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確有高低貴賤之分!」蕭子魚說,「不過身為卑賤之軀,卻忘恩負義的人,往往會有很慘的下場!」
戴姨娘臉色煞白,她翕了翕唇,沒有再開口。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口氣。
她雖然生氣,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蕭子魚為什麼會知道?
她自從生下蕭玉修後,便再也沒有人敢提及她的過去。
喬家從前送來的人,也被她賣的賣,送走的送走……
下意識的,她想掩蓋自己的過去。
當年,喬氏重病後又被謠傳善妒,喬老太爺聞言一直不安。尤其是在听聞蕭三爺連續納了兩個妾室後,喬老太爺便再也坐不住了,畢竟喬家還有太多沒有出閣姑娘,不能因為喬氏一人而影響家族的聲譽。
這個時候,喬老太爺特意從家族里挑選了一&}.{}批聰明的丫鬟,送到蕭府。
他表面上說是送給蕭三爺以示大度,實際上無非是怕喬氏想不開,讓她們去伺候喬氏。
和她們一起去蕭家的,還是喬家五少爺喬冕之。
她剛到蕭家便生了大病,奄奄一息的時候,是听聞了消息的喬氏垂憐她,特意請了大夫來給她醫治。
若不是喬氏,她活不到今日。
也是因為這場大病,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只有成為這府里的主人,只有成為蕭三爺的姨娘,她才不會再在生病的時候,沒人照顧。
然而,她在這群丫鬟里容貌並不出眾,想要立即吸引蕭三爺的目光幾乎是不可能。
為了能有更多的機會,她主動接近喬冕之,後來又和喬氏攀上了話。那時的喬氏的確很相信她,甚至還安慰她,說自己好起來,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們和喬冕之。
然而她在蕭三爺來探望喬氏的時,一直表現的精明能干,也因為這樣,她終于和蕭三爺有了接觸的機會。
好在她的肚子也爭氣,只是一夜便有了孩子。
母憑子貴,她一躍成了蕭三爺的姨娘。
她做的一切,是喬家人沒有預料到的!
和她一起被送來的丫鬟,都因為她的行為而震驚!連一直不會說話的喬冕之,在听聞消息後,都驚的哭了起來。
然而,這里面最冷靜的喬氏。
喬氏見她時,只是淡笑,並沒有說什麼惡毒的言語。或許也是因為她做出這種事情,喬氏垂危的病情也逐漸好轉,慢慢地又重新的掌握了蕭家後宅的權利。
明明不該這樣的!明明後宅應該是她說了算……
戴姨娘咬牙切齒,「七小姐,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蕭子魚溫柔的說,「我敬佩三伯母大度,所以不願多計較!」
什麼叫不願多計較?
明明是墨硯這個小畜生追趕她的兒子,明明是蕭子魚這個小畜生強詞奪理!
還口口聲聲提起喬氏。
她難道怕喬氏嗎?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蕭子魚羞/辱,戴姨娘終于沉不住氣了,「七小姐這話我就听不懂了,今兒明明是七小姐先鬧起來,怎麼反而像是我們的錯?「
「周圍有這麼多人瞧著呢,七小姐還想誣賴五少爺不成?」
蕭玉修此時才從震驚里清醒過來,神色僵硬。
他听不太明白,兩個人言語里的意思,不過在看見戴姨娘神色蒼白後,他便認定是蕭子魚欺負了戴姨娘。
他開口,「你以為你抬出喬清如,我就會怕你了嗎?我……」
他還未說完話,便被戴姨娘急急地捂住了嘴。
蕭子魚笑,「是啊,周圍有這麼多人瞧著呢!」
站在一邊的初晴,瞪圓了雙眼。
縱使喬氏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是蕭三爺的正室。而蕭玉修在看見喬氏後,也應該喚一聲母親,哪有直呼其名的道理?
若是這件事情傳到蕭三爺耳里,蕭玉修不免又要被狠狠地責罰。
忤逆,是何等的可怕。
但是,蕭玉修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脾氣暴躁性子更是橫沖直撞,話語里的不屑顯而易見。
戴姨娘此時才慌了起來,她抱住還在掙扎的蕭玉修,趕緊安慰,「五少爺你何必和他們置氣,現在已經巳時三刻了,廖先生想必也等急了,姨娘先帶你過去!」
蕭玉修自然不願意,他手打腳踢地想逃月兌戴姨娘的束縛,卻因為力氣太小,怎麼也掙扎不開。
戴姨娘趕緊給身後的小丫鬟們丟眼神,讓她們一起來幫忙。
她沒有再和蕭子魚說話,而是急匆匆地想要帶著蕭玉修離開。
戴姨娘剛走了幾步,便听見身後的蕭子魚說,「今兒若有冒犯姨娘的地方,還望姨娘諒解。我姨母踫了不干淨的東西,跌下山崖至今生死不明,我也是擔心她,才會如此。」
是顧二太太。
戴姨娘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蕭子魚,只覺毛骨悚然!
不干淨的東西,不祥的東西。
是那枚簪花嗎?
不可能,蕭子魚一定是嚇唬她,她才不相信蕭子魚嘴里的話。
她要回去問柳媽媽。
戴姨娘神色里全是驚恐,她跌跌撞撞地帶著蕭玉修疾步走出了紫薇苑。
他們一走,拿著棍棒的小廝們也不敢再繼續逗留,跟在身她們後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便又安靜了下來。
方才跟蕭玉修一起來紫薇苑的王管事,已經徹底的暈了過去。
蕭子魚看了看王管事,才對一直壓著他的墨硯說,「墨硯,放開,髒東西會吃壞肚子的!」
墨硯乖巧地退回了原來的位子,沒有再對王管事做什麼。
初晴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今日蕭子魚會動手,結果不過是幾句話,蕭子魚便讓戴姨娘潰不成軍。
她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五少爺還會再來嗎?」。
蕭家五少爺是個任性的人,他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蕭子魚能應付過今日,明兒……又該怎麼辦?
初晴心里剛落地的大石,又懸了起來。
「應該會來吧?」蕭子魚神色里帶了幾分迷茫,完全沒有注意到腳邊,蹣跚著玩耍的小狗崽。
初晴愁容滿面,「小姐,我們要不要回京城?三少爺他會護你的!」
然而,她說出這句話後,幾乎哭了出來。
回了京城又能如何?
蕭子魚的嫡親哥哥蕭玉竹,自幼體弱多病甚少出門,每日服用的湯藥比用的膳食還多。正是因為這樣,這兩人很少見面,兄妹感情也一直很淡薄,偶爾蕭玉竹也會派人送一些書籍給蕭子魚看,然而喜歡箭法的蕭子魚,從來不會去踫那些書籍。
連這次來姑蘇,蕭玉竹都沒有一起跟來。
因為顧氏的關系,蕭玉竹和蕭子魚一直都不受蕭老太太待見。
蕭玉竹的處境也是自身難保,又怎麼護住得罪了崔家小姐的蕭子魚?
蕭子魚像是失了魂似的,只是加重了語氣,「不見!」
「汪——汪——」
墨硯的吼叫聲打破了院子里的寧靜,蕭子魚抬起頭,只看見一抹水綠色從牆角一閃而過。
「誰?」蕭子魚問。
初晴搖頭,她一直未曾發現角落里有人,「奴婢不知!」
蕭子魚眼眸里露出幾分疑惑,良久後她才道,「我們去看看二哥!」
初晴一臉驚訝,「小姐您要去看望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