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歸 第六十二章 重重真相

作者 ︰ 羅弘笙

臨近新春,不知大街上熱鬧非凡,就連宮里,也都掛上了五彩紅燈,換上了綠意新景,新衣珠翠。

御花園里,夜天跟在皇帝身後,漫步在冬日難得的暖日里。

「這次北方戰力大捷,還得多靠你從中謀劃調配。」皇帝雙手背後,沉聲道。

夜天跟在其身後,不緊不慢,與皇上總是相差一步的距離,笑道︰「其實我只是做個跑腿的,出力的是將士們,不是我。」

「你倒也不邀功,樞密院里如今都有哪些可靠之人,說來听听。」

夜天想了想,如實道︰「如今的樞密院在皇上的大力支持下,也網羅了不少人才,這些人大多都是寒門子弟,如果靠正常的途徑,很難有所成就,畢竟官攏門閥是他們走入仕途最大的障礙。如今皇上成立了樞密院,為他們開闢了另一條途徑,他們自然感恩戴德,盡心盡力……比如張永德,陳年聰,王誦山,羅標,這些人都是翹楚,他們的成績有目共睹。」

皇帝點點頭,這幾個人的確如夜天說的一樣優秀。「朕殺了樊愛的愛將陸蕘和丁寧桓,又分散了他的兵力,準備讓這些人來管。」

這些信息夜天早已收到,因而也沒有太大的震驚,道︰「陸蕘和丁寧桓都是嬌兵悍將,其實他們所做的都是受命于樊愛,可樊愛是不能殺的,所以只能拿他們來殺一儆百,以後這軍中的將士,恐怕也不敢太肇事。」

「嗯,王溥那里可有什麼情況?」

「據探子回報,王大人每日都在處理公務,要不然就是拜訪官員,要麼就是在家。也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皇上,會不會他根本就不知道?」

皇帝抬頭看著天,嘆了口氣,幽幽道︰「現在還說不準,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被人換了也就罷,如果他是參與其中,那就別怪朕翻臉無情。德妃已經離開家多年,王溥認不出自己的女兒也是情有可原。對了,你可知道,那個劉通死了。」

夜天好像想了很久,才想起劉通是個什麼人,道︰「抓捕他的時候,我已經把他身後所有的東西都收走了,就連領口袖子我都翻了一遍,沒有毒藥。他是怎麼死的?」

皇帝冷笑一聲,似乎一切已經明了,道︰「服毒而死。毒藥應該是後來有人送進去的,讓他在牢里多活了幾個月也算便宜他了,像他這種自小就培養的死士,是問不出什麼的,只不過當時朕要親征,無暇他罷了。」

「那,德妃娘娘」

皇帝想了想,「別驚動她,也別干涉她,監視起來就好。都這麼多年了,朕也不想動她。」

「是。」

「刺客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太後不是已經派人查了嗎,而且還斬首示眾了呢?」

皇帝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那朕留你下來做什麼?朕不相信這件事情會如此簡單,這其中有什麼陰謀,朕還不得而知?」

太後讓刑部的人徹查刺殺一事,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個高崎是個前朝的人,因為忠于自己的君主忠于自己的朝廷,所以雇佣了江湖殺手組織,派到宮里來刺殺皇上,為他的皇帝報仇,可惜失手了,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跟刺客的口供是一點也不相同,太後還草草的就結案了。

夜天想起墨玉在大相國寺里跟他說的那些話,以及他所調查道的證據。真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殺人動機到底是什麼?皇帝沒听到後面的聲音,好奇地回頭,卻看到他猶豫的神情,忙問道︰「怎麼,是沒查到什麼還是不想告訴朕?」

「不是,那幫殺手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派來的,臣按照他們的名字去查,確實查到了那個組織,後來臣跟蹤那些組織的人,發現他們跟朝廷中的一位官員來往密切。」

果然是朝臣所為,「是誰?」

「禮部員外郎潘江。」

皇帝哼了一聲,冷笑道︰「一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怎麼可能謀劃一出這麼縝密的刺殺,這當中必有蹊蹺。」

夜天隨後說道︰「皇上猜的沒錯。這個潘江,有一個表弟叫袁忠保,正好是羽林軍右統領治下的一個護衛,審問當晚,他就在其中。」

「你的意思是說,那下毒之人是袁忠保?」

「即便他不是下毒之人,也月兌不了干系。」

兩人走到亭中,皇帝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讓夜天坐下,說道︰「潘江絕不是主謀,他背後一定另有其人。」

幕後真凶故意留下的線索里,是讓夜天查到了這個潘江就算完事了。可是夜天也不是傻子,哪會那麼容易上當。

就著皇帝的吩咐,夜天坐下,道︰「皇上英明。這個潘江很是狡猾,每次出門都是大批隨從,不是去酒樓就是逛妓院,臣幾次都捉不到他與任何人聯系的證據。後來臣才發現他逛的妓院里,有一條暗道,潘江讓人冒充他在房間里玩樂,他就順著這條秘道出去。」

「那這個潘江究竟是去跟何人見面。」

夜天定定看著皇帝,沉聲道︰「中書大人,紀剛楊。」

「什麼?」這個人名一說出來,別說是皇帝會嚇一跳,就連夜天剛看到他連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他怎麼都想不到,紀剛楊居然會去殺自己的女兒。「你沒有看錯?」

「一開始臣也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臣跟了好幾次,與潘江接頭的定時紀剛楊無疑,而且還是在京郊的亂墳場。听他們的談話,似乎提到了」

「提到了誰?」

夜天忙其身,雙膝跪下,低頭沉聲道︰「皇上恕臣無罪,臣才能說。」

「看你如此緊張,那這個凶手恐怕不是個普通人啊!起來吧!」

夜天道謝起身,看著皇帝的眼楮,鄭重道︰「提到了太後娘娘身邊的安公公。」

安公公?這個結果更讓皇帝震驚啊!怎麼跟太後扯上關系了?安公公是太後身邊的人,他行凶,主使定是他的主子。可是太後看起來對墨玉也不錯,怎麼會對她下狠手呢?難道說太後與紀家勾結。「都說了些什麼?」

「說宮里的事不用操心,安公公會收拾。還說任務圓滿完成,會有賞賜。」

他們說任務圓滿完成。如果殺手要殺的是皇上,任務自然沒有完成。可是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墨玉受傷了,任務圓滿完成,也就是說他們一開始要殺的就是墨玉,為什麼?

「後來臣就朝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有幾點很可疑。有幾點,第一,麗妃娘娘被刺的那一刻,升平樓里只有安公公不在場。第二,臣去太醫署查過,丟失了一些馬錢子,雖然分量很小,但是這藥特殊,所以所用都有記錄。那些死了的刺客,中的就是馬錢子的毒。第三,事後臣暗中去慈明殿查過,在慈明殿的後花園里,卻有馬錢子的藥渣。臣不得不追查慈明殿里的每一個人,卻讓臣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這位安公公,在進宮之前,曾是一個軍人。」

皇帝震驚地站起來,怒道︰「你說什麼,軍人?」

這皇宮里隱藏了這麼一個高手,哪還有什麼安全可言。

夜天繼續道︰「是,臣查過。這位安公公叫安彥,徐州人,可是臣到徐州去查此人,當地的人卻說這個馬彥是個讀書人,二十五年前進京趕考的時候,就已經被水淹死了。而這個安公公就是在那一年進的宮,後來就一直在太後娘娘身邊服侍,太後娘娘幾經輾轉,這位安公公依然不離不棄。後來臣就從他出現的地方查起,二十五年前,也就是興元元年,兩川坐大,唐莊宗派人肅殺,其中不乏有中途逃走的逃兵,而這位安公公就是逃兵之一,原名蕭震東,邢州龍崗人。」

「邢州人,算起來他還是朕的老鄉,哼,真是丟了鄉親父母的臉。可是有一點朕不明白,殺人總要有動機,紀剛楊和安公公殺墨玉的動機又是什麼?」

「這一點,臣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或許,個中原由,只有麗妃娘娘知道?」

今天震驚的次數也不少了,听夜天提到麗妃,皇帝雙眉不禁擠出了一個川字。「麗妃知道?」

夜天點頭,道︰「麗妃娘娘去大相國寺的時候,臣曾趁夜拜訪。皇上恕罪,臣冒犯了。」

皇帝擺擺手,如今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已經不重要了,他想知道的,是更大的信息。「她說了什麼?」

「娘娘說,這件事情讓臣不要管,就算查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也不要說,說這是臣保命的最好的方式。」墨玉,對不起,他必須這麼說。

皇帝轉身,抬頭看著遠方,那是墨玉寢宮的方向,一看到那個方向,他心里就有股無名的火氣,連她也騙他。「難道說那一夜就是他們一家子合演的一出戲嗎?有什麼可圖,需要她用性命來騙朕?」

夜天站在原地,面無表情,說了那番話後,他心還是疼痛。「也不太像演戲,在大相國寺的那天晚上,臣剛好踫到一個要刺殺麗妃娘娘的刺客,後來被臣殺了。如果是演戲,他們沒必要一而再的派刺客去殺她。」

對不起墨玉,他不得不這麼說,他必須要擺月兌掉他和那個刺客的關系。

這件事皇帝知道,田兒回報過,說那晚有一個陌生男子救了墨玉一命。「那難道是紀剛楊純粹想要殺他的女兒而已嗎?要殺自己的兒女有的是辦法,何必要在升平樓那樣的地方,在朕的面前動手?」

夜天听到此處,不由得為墨玉感到悲哀,她的丈夫,听到她再次被刺殺,不關心她是否受傷,他把紀剛楊要殺自己女兒這件事看得平淡無奇,可有可無。

玉仙宮里,臨近年關,各宮送來的禮品,以及大臣命婦送來的禮單堆積成一堆一堆的小山。碧月和田兒一件一件地拆開,想容一樣一樣地登記入庫,累得半死。

「娘娘,你快來幫幫我們吧!」想容一邊揉著手臂,一邊抱怨道,「太累了。」

墨玉摩挲著手里翠綠色的玉笛,淡淡道︰「向來只有奴婢幫主子的,你什麼時候看到過主子幫奴婢的。」

「可是娘娘,這是你的東西啊,好歹過來看一眼。」

「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喜歡禮物嗎?今天可以看個夠啊!」

想容跨下臉來,癱坐在地上,丟開手里的本子,鬧道︰「哼,本姑娘罷工,不干了。」

墨玉將玉笛放在桌子上,走到她面前蹲下,笑道︰「喲,長脾氣了,敢威脅起我來了。你不干就去睡覺,我這還有田兒和碧月呢,他們可比你勤快。」

「娘娘,我們也不想干了,手都酸了。」兩人如同想容一樣,也坐在地上。

看來是真的累了,「好吧,今天就到這吧,剩下的明天再整理,挑一兩樣喜歡的,拿去玩玩。」

有的拿,當然有興致,三人忙湊過來,睜著眼巴巴道︰「娘娘是真的嗎?」。

墨玉站起來,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笑道︰「你家娘娘當然是真的,如假包換,怎麼可能是假的。」

想容癟癟嘴,翻了個白眼,道︰「誰問你你這人是真是假,我們是問你,你說讓我們隨便拿東西,是不是真的?」

墨玉剛想說話,門外響起一人的聲音,「任由下人質疑主子的話,還讓下人隨便拿東西,麗妃娘娘可真是治下有方,哈哈。」

看到來人,想容嘻嘻笑道︰「哎,二小姐,要不然你也來幫幫忙,反正在這玉仙宮里,你也不是主子。」這幾天她吃了幾日的醋菜,怎麼還是不長記性,說話還是一口醋味,看來還是得多吃幾天。

一個宮里,只有兩種人。不是主子,那就只能是下人嘍。

「我是不是主子你不知道嗎?還需要我來教你。」

想容站起來,雙臂環胸,冥想道︰「我記得你來的第一晚,娘娘就說過,如果紀小姐想做主子,那就回家去,這個可不是你擺譜的地方,你認錯地了。」

紀翡翠吼道︰「放肆。」一個宮女都能教訓她。

墨玉覺得頭疼,每次見到紀翡翠她都頭疼。想容也確實不知天高地厚,雖說佔了理,可是紀翡翠也即將成為這宮里的一宮之主,她要是反擊,想容肯定吃虧。于是厲聲道︰「好了,都不要吵了。她們怎麼樣也是我的人,用不著你來教訓,你如果沒事就去太後宮里,陪陪她吧!」

「哼,你以為我喜歡在你這啊!」

頭好像很痛,呼吸快上不來了。想容最先反應過來,看到墨玉的模樣,忙關心道︰「娘娘,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可能剛剛是太用力了,你幫我倒杯水來。」

「是。」經過紀翡翠身邊時,瞪了他一眼,道︰「我家娘娘一看到你頭就疼,你還不快走,等著皇上來敢你走嗎?」。

紀翡翠指著想容,罵道︰「紀墨玉,你給我等著,還有你,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哼。」

想容沖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那邊田兒已經倒了水,給墨玉喝下去,擔憂道︰「娘娘,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精神比以前更弱了?」

「大概是天冷了,老毛病一直不好吧!」

「那娘娘要不要休息一下?」

「也好。」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這幾****也以為是吃了什麼別的東西,把了脈也看不出端倪,也只能歸結為老毛病。墨玉躺在榻上,吩咐田兒道︰「你們要是實在累了,就明天再整理吧!」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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