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歸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七朱紅菱

作者 ︰ 羅弘笙

目送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墨玉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的坐了下來,喝杯茶潤潤喉嚨。

想容興奮地跟著坐下來,說︰「娘娘,你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再晚一點就露餡了。」

紀翡翠翻了個白眼,道︰「早就露餡了。」

想容不明白,「早就露餡了?怎麼可能?」

墨玉解釋道︰「剛才在路上踫到了蓮婕妤,她雖然沒有看到我的容貌,但是從背影上應該能猜得出是我,所以才把皇後搬過來。」

「哦,原來是這樣。」

紀翡翠又不解地說道︰「可是,皇後來了就來了,干嘛還把太後也搬來了?而且太後今天好奇怪,都不怎麼說話。」

想容也疑惑︰「是啊,娘娘,你知道為什麼嗎?」。

「皇上下了旨,讓雲常風站在門口,任何人不得進出。皇後是進不來的,而太後手里有先皇的令牌,可以出入任何地方。可是太後為什麼會幫皇後,這點我也不清楚。」墨玉手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按理說太後是不可能與魏王走到一塊的,可是今天又為什麼幫皇後呢?她也不清楚。墨玉看著想容,笑說道︰「不過,你今天的表現真好,腦子越來越激靈了。」

「呵呵。」想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這都是跟碧月學的,不過我也只學會了一點皮毛。」

「會這麼多就不錯了。哎,你把東西藏哪去了?」

紀翡翠疑惑地問道︰「藏什麼東西?」

這時候,強公公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木盒子。「娘娘,東西在這里。」

盒子是一個精致的盒子,上面刻纂著一些精美的圖案。墨玉將盒子打開,里面滿滿的,是一顆顆大小一樣的黑珍珠。

紀翡翠睜大眼楮,驚訝地說道︰「天哪,這麼多的珍珠,而且是都是黑色珍珠。」忽而又抬頭驚訝地對墨玉說道︰「這不會是剛才皇後找的那盒東珠吧!那剛才皇後怎麼找不到?」

想容得意地說道︰「這當然是我機智過人,聰明伶俐,美麗可愛啊!淑妃娘娘派人來通傳的時候,我心里就有不好的預感。娘娘又不在,我怕他們會搜宮查找,就想到了上次娘娘說的這盒珍珠,如果他們找到了這盒珍珠就慘了。于是就讓強公公先把它藏了起來,又放了一盒白珠進去,在單子上寫上了白珠的記錄。」

「哦,可你為什麼要把這珍珠藏起來啊,難道這珍珠有什麼不對的嗎?」。

強公公好奇地問道︰「是啊,娘娘,這盒東珠有什麼問題嗎?」。

東珠色澤飽滿,拿起來對著陽光一照,還能看到珠子上色澤的變化,散發著別樣的味道。想容說道︰「娘娘,這珍珠怎麼看著顏色比上次的更黑了?難道真的是有毒?」

「有毒?」紀翡翠嫌棄地拿著帕子捂住鼻子,道︰「這麼漂亮的東西怎麼會有毒?你還不趕快放下?」

墨玉將手中的珍珠放在面前的茶杯里,然後將盒子里的珍珠一顆顆拿出來放進茶杯中,不一會,盒子中的珍珠已經移進,露出里面盒子的底層來。強公公疑惑地說道︰「哎,這盒子的底層怎麼這麼淺?」

這盒子有半尺高,但是盒子的底層卻是很淺,佔據了整個盒子的一半。這看起來有整整的一盒珍珠,其實是只有半盒而已。從盒子的中間一下,都是盒子的底部。

墨玉抬起頭來看著紀翡翠,道︰「把你的簪子拿來給我用一用。」

「哦。」紀翡翠也是好奇,所以將頭上的簪子遞給她。

橫在中間的那一塊木板,並不是盒子真正的底部。墨玉用簪子輕輕地一挑,就挑起了那塊木板,原來是一個夾層。夾層下面,是兩個像胭脂盒一樣的盒子,鐵質的,也是十分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墨玉用手中的簪子輕輕挑開那小盒子蓋,露出里面朱紅色的粉末來。

「這是什麼?」殿內的四人,除墨玉之外,剩下的三人齊聲問道。

朱紅色的粉末,似朱砂,但又不是朱砂。像胭脂,但又沒有胭脂的香味。墨玉用手中的銀簪子輕輕觸踫了一點那盒朱紅色的粉末,眨眼間,那根銀色的桃花簪立即黑了一截,換來了殿內三人更大的「啊」聲。

「天哪,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毒啊,這麼厲害。這要是人踫到,必死無疑。」

墨玉將那盒朱紅色粉末的東西蓋上,吩咐強公公道︰「去取另一個盒子來。」然後用手帕將手里的簪子擦了擦,擱在桌上,道︰「這是七朱紅菱,是由七種毒花提煉而成的致命毒藥。人一旦踫到,見血封喉。因其色為朱紅,所以叫七朱紅菱。這東西,我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卻沒想到今天它竟然出現在我的宮里。」

想容說道︰「這是章婕妤送給娘娘,這章婕妤膽子可真是夠大的,竟然以送東珠之名給您送毒藥。」

「這東西是不是章婕妤送的,我們也不知道。不過這毒千金難求,宮里都不一定有,誰這麼恨我,竟然這麼大的手筆?」

紀翡翠猜道︰「會不會是皇後?」

想容說︰「我也覺得是皇後,不然她剛才為什麼還特意提了一下這盒珠子?」

墨玉卻是搖搖頭,道︰「是不是我們也不得而知,也許是皇後借章婕妤之手送給我,也許是章婕妤自己也不知道這盒珠子下面是這七朱紅菱。」她將從馬公公那里拿來的資料打開一看,上面記載的章婕妤所中之毒,果然是七朱紅菱,見血封喉。

紀翡翠湊過來一看,驚訝道︰「如今想來,她們早就籌謀好了,今天這毒如果在你的宮里搜出來的,那章婕妤的死就與你月兌不了干系。她可真是好計謀,一箭雙雕。」

不管這毒是不是章婕妤送來的,反正它是在玉仙宮搜到的,那麼墨玉殺人的罪名是免不了的。如果給安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貴妃和賢妃失寵了,而章婕妤又正得寵,兩妃出于嫉妒懷恨之心,想拔掉章婕妤這個眼中釘實屬正常。貴妃懂醫術,自然知毒性,讓自己的貼身宮女碧月將毒給了賢妃,賢妃再指使貼身宮女小悅在章婕妤采花之時,將毒灑在她的傷口上,達到殺人于無形的結果。只是天網恢恢,這一把戲終究逃不過皇後娘娘的眼楮,最後幕後指使終落入法網。合情合理,環環相扣的解釋。

強公公走了進來,道︰「娘娘,你要的盒子。」

這是一個棕色的木盒,刻著祥雲的圖紋。墨玉以手帕掩住胭脂盒子,然後將其移到強公公送來的盒子中鎖好,道︰「放在我的梳妝台上吧!小心點。」

「是,娘娘。」

紀翡翠不解地說道︰「哎,這東西你干嘛不直接銷毀了,還把它放在梳妝台這麼顯眼的地方?」

墨玉道︰「放心吧!皇後不會再來的。再說了,把它毀了,那我們就真的洗不清冤屈了。」

「什麼意思?」

「我之前說過,這件事情總要有個人出來頂罪,不是我們,就是別人。」

紀翡翠卻是猶豫了,「一定要這樣嗎?」。

想容沒好氣地說道︰「賢妃娘娘,你來這里發什麼慈悲啊,之前針對我們家娘娘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有愧疚之心的?」

「你個小丫頭,膽子肥了你,敢編排主子,信不信我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切,我要是敢治我罪,小心我們家娘娘不救你。」

「你。」紀翡翠氣得跳腳,她怎麼連一個小丫鬟都斗不過?

墨玉將茶杯中的黑色珍珠重新放回到盒子中,見她們吵嘴得正歡,打斷道︰「好了,你們也別吵了,如今玉仙宮和攬月宮是拴在一起的,分也分不開。」

紀翡翠得意地揚起頭,瞪著想容道︰「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想容也不是吃醋的,回瞪︰「你敢。」

所有的珍珠都放進了盒中,果然只有半盒。墨玉將盒子鎖好,交給一旁的強公公,吩咐道︰「去把這盒珠子找個地方埋了,越隱蔽越好,要做到滴水不漏。」

「娘娘放心,我會辦妥此事的。」

「看好了,不要被人發現。」

「是。」

等強公公領著盒子出去的時候,紀翡翠倒是可惜道︰「倒是可惜了那盒東珠,黑珍珠可是世間極品啊!」

墨玉卻是搖搖頭,又給了她一盆冷水,道︰「那不是東珠,只是個頭偏大的普通白色珍珠而已。它之所以會呈黑色,是因為它的下面,有那兩盒七朱紅菱。」

兩人皆是一驚,想容不可置信地說道︰「娘娘的意思是說,是七朱紅菱把白色的珍珠變成黑色的?」

「嗯。」墨玉點頭,稱贊道︰「我們家想容越來越聰明了。」

「怪不得,我看它的顏色比之前的更黑了,原來是因為毒的緣故。這毒要是散發在空氣里,我們每天呼吸,也會被毒死的。」

墨玉再次點頭,再次贊道︰「又答對了。」

窗外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地面上倒映著天空的灰蒙和霧氣。老天爺一點放晴的意思也沒有,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殿里的角落點了火盆,不是因為冷,而是要蒸發掉殿內的濕氣。雕花的窗戶大開著,從窗里看過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幾株月季,正開得嬌艷欲滴。

墨玉起身走向內殿,邊走邊說道︰「你們自己去玩吧!我進去看看這些資料。」

紀翡翠站起身,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暫時不用了,如果有我再找你。」

「哦,那你慢慢看吧!」

墨玉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阿強放在桌上的棕色盒子,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這個東西,到底該怎麼處置的好呢?

也不知道碧月在牢里,過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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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

司空均將手上的一疊疊賬本放在案桌上,等待著案桌後面的皇帝翻看。這是他任戶部侍郎以來所查的歷年舊賬,漏洞自然不用多說,有些甚至一眼之間就看出了數目的不對,真不知道這戶部尚書膽子是如何的大。

皇上隨便拿起一本翻看,然後生氣地丟在一邊。又拿起另一本來看,怒氣更盛。第三本,第四本,最後直接氣得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硯台里的墨汁晃了幾下。

「朕知道他們貪,可朕沒想到他們貪到如此地步。前年冬天撥去潞州的災銀,朕親自接收的二十萬兩白銀,三百擔糧食。可是這里竟然寫著撥下去的是三十萬兩五百擔,他們是不是當朕是傻子嗎?」。

司空初看到這賬本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戶部膽子那麼大,當時皇上就在潞州,可是他們竟然明目張膽地私吞。真不知道是這個戶部尚書唐允鶴膽子大,還是他背後的膽子大?「那皇上,您要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讓刑部的人直接到他府上去拿人,查他個底朝天。」

「皇上。」司空有意地提醒道︰「唐允鶴是中書大人的人。」

中書令,紀家,也就是貴妃和賢妃的母族。如果要查唐允鶴,勢必會牽連到紀剛陽,到時墨玉又會如何自處?皇帝揉了揉眉心,道︰「這件事情,我會吩咐羅英處理好。戶部這個大簍子,就讓唐允鶴一個人補吧!」

終究,他還是不忍心傷害玉仙宮里的那人的。她說蜈蚣要打頭,它才會死得快,可是如果把蜈蚣的牙拔了,它就算還能跑,也傷害不了人了。

十個唐允鶴,也比不上一個紀墨玉。

在司空認為,也許皇上不想讓這件事牽連到紀家,是因為墨玉的緣故。「臣也許不該問,可貴妃娘娘也是臣的朋友,與賤內又是閨中姐妹。臣斗膽問皇上,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

皇上站起身,來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某個方向。不久前,她在那里看到一個紅色的東西,然後說「出事了」就走了,留給他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還有他們之間的一個約定。她就像這雨,似看得透,又似捉不住,朦朦朧朧的讓人想要看得更清楚。

雲常風過來稟報,說是太後、皇後和淑妃一起去了玉仙宮,而且還搜查了玉仙宮,大概是發現墨玉不在宮里了,所以帶人去搜的吧!後來又搬出了章婕妤之前送去的東西,讓御醫查看是否有什麼不妥,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皇後此舉,寓意何為他不知道,但最後她們都走了,墨玉也安然無恙,他也總算放了心。

「她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司空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帝王,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雖是冷漠,但眼里的柔情卻是冷漠所掩蓋不了的。這個帝王,早已將她愛到骨血中,卻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夜天曾說,如果他不死,她就必須死。可萬事也有萬一,皇上不會殺夜天,也不一定會殺墨玉,因為皇上的心里,有她。

「皇上如此護著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是他們的福氣。」

听了司空這話,皇上自嘲一笑。就連司空都看出了他對她的心意,為何她還總是若即若離,心始終沒有放在他的身上,難道之前對她的傷害,真的讓她無法釋懷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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