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不好麼?」
唐奇眨了眨那雙攝人心魄的眼,巧笑焉兮。
「倒是你這個小子,小時候冷冰冰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將來肯定不會平凡,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你呀,現在長得比我還高了,還變得那麼帥,我都不忍心再欺負你了。」
趙 坐在她對面,也笑了笑,「是,現在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
他這話表面上霸道,其中藏了幾分苦澀他卻很清楚。
唐奇拉住他的手,狡黠一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能欺負你。」
趙 啞然,輕嘆一聲,看向她的眼楮,「我如今是什麼樣,你想必也听說了,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怕麼?」
「蠢,我是這世上第一個抱你的人,也是我教的,我會怕你?」
要是換做別人這樣說話,可能他早已死了千百次,可是這個人是唐奇,只有她,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罵他。
「我只是怕,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認識我了……」
唐奇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成人的男子,心里也變得柔軟,攬過他,「 兒,我還怕你怪我丟下你,躲到這里來。」
十幾年前他哭著跪在地上求她不要走,可是她只是嚴厲吼道︰「趙 ,你要清楚你要什麼?不要管我,等你足夠強大,我才會放心你知道麼?!」
他看著她絕然而去,拳頭捏得差點出血,現在他終是忍不住,來看她了。
趙 搖頭,「不怪,永遠也不怪。」
唐奇松了一口氣,由衷微笑。
猶豫了一會兒,他遲疑地開口︰「你……還在找他麼?」
唐奇笑容凝固了一秒鐘,接著應道︰「當然要找,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要一直找。」
「要是他真的已經……」
「不可能。」唐奇打斷他的話,手松開了他,「小 ,我跟你說件有趣的事,我找了一個很好的人,我有預感,她一定會幫我找到她。」
她只要一高興就會 兒小 亂喊,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不過她的說的人他確實好奇,于是疑惑出聲,「是誰?」
唐奇得意一笑,「非瞳。」
非瞳?趙 思索了幾秒鐘,了然于心,「難道就是……」
「來來來, 兒,快來吃東西,這些點心都是你愛吃的。」
莘姨端著一大盤點心走了進來,唐奇眨眨眼,拿起一塊就開始吃,「趕緊吃吧,你看看莘姨比我還激動。」
三個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
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大元皇宮。京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本來這時候靳翔因為喪子就心情頗是不佳,靳喬卻在這個時候覲見。
「父皇,兒臣愚鈍,近日里京城流言四起,皆是因為上次少司命說兒臣上位必禍,少司命乃民之所向,兒臣今日也深感無力,怕是真的不適合當大元的儲君。還請父皇恩準,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
他這話說得誠懇,但是低下的眼楮里卻暗藏一絲不屑。
靳翔听到這話厭煩地皺了皺眉,「胡鬧!朕現在沒有心思听你說這些,百姓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這個天下做主的,還是朕。」
「是,兒臣知錯,兒臣這就告退。」
靳喬出了正元宮的那一剎那臉色立刻就變了,嘴角閃過一絲得意,他已經成功地將父皇對靳陵喪母之痛的憐憫給弄沒了。
這時候要是靳陵想要做些什麼,恐怕也會被父皇以為是別有用心了。
他心情大好,朝鳳棲宮走去。
無央宮里,禾玉心急如焚,自從那件事發生,非瞳就將自己關了整整七日,最後禾玉怒了,大聲道︰「既然你這麼愧疚,為什麼不去找七殿下,現在最難過的應該是他才對!」
這下非瞳才有了反應,也不顧天色已暗就出了門。她要找靳陵,卻沒有在修巳殿見到他,卻意外遇到了尹騫。尹騫看著她也是萬般無奈,既然靳陵都不怪,他又有什麼立場將所有的一切推給她?
「靳陵現在不在殿里,你去郁華宮看看吧。」
非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郁華宮而去,果不其然,靳陵正一個人坐在大樹上喝酒,非瞳到的時候,一個酒瓶從樹上落下來,堪堪落在她的腳邊。
她艱難爬上了樹,搶過了他手里的酒瓶,「靳陵,你不要再喝了,你這樣喝娘娘就能回來麼?」
靳陵呵呵一笑,「正是因為她回不來,我才要喝!瞳兒,我活了十六年,母妃唯一教會我的事就是不爭。我很听話,可是最後卻因為我的不爭,害死了她!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你不要瞎說,這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們……」非瞳眼里滿是自責,看著酒瓶,咬牙將酒一口喝了下去,「這酒,我替你喝了,你要怪就怪我。」
靳陵看著她的臉慢慢變得通紅,明明被酒嗆得咳個不停,卻還是咬牙繼續喝,很快一瓶酒就見了底。
「怪你?古往今來,皇族中流的血比哪里都多。靳喬母族根基深厚,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如今我對他有威脅,他想要對付我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兩人沉默半晌,之後默契地將手伸向下一瓶酒。猝不及防,兩人的手就覆在了一起。
非瞳先踫到,正欲拿起的時候,靳陵卻抓住她的手,將酒奪了過去。
「不會喝酒還逞什麼能,回你的無央宮去吧,不要管我了。」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靳陵,你太霸道了,不許我自責,又不許我喝酒,明明就是因為我郁妃娘娘才會……你難道讓我借個地方能安心發泄一下都不許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波流轉,雙頰通紅,明明是嗔怪的語氣,看起來卻像是飽受了委屈。
靳陵無奈,她已經醉了。
他嘴角咧開,「既然這樣,那我不如就成全你,今晚不把這些酒喝完,你可不許回宮去!」
她這才滿意,兩人就這麼拋開一切無所顧忌地喝著,不用多言,不必介懷,踫杯聲干脆悅耳,破碎的酒瓶掉落樹下,碎成一朵朵純白的花。
「瞳兒,既然你如此難過,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補償我可好?」
「嗯?」
「我要你中意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