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邊伺候蕭子魚更衣的初晴,聞言一臉錯愕。
她沒想到喬氏來的這樣快。
只是一夜。
初晴有些害怕,喬氏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蕭子魚沒有注意到初晴的神色,她說,「快請三伯母進來吧!」
柳媽媽領命出去。
柳媽媽一離開,初晴愁容滿面道,「小姐,三太太怕是生氣了!」
蕭子魚蹙眉,有些疑惑,「三伯母為何生氣?」
初晴怔住,她不知該如何和蕭子魚解釋,支支吾吾半響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這些日子蕭子魚的改變,她一直都在看在眼里。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處事的態度,蕭子魚都像受了刺激似的,整個人從頭到尾都變了。這種改變,初晴也不知是好是壞,她隱隱覺得蕭子魚倒是有幾分像蕭玉竹了。
沉穩里透著幾分詭異。
崔家小姐和小姐那一日到底說了什麼,才會導致她落水,變成現在這樣。
「她應該會很高興的!」蕭子魚微微眯眼,「她高興便好!」
喬氏進屋便听見這句話,她平靜的神色里閃過一絲驚訝。
高興嗎?
她很久沒有听見這個詞語了,從丈夫的背棄到兒子出事,她身上的壓力像是一座大山似的,讓她根本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其實,今日她明明不用過來的,可是想起昨夜曾听到的話,她如死水的心居然泛起一絲漣漪。
萬一呢!
伺候蕭子魚的初晴,很快便發現了不遠處的喬氏,她立即福身行禮,「見過三太太!」
蕭子魚隨著行禮,「三伯母萬安。」
喬氏微微頷首,神色不改的對蕭子魚說,「過來坐吧!」
蕭子魚坐下後,想了想才開口對初晴說,「初晴,去準備一些馬蹄糕,再拿一些燻香過來,蟲子太多了!」
初晴知道蕭子魚有話跟喬氏講,便立即退了出去,到了屋外還將大門給掩上了。
屋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喬氏沒有任何表情的容顏,顯得格外的冰冷。
喬氏語氣很淡,「燕燕,我雖不喜歡你母親,但是對你一人,我是問心無愧的!」
她說的直接,沒有絲毫婉轉。
蕭家三房的下人們一直在猜測,喬氏對顧氏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然而他們猜來猜去,也沒有人敢肯定的給出一個準確地答案。此時,喬氏沒有掩飾,直接將答案告訴了蕭子魚。
她——不喜歡顧氏。
「我知道!」蕭子魚情緒沒有任何波動,「三伯母待我很好!」
喬氏說,「郡城今年干旱的很嚴重,已經快一年都沒有見過雨水了。那邊的收成不好,莊子上的事情也堆積在一起,所以我並非有意不來看你。所以戴姨娘的事情,是我大意了!」
喬家給她的嫁妝里有不少田地,其中有一部分是在郡城。這些年,她將田地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條,也時常冒著炎熱的天氣去莊子上察看,還曾中暑暈倒在地里。
喬氏太過于操勞,她的面目早已看不出從前嬌女敕的影子,明明是個不足三十五的婦人,頭上居然長了不少的銀發。連眼角的皺紋,也是顯而易見。
「三伯母見外了!」蕭子魚聲音溫和,「我和母親貿然來訪,已是打擾了您了。這些年來,若不是三伯母願意收留我們,我和母親怕是早已沒有安身之地!」
喬氏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蕭子魚的性子居然如此沉穩。
在京城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個人在短短幾年內,徹底的改變了模樣。
早年,她第一次見到蕭子魚的時候,她記得蕭子魚那會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會拿著九節鞭在院子里追蝴蝶,最後甚至還打壞了幾盆她最喜歡的牡丹。
顧氏在知道後,還特意親自過來根她賠罪,仿若驚弓之鳥。
幾盆牡丹花而已,喬氏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蕭子魚將抓到的蝴蝶,送給了她和顧氏。
她說,三伯母你有沒有高興點?
那會的蕭子魚年幼,眼神清澈沒有半分雜色,她的喜歡就是這樣顯而易見。或許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喬氏便有些同情蕭子魚……多年來她都在暗地里,對蕭子魚多有照拂。
她能做的,便也是如此了。
就在此時,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屋門從外被推開,柳媽媽端著茶水走了進來,她的神色里全是討好,「太太,七小姐,您們用茶!」
她將茶水放好後,便退在了一側,並沒有打算離開,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
喬氏看著柳媽媽的神色若有所思,半響後,喬氏才吩咐柳媽媽退下。
柳媽媽顯然有些驚訝,不過在喬氏面前,她不敢像平日那般敢怠慢,所以在听見喬氏的吩咐後,她便立即退了出去,將屋門緊緊地關上了。
屋子里再次恢復了平靜。
蕭子魚沒有注意喬氏的神色,而是將茶盞捧起,輕輕地啜了一口。
喬氏問,「我听柳媽媽說,斷雨是你送走的?」
蕭子魚點頭,「是我,斷雨的心是向著顧家的,我只是遂了她的心願!」
喬氏扯了扯嘴角,不過是個孩子,居然能將趕人的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她也是剛剛從柳媽媽的嘴里得知這件事情。
不過一個小丫鬟,沒了便沒了。只是這個斷雨如今的處境,卻很是淒涼。
顧二太太去世後,斷雨便要入京將這個消息告訴顧家。如果不出她的意料,她怕是不能再見斷雨了。
只是斷雨一走,蕭子魚身邊也就剩下初晴這一個一等丫鬟貼身伺候了,她得再調幾個人過來伺候。
喬氏想到這里,話語終于步入了正題。
她說,「我听聞你昨日去了望梅院?」
蕭子魚絲毫不驚訝喬氏的問話,她點頭回答,「恩,去了。我在書上看到一些東西想不明白,特意向二堂哥請教!」
所謂的請教,就是鬧的人仰馬翻,甚至還讓一向沉穩的蕭玉軒生了大氣,最後連晚膳都沒有用。
喬氏沒想到,蕭子魚會認的這般干脆,連狡辯的話語都懶得說。
喬氏笑,「既是請教,為何又做出那種事情?」