太子妃的神色後繼續嘆道:「實際上,去年家弟夫婦離京前,萱丫頭已經由我們母妃做主,許給柘哥兒了,只是因為萱兒年紀還小,又還要隨我在王府住上幾年,所以才秘而未宣罷了。」
姚家有特殊的傳訊通道,只是等閑不用罷了,這次姚王妃卻是決定,回去後就給弟弟傳消息過去串口供。
緊接著,姚王妃不給太子妃質疑插話的機會,又補漏的說道:「就連我們府里,也只有太妃娘娘、我還有三個孩子知道,其他人則都還瞞著。」
「這樣的好事兒,對外不說也就罷了,怎麼自己家里的人也都瞞著啊?」太子妃終于插進了話來,雖然心里窩著火兒,但其實對姚王妃的話還是有幾分相信的,畢竟她今天當著自己說了,那麼宮柘和姚萱的婚事也就算是鐵板釘釘了。
而宮柘的性格大家都很清楚,要不是他真的答應了的事,怎麼就算是正隆帝,恐怕都不能讓他輕易就範,更何況姚王妃這個繼母了。
「還不是因為我們王爺。」姚王妃說到這里,臉上那種一言難盡的神情,真是絕對的發自內心,「你也知道我們王爺的性格,他若是早知道了,怕是我們娘幾個都得落埋怨,所以我們才想著能瞞幾年是幾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